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秘牦牛坟

邓琮

　　2023年8月5日，我有幸应邀参与了由我省西羌历史、古代少数民族变迁史、民间民俗文化研究专家张润平先生、岷县大崇教寺（东寺）负责人及岷县、宕昌后氏族人组成的考察组，对八力镇扎固村北宋摩崖石刻、牦牛坟、香铃寺、古代石碑及石门沟后氏祖先进行了考察论证及座谈。新鲜的话题，未曾涉足的领域，专家们通今博古的学识，实事求是的学术态度，后氏族人的介绍，使我这个局外之人受益匪浅，增长了见识。

(本篇文字已经张润平先生审定，感谢！)

　　考察牦牛坟，负责牵头的后氏族人后晓云和专家张润平交谈。

考察牦牛坟的岷县东寺代表。

　　牦牛坟考察现场。

　　一、石门沟、岷州后氏及他们的祖先:北宋时期，甘肃南部地区是西北吐蕃的一个重要聚集地，部族众多，“大者数千家，小者百十家，无复统一”。据文献记载：“洮、岷蕃族繁盛，”仅古叠州就有“四十三族、十三城、三十余万户。”岷州（今甘肃岷县），唐广德（763～764年）陷入吐蕃，宋熙宁六年（1073年）收复。

岷州是吐蕃重要分布区，宋时岷州蕃部有吐蕃部族十八族。其中有个萨底族，洮、岷、宕、迭后氏族人最早就属于这个民族。据文献记载，朵儿只班，其先波忒国｛今迭部｝人，后居岷州，为萨底族，其祖先堪布底节，于金泰和三年（1203年）从征西夏，后命镇抚叠州（今甘肃迭部）。

明初洪武二年，朵儿只班率众归附大明王朝，遂赐皇后之后为该家族姓氏。据《后氏老家谱》记载：哈撒兒，岷州薩底族人也。父堪卜底節，性驍勇，有智略，撒兒繼其武。元太祖時，主中軍元帥，伐乃蠻部，大戰至晡，諸部悉潰，夜走墜崖中，死者不可勝計，餘眾降。泰和五年（1205），攻西夏，復命鎮撫叠州。撒兒即是朵儿只班之祖也。朵兒只班，波忒國三叠人，元朝哈撒兒二代孫。在任甘肅行省平章，至正二年（1342）守寧夏。洪武二年（1369）率眾歸附，賜姓后氏，授以金簡誥命，擢為宣武將軍。洪武十年命掌本衛事。后安，朵兒只班之子，襲錦衣衛僉事，調大寧衛。洪武二十三年（1390）奉天征討有功，升指揮同知衛事。洪武二十四年（1391）征交河陣亡。后安長子后能，以父陣亡由，襲職指揮同知，又升指揮使。宣德三年（1428），征松潘有功，升陝西都指揮僉事。正統元年（1436）奉勅鎮守岷州。后泰，能之子，襲指揮使職。成化五年（1469）征叛羌有功，升陝西都指揮僉事，奉勅守備岷州。后通，鎮守指揮，朵兒只班三代次孫，成化五年（1469）殺番賊有功，任本衛中所鎮撫。

简言之，石门沟及岷州后氏均为北宋都元帅堪布底节之后，明洪武二年(1369)，由明朝廷赐姓。

　　后氏百年老谱持有人(岷县)。(后小东提供)

　　后氏家谱

　　后土司世系表

　　药材飘香

　　石门沟农家养的土蜂

　　盐商古道。

　　石门险道。

　　石门沟风和日丽

　　僧人(来自网络)

　　二、牦牛坟宕昌县八力镇石门沟扎固村往里走，过了石门有座牦牛坟。据当地老人讲，牦牛坟的主人是洮、岷、宕、迭后氏族人的祖先，宋代官居宋都元帅，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在与敌人交战中他的坐骑白马战死，后换骑一个白毛牛在阵中横冲直撞、角抵足踩，东挡西杀，杀敌无数，再后来主人战死，牦牛累死。朝廷将这位英雄的元帅秘葬在石门附近，也将这个屡立奇功的白牦牛厚葬在离宋都元帅不远的地方。从此，当地百姓将此地称为“牦牛坟"。

