【闲聊――四大名砚之“歙砚”】

王平安464536611

　　一

人的一生，永远离不开机遇巧合。自北京某总偶然送给我一块肇庆老坑端砚后，从此我的藏砚经历就精彩开了挂。

肇庆老坑大西洞端砚早在民国已属稀罕，即便是现代工匠用过去遗弃的老坑残石制成端砚，价格也轻松过千、过万，名匠雕的古砚已高达百千万。

（一方中上等品级的歙石砚）

　　二

多年来，兴趣使然，我陆续去过广东肇庆（端砚）、甘肃洮县（洮砚）和山西绛州（澄泥砚。注：澄泥砚源地有争议，专家据史证说，澄泥砚始出河南虢州，今三门峡市）

疫情刚过，在细雨蒙蒙中我驾车穿越黃山脚下，来到安徽徽州，终于满足了寻砚的最后一站——歙县。

湖笔、徽墨、宣纸和端砚合称“文房四宝”。而安徽徽州的徽墨、宣州的宣纸，若加上徽州歙砚，“四宝”占其三。安徽好地方呀。

安徽好茶多：祁门红茶、六安瓜片、黄山毛峰、太平猴魁和霍山黄芽等。朋友刘总曾在安徽祁门当兵，他很内行说：“安徽名茶讲究，祁红、屯绿、黄芽……”

（开车穿行美丽的黄山脚下。照片系本人系列拍摄风景的一部分）

　　这儿很美——历史氛围感很强烈，无论沿街民房、商铺还是住宅、酒店，几乎所有建筑都是徽派建筑风格，让人有沉溺其中的感觉。无处不雕花，无处不藏景。江南文人的气息从青石板、漏窗格和传统砖雕门楼飘逸出来。沿途房屋融石雕、木雕、砖雕为一体，富丽堂皇，本身就是一部被历史熏陶出来的厚书。

文不够，图来湊。鄙人不能免俗，本文也插了些敞帚自珍的照片。

（徽派建筑特色——白壁、青瓦、灰色马头墙。照片有自拍和百度截图）

　　三

歙砚产于安徽黄山山脉与天目山、白际山之间的歙州，包括歙县、休宁、祁门、黟县、婺源等。歙石产地以婺源与歙县交界处的龙尾山下溪涧为最优，所以歙砚别称龙尾砚。

关于歙砚起源，一般认为是唐代，但有专家学者研究和对出土古砚的分析认为，歙砚始于汉代，在晋及南北朝墓葬都有过出现。到唐、宋，歙砚制作已经出神入化，文献渐有记载。

宋《歙砚谱》记载，唐开元年间歙州猎户叶氏逐兽至长城里（地名），见山溪叠石如城、敦实可爱，携归制砚，由此歙砚始闻天下。李晔《六砚笔记》云：“端溪末行，婺石称首。至今唐砚垂世者龙尾也”。

唐元和年，著名书法家柳公权在《论砚》中已把端砚、歙砚、洮砚、澄泥砚列为全国四大名砚。唐代文学家李山甫赞歙砚：“追琢他山石，方圆一勺深，抱才唯守墨，求用每虚心。波浪因纹起，尘埃为废侵，凭君更研究，何帝值千金”。

（纯手工雕刻歙砚精品）

　　四

歙砚为御赐品，始唐末。《清异录》记载，开平二年，梁太祖朱温赐宰相张文蔚、杨涉、薛贻‘宝相枝’各二十，龙鳞月砚各一。鳞石纹似之，月砚形象之，歙产也。

不爱江山爱诗文的南唐后主李煜极赏识歙砚，称其“天下之冠”，首次在歙州设置“砚务”，擢砚工李小微为“砚务官”，专事搜集佳石为宫中造砚。国主重视，歙州一带制砚业兴旺，歙砚的身价扶摇直上。

南唐败亡，歙石开采停产约50年。到文化昌盛的宋代，歙砚再次进入发展时期。景佑年间，歙州太守钱先芝得之河水淹没歙砚坑，便“仙芝改其流。使由别道行”。由县令曹平主持使坑口重新露出水面，歙石才得以大规模复采。可以说，宋是歙砚最辉煌的时代。

