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播讲人:专业配音师言梦</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大象夫人)</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第四十四回</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尾活也不轻</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在工匠们和全家人的合力奋战下,三间房的主体工程在两天半的时间里胜利拿下了。全家人悬在心上的一块石头终于算落了地。但是,后续的尾活儿远远没有结束。房内的墙面抹泥、地面填平夯实和房外的土地平整,灶台砌筑和搬家安顿一系列的事务接踵而来,还是又忙又累,天天弄得小发昏。</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舅舅走之后,爸就给家里开了个小会,说要想早点儿住进新房子,全家人还要加劲儿努力,该工作的工作,该学习的学习。业余时间还需要集中力量,抓紧抢干房子的尾工活儿。每天晚上要完成两面墙的抹灰任务。说是抹灰,其实就是大黄泥掺点儿石灰和碎麦秸的草泥。三间房,十二面墙,一天两面墙,老大老三负责担水和泥,爸和我负责运泥抹墙。抽空儿就填土平地,争取半个月把东西搬进屋。要不然赶上下了大雨就不好办了!动员会简短而明白。</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说到做到。第二天就开始行动了。爸除了正常上班,还要联系拉土拉沙拉石灰。吃完晚饭刚撂下碗筷,爸就领着我们掌灯干活儿了。老大老三把和好的泥递过来,爸抹高处的,我抺低处,配合的挺顺手。大约一个多钟头就抺完了两面墙。爸又领着我们抬了几筐土和石灰,在屋当间掏个坑,倒进去两担水泡着。爸说这样明天和泥时又快又省劲儿。收拾完就各找寝处了。</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就这样又忙活了好几天,新房的内墙终于抹完了,然后又用石灰水刷了两遍白,整个装修就大功告成。爸又破天荒的到玻璃店划了几块玻璃,给老式的栅栏窗户装上。又明又亮,比过去糊大白纸可亮多了。结束了几辈人用窗户纸糊窗棂的历史。我感到我很幸运,经历了旧中国向新社会的转变,经历了中国人从煤油灯向电灯的转变,同时也经历了从窗户纸到使用玻璃的转变。</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把剩下的土和石灰拌和后都填到了屋里屋外的低洼处,洒上水砸实。又在新房的中间堂屋里,砌了一个烧煤的大锅台。正式宣告这次上房正屋的修缮工作正式收官。开始准备搬家。那年月东西少,家俱也不多,搬家并不难。几张床安放就位,就完成了一大半。搬进新房后,爸就累病了,难受了好几天。还是挺着照常上班。妈后来也病了,都是累的。妈除了照看老四和小妹,还有一大家人的饭食,叫谁干也不是轻活。等爸妈的身体渐渐地转好,舅舅在一天晚上匆忙到我家来,告诉我妈说:姥姥住院了,抢救了三天,一直昏迷不醒,要与我爸妈商量后事。</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和老三跑去医院看姥姥,姥姥很安祥的躺着,象平时睡着了一样。喊她也不应。最后大夫对大人们说:抬回家吧!让她再和亲人团聚几天。也让孩子们尽尽孝心!听了大夫的话,我就知道医院要放弃治疗,我又要失去一位我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亲人。爷爷和姥姥,是我崇敬的祖辈老人。爷爷教我为人处事,歉和包容、自律克已。姥姥传我生活技艺,使我能够面对生活,从容不迫。即使在上山下乡当知青的时候,都能发挥出意想不到的作用。爷爷在年前已经离我而去,如今姥姥又要永久别离,着实让我难以接受。</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姥姥还是被接回家了。我除了上学,回到家就往姥姥家跑,想守着她,看着她,多陪陪她。她依然是不吃不喝,沉沉地睡着,一脸安祥的睡着。我会时常地用棉团儿蘸点儿水,润一润她干干的嘴唇,或是用温水给她擦一擦布满皱纹的脸,想以此抚平她一生的辛劳。</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姥姥从医院接回家又整整睡了八天,那天晚上,在昏昏的灯光下,姥姥睁开了无神的眼睛,环视了围坐在床前的儿孙们,手抬了抬,嘴角也动了动,但没有发出声音,然后张闭上了凹陷的眼睛,算是和亲人们做了最后的告别。</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姥姥去逝的那年,正是全国积极推行殡葬改革,实行火化的初期。管得特别的严。所以一家人根本不敢声张,舅舅托人在乡下打了一口棺材,趁着夜里送进城,匆匆忙忙地把姥姥的遗体装殓好,哭也不敢大声哭,一大家子的亲人守了大半夜的灵,天不亮,舅舅就叫来工地上的一辆“</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大解放”的厢板汽车,装上姥姥的灵柩和去下葬的人,在茫茫的夜色里向城郊驶去。</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姥姥家是外乡人,他家没有祖坟,只好安葬在我们家的祖坟里。在我爷爷奶奶的合墓下方,找了个地方入土了。连碑也没敢立,坟头也不敢封,只是挿了块木板,表示一下方位算了。整个下葬的过程,诡秘而简朴,无声无息地完成了。</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姥姥是一个很知足的人,对生活无所奢求,温饱足矣。对我来说,姥姥从来没有走,她的爱,将会陪伴我的一生。</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