这是一座神秘的坟墓，史料只记载墓地“小石门山，在城东北七十里。有宋都元帅堪布底节墓，长城秦蒙将军所筑”，当时可能是秘葬加之年代久远，“牦牛坟"只有大致位置，谁也说不清确切的地点。

听后氏家族的一些老人们讲述，在很早以前清明节一直有来自闾井、申都、梅川、茶埠等族人到牦牛坟上坟祭祖，并由石门村后氏族人宰一头猪祭祀祖坟并接待远道而来的族人。后来因为人太多，时间长了，石门村的人已难以支持，不再接待，但是，据老人们回忆，一直有骑着高头大马的远道而来的人来上坟祭祀。证明牦牛坟就是后姓族人共同祖先的墓地。值得大家祭祀缅怀，如是－般祖先，不会有百里之外的族人翻山越岭往返数日焚香祭奠。

　　牦牛坟考察现场

　　草垛

　　石门沟后仲义(巳故)老人介绍牦牛坟的传说。(视屏截图)

　　白牦牛(来自网络)

　　三、北宋摩崖石刻，石门又叫青石崖，在藏文里叫扎固，在离牦牛坟不远的石门左侧悬崖绝壁上，用藏文刻有六个大字，在特殊时期“破四旧”时，巳被红卫兵用黑色油漆涂抹，但字迹没有被破坏，据传和当地老人讲，此石刻是北宋宋都元帅堪布底节留给后人的六字真言。具体内容还有待专家考证破解。

　　悬崖绝壁上的摩崖石刻。

　　摩崖石刻，视屏截图。

摩崖石刻考察现场。

　　考察摩崖石刻

　　石门沟后永太老人介绍老祖宗的六字真言。(视屏截图)

　　走访扎固村李二斤代老人。

　　李二斤代老人向后晓云、后小东介绍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李家城的情况。

　　走访扎固村冉天安老人。

　　四、离石门不远就是扎固村，扎固村有个寺院叫香铃寺、据传香铃寺原来的位置在公路右侧的香蒲湾，是皇家寺院，规模较大，有行僧300余人。在香蒲湾沟口建有一座白塔，是和尚圆寂后火化用的。以后（年代不详）不知什么原因，又搬到现在扎固村重建的香铃寺这个地方，这里有座李家城，据当地老人介绍，上世纪五六十年代还有部分城墙存在，近几十年让村民拆除修房了。皇家寺院300行僧，规模可想而知，占地面积较大，又过了若干年，由于有不守佛法和教规的僧人破坏草场、调戏妇女、扰乱村民家庭，与村民发生较大的矛盾纠纷，请后土司来处理，当地村民联合起来驱逐了和尚。从此寺院败落，逐步毁坏，大部分地址被当地村民建房，仅存的寺院房屋也于1958年和10年特殊时期被毁，现在的香铃寺占地面积较小，是2009年重建的，寺内古松是原来的。

　　老香铃寺位置图。

　　当年的香铃寺、放马坡、李家城和盐商铺面位置图。

　　香铃寺考察现场。

　　香铃寺里的古柏树

　　张润平先生在翻阅寺内经书。

　　张润平先生给香铃寺赵虎成老人赠书并合影留念。

　　放马坡和香铃寺中间山沟是最早的香铃寺原址，香蒲沟。(航拍)

　　香蒲沟。

　　扎固村后面小山下是原香铃寺旧址香蒲沟。

　　扎固村。

　　五、看不清的石碑及有关传说。香铃寺对面(放马坡)半山上有一个石碑，高1米左右，宽约0.5米，有底座，由于年代久远，字迹不清，我拍照两次，内容仍无法识别。碑的内容及立碑年代有待于拓贴后由专家考证，给出结论。

　　香铃寺对面放马坡上的古代石碑。

石碑拓印件。

　　扎固村香铃寺赵虎成老人带领考察对面石碑并介绍香铃寺的前世今生。

　　考察现场，石碑俯斜，扶正拍照。

　　六、“盐商家”与石门官道，石门自古就是交通要道：从老人口述得知，以前他们走岷县县城的路是过石门到达申都再到县城，路程要比过理川、哈达铺到县城近，这条路东接天水、陕西，西邻临夏、青海，北接定西、兰州，南临阶州、川渝，是通往各地的一条重要通道。

