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川沙老街记行

朱忠良

上海浦东地区的川沙并非寻常古镇格局，它是一座城。早在明嘉靖年间（1522--1566年），为抵御倭寇滋扰，在朝廷的批准下，川沙筑起了城墙。

川沙城周长四里，东南西北各开城门。因盐业而兴的“八团”更名为川沙堡城，从单一的盐业巨镇演变为一个经济、军事和行政中心，民国十六年（1927年）成川沙县政府所在地，直到1992年撤县，成为浦东新区的一部分。

经过约五百年的风雨冲刷，川沙城壕依旧在，明城墙只剩下200来米，留在“古城墙公园”内供后人追思、怀古。

与绝大部分江南水乡古镇不同，川沙古镇的街道并不是沿水铺陈 ，而是在城中按北市街、南市街、中市街、东市街、西市街等展开，大致上按网格状分布。

北市街，街面宽阔，两边不少老房子已得到修缮，有了些清末民初时期的面貌，还是通衢大道，交通繁忙。

沿街不少老宅子得到修缮后开辟为公益设施的展示馆。建于1935年的石库门建筑丁家花园，2014年起辟为“川沙营造馆”向公众开放，着重介绍川沙作为“营造之乡”的辉煌历史。

百十来米之外的传统门楼里是川沙戏剧艺术展示中心。川沙是沪剧东乡调的发源地，中心修复了老戏台、观云阁等老建筑，并将老宅辟为沪剧展示厅，成为一处较有看头的景点。

北市街各式店铺鳞次栉比，熙熙攘攘，依旧是日常生活的商业街，而非为招揽游客的旅游设施。

由北市街拐进中市街 看到的容貌更符号传统概念中的古镇老街的模样：窄窄的巷子对街楼，青石街面木板门。

处于老街中心位置的石牌楼是为表彰明嘉靖末奉政大夫乔镗抗倭有功御赐而建的，2013年重建，为老街增添了厚重的历史色彩。

牌楼边上的老国营商店已变身神秘兮兮的“老祖禅堂”。

“国营工农饭店”已成一种招牌，吸引了不少怀旧者。

中市街多饭店、茶馆、咖啡馆、书店等，不少颇有特色。

从护城河边看中市街又是另一番景象，有点水乡老街的况味。

南市街则要更“文化”些，多古玩店、文创店、手工艺品店等等，人气没中市街足，建筑更本土些。

出南大街南端，左拐，就是最著名的内史第。

内史第是一处十分神奇的宅院。这座坐北朝南、三进二院两厢的清代石库门民居居然把中国现代史上好几位大人联系在一起。

内史第是中国民主革命家、教育家1878年出生于此的黄炎培的故居。黄炎培的祖父黄典谟是沈树镛的姐夫，而沈树镛为清咸丰九年（1859年）举人，官至内阁中书，在书画、金石、碑帖等方面的研究颇有造诣。叱咤民国风云的宋庆龄、宋美龄、宋子文也出生在内史第，在此度过了童年，接受了启蒙教育。“新文化旗手”、著名学者胡适幼时也曾随母在“内史第”前进厅东侧临街厢房租住过一年。

沈树镛书斋“汉石经室”再现。

1990年初，川沙县政府拨款31万元，依据保持原貌的原则，对内史第进行了落架大修，使之成为川沙老街最有分量的展馆。

与中市街相接的有条场署街。

场署街深处藏有川沙天主教堂。川沙天主教堂始建于1872年，现在看到的教堂是1926年改建的，建筑平面呈拉丁十字型，大厅为巴西利卡式，外形是单钟塔，哥特式，外墙为青红两色砖砌成的清水墙，十分挺拔、端庄。

事实上，场署街并没有像中市街、南市街等那样得到修缮和整理过，仍处于“原真状态”。

同样处于原真状态的还有西市街。始建于明嘉靖三十六年（1557年）的城隍庙就在西市街上。现在看到的城隍庙是2014年12月修缮竣工的。

西市街曾是老川沙的“宗教区”，集中了城隍庙、仰德祠、天后宫、关帝庙等。现关帝庙也得到了修缮，只是还大门紧闭。

川沙公园的存在为这座古城增加了厚度。这座江南古典式园林是1885年12月1日正式对外开放的。1991年又增建鹤鸣楼。鹤鸣楼五塔七层，四垂翘角，垂系60金钟，风吹鹤鸣有声，为公园主要景观，是当地居民休憩的好去处。

从古镇游角度，眼下川沙老街并不属热门。但从传统文化气脉的保存方面，川沙老街却有不少可赞之处。川沙老街当然希望能成为古镇老街游热点，但没有大拆大建，拆真造假，更没有把“原住民”统统迁出，还是一个有传统氛围的生活街区。就这一点，就很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