我在几份歙砚资料都看到黄庭坚跋涉至砚山，寻找佳石的故事。我查了一下，这段旅程记录在其《砚山行》诗中。当时砚山交通十分不便，黄庭坚在气候潮湿、杂草丛生、猛兽出没的古道上翻山越岭100多公里，才到达位于今天江西婺源境内的砚山，可见他“歙砚痴”到了何种地步。

明清是歙砚工艺发展的重要阶段。社会不断进步，工具先进，为歙砚更具观赏性提供了技术保障，砚由实用品演变为艺术品，进而成为文人雅士的收藏品。

道光年间，歙砚仍为贡品。据《歙县志》载：“道光间，每年三贡，每贡两份，六方者四匣，二方者两匣，共二十八块歙砚，定期以贡朝廷。”

很蹊跷，自嘉庆至光绪末年这段时间，未发现有官府开采歙石记录。

五

一方好歙砚须具备如下基本条件：石质坚密柔腻、温润如玉；雕琢精致且富有艺术性；发墨如油、笔毫无损，几无吸水、涤荡即净；寒冬储水不冻、盛夏储水不腐。

歙砚为历代文人称道。苏东坡评其“涩不留笔，滑不拒墨，瓜肤而縠理，金声而玉德”；米芾说：“金星宋砚，其质坚丽，呵气生云，贮水不涸”。

精品歙砚有缜密纹理、滋润石肤；发墨如砥、金声玉德等特征。

那么，数量、外观如此之多，咋挑选歙砚呢？

嗨，没问题！我事先梳耙不少参考书，做足了功课。甚至还翻阅了宋人洪景伯写的《歙砚谱》。

（雨中的歙县徽城镇）

　　记得那天下大雨，我将汽车停在镇上的“锦江快捷酒店”，开始沿繁华商圈的街道寻觅挨个店逛。这里有众多的私人歙砚博物馆和星罗棋布的前店后坊工作室。我静心观赏、把玩，细细挑选老坑金星眉纹的上品歙砚。

（镇上鳞次栉比的歙砚工作室）

　　“歙砚博物馆”有方砚，其刀工清秀堪称鬼斧神工。匠人在盈尺间重工精雕“东坡泛舟赤壁”的故事。

船舱宽敞见人，雕有席棚和小窗。右上角刻两行字“山高月小，水落石出；清风徐来，水波不兴”。砚上雕船，桅篷帆俱全。船头坐着三人，中间高冠浓髯者为苏东坡，右禅装者为佛印，左坐者乃黄鲁直，三人毛发细细可数。苏、黄二人展观手卷，彼此热谈。佛印袒胸露乳，手捻佛珠。船头刻有一个扎辫童子扇火烹茶，船尾雕一蓑衣老翁弓腰摇撸……

此砚雕琢甚细，米粒大的人物，牙齿、眼珠、毫发莫不表现入微，音容笑貌如生。

我斗胆小心翼翼询价。老板与旁人喝着茶，随口一撂：“八十万”。

我捂住嘴，悻悻走出店门。

（近些年来，市场出现了半机刻半人工的石雕砚，价格便宜些）

　　六

推荐一位砚石匠人：俞青，号石缘，1973年生，歙县人，从事歙砚雕刻艺术已30余年。

　　砚，案头书斋朝夕以对的文房珍物，文人墨客一生相依相傍藏品。多少鸿篇巨著、传世名画，起于这尺方之间。人不言，器能语。古朴雅砚置于案，望之惬意宁神。好砚，能将中国传统的诗、书、画、印巧妙融于一体，接续起这个民族久远的文化记忆。

资源日渐枯竭，歙砚价格上涨很快。笔者奉劝那些喜欢笔墨之趣，又对石砚饶有兴趣的文化人，赶紧来安徽歙县，挑几块心仪瑰宝、艺术精品收藏起来吧！

衷心希望这朵传统奇葩，常开不败。

（歙砚小精品）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