扎固李氏家族是盐商的后裔。盐商就是从漳县经闾井运过来的官盐，都要在这里经过登记、检验、纳税，一切手续齐全后才能运往四面八方。在过去盐都是朝廷控制，叫做官盐，贩私盐违法，轻者流放，重则杀头。有盐商的地方，交通通畅，从而说明在当时这里是一个交通要道。证明这条路以前在地理位置上是非重要的官道。

图中“李家城"右侧标注是当年的“盐商铺面30多间。

　　专家和后氏族人座谈。

　　扎固村冉天安老人介绍自己所知道的历史传说。

　　七、营盘山与军事要地。在石门村东面有一座山叫做营盘山，从山名分析，这里曾是古代驻军的地方。山顶上面有一宽阔平台，能攻能守，石门口又是一个“一人当关，万夫莫敌”的险要之地，站在山顶瞭望，四处开阔，是古代驻扎军队优先选择的绝佳之地。从而说明，在古代这里也是一个重要的军事战略要地，宋都元帅堪布底节是一位著名的将领，选在这里驻军实属高瞻远瞩，有一定的战略意义。

　　八、关于后氏族人的“家神”及种植当归的传说。古人家家供有“家神”，供奉的“家神”一般都是古代的名人名将或神话人物。后氏族人世代是药农，他们所供“家神”与众不同，将陕西的药王药神孙思邈供奉为“家神”，并作为主案神排在首位，就是要祈求神仙保佑地方风调雨顺，药材丰收。据有关资料记载，宋都元帅堪布底节官坻在陕西省，他行军打仗来到岷州一带，让族人大量种植当归，也将当归从岷州拉到陕西一带买卖。活跃了当地经济，增加了药农收入。堪布底节为当地种药材，尤其当归种植与发展做出了重大贡献。

　　药材基地。

当归。

　　九、从摩崖石刻到牦牛坟的大体位置、盐商家与交通要道、营盘山与军事要地、政教合一的皇家寺院与皇家草山分析推测，石门沟曾是当地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

　　后姓族人和专家交谈

　　后晓云介绍石门沟后氏先祖的历史传说。

　　十、后氏祖先与岷县大崇教寺（东寺）的兴建。大崇教寺位于梅川镇马场村，又称东寺，即西藏人在东方的皇家寺院，简称东寺。明“宣德丁未（1427)七月，上遣内臣赍敕重广其寺，改赐寺额曰‘大崇教寺’及赐碑记，著称佛子之功。”，“经始于宣德丁未秋，落成于己酉（1429)岁八月十五日。”大崇教寺原有规模宏大，分前八院和后八院，状如小城，为中轴对称式汉藏混合风格皇家敕建寺院，堂皇富丽、气势宏伟。该寺属寺众多，形成了完备的寺院体系，声名远播整个藏区，有“西番朝东寺一一一门处心”之说，因此岷州被称为“第二个卫地”。

另有圆觉寺和山咀庄白塔，圆觉寺位于茶埠镇政府南侧，该寺始建于明宣德三年（1428)，系大崇教寺僧纲司衙门所在地、该寺对研究安多地区僧纲制的建立与发展以及洮岷地区历史、宗教、文化、建筑艺术等具有重要价值。山咀庄白塔位于岷县梅川镇山咀村，据《西天佛子源流录》记载，该塔建于明英宗正统四年（1439)，为大崇教寺附属建筑，现为定西市内仅存的藏传佛教佛塔，是明代洮岷地区藏传佛教兴盛及大崇教寺辉煌的有力佐证。

从以上事例证明，自元初以来后氏先祖在岷州大地广建寺院，成为当地政教望族。后氏家族在岷县一带藏传佛教寺院的创建与发展中作出的积极贡献与发挥的重要作用值得我们继续研究。

自我介绍：

邓 琮，甘肃宕昌人，公路部门退休干部。出生于建国初期，读书于困难时期，工作于文革时期，退休于改革时期。现为中国民俗摄影协会会员、甘肃省摄影家协会会员，甘肃现代摄影学会会士、甘肃摄影艺术家协会会员、陇南市摄影协会会员、宕昌县摄影协会名誉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