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的那些事儿(启子)——“崔壁老乡”

黄丹

<p class="ql-block">  那年(大约是2017年)中学同学聚会,碰见了好几个和我一个村子插队的同学,聊天之后当然要互留通讯方式,电话、微信一个不少。回家后,我琢磨着,何不建个群呢?把见到的、没见到的,北京的、外地的,甚至国外的,在山西省运城地区(现为运城市)绛县崔壁村同期插队的同学联系起来!再通过同学,把与我没有联系的同学拉入群里。很快,一个十几个人的“老乡”群就建起来了。</p><p class="ql-block"> 这张照片拍摄于1969年春。我们在那儿已经住了四五个月了。</p> <p class="ql-block">  那是1968年12月18日傍晚,我们20多个北京知青经过两天一夜的旅途奔波,成了崔壁老乡。晚饭后,我们十几个女生被领到大队长李启江家的院子里——这将是我们成为崔壁老乡的第一个住处。</p><p class="ql-block"> 李启江叔叔家的房子(见上图)是新盖的,墙还没有干透,虽然生了一个土坯盘的炉子,但屋里仍然是阴冷阴冷的。三间屋子,里间是满炕(整间屋子都是炕),外间是在板凳上铺木板支起来的大通铺。我和妹妹还有几人睡外间。有人找水洗脸刷牙,只见一个大缸里有半缸冰凉的水,我用杯子舀了一点儿,漱漱口,却把牙根浸得生痛。我们打开铺盖卷,合衣盖上被子,关上屋门仍能感到寒气逼人。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有人小声地聊天,有人在抱怨。到了天亮,我的脚都没有暖过来。</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我们没事,就去村子里到处转悠。冬天的黄土高原基本没有绿色,村子里也没有常青树木,多日不下雨,黄土路上一层浮土,走得快了,鞋上粘满了土面面。</p><p class="ql-block"> 有爱热闹的小青年给我们介绍了一些情况。整个村子的围墙是那种土围子,村中有三条小街道:东河、中河、西河(我们很奇怪,不知为什么把街道叫作“河”)。南边有个城门,是用古老的方砖垒的墙,圈的拱门。门很高大结实,过一辆马车没有问题。城门的样子,就是——看过电影《甲方乙方》的人都知道,葛优能爬上去吃鸡的那种,还挺气派的样子。</p><p class="ql-block"> 北边、东边各有一个城墙豁口,也叫北门、东门。南门、北门之间就是中河。出北门往西八九里到横水镇,往东十五里可到县城。所以交通还算方便。中河、东河两条街旁有30多户人家归3队,西河街旁的20来户归4队。东门外叫东关,是1队、2队管辖处,南沟归5队,6队在离村1里外的小南沟里。全村大约有六七百人,人均土地不到3亩,这在当时的绛县属于土地较少村子。全村以生产队为核算单位,各队生产水平不太均衡。大队部在村外西边,除了大队办公室以外,还有一所完全小学(六个年级),一个小卖部,一个医务室。当时村里还没通电,晚上照明要用煤油灯。一个多月之后全村才通了电。</p><p class="ql-block"> 村里3队、4队有一部分本地人,其他的为河南移民,1队、2队则多为山东移民,5队、6队也是河南移民。这些移民也不过是两三代人,所以他们的口音和生活习惯仍保留原来老家的,以至于我们在村里待了七八年,也没能学会一种地道的当地方言。也正是因为村中移民多,所以他们对于外来的知青还算厚道。</p><p class="ql-block"> 闲了几天,12月22日,从有线广播里听到毛主席又有最新指示发布:“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要说服城里干部和其他人,把自己初中、高中、大学毕业的子女,送到农村去,来一个动员。各地农村的同志应当欢迎他们去。”看来,这是中央不堪重负,向农村转移青年人,省得他们在城里捣乱。估计那些赖在城里不走的这次也得走了。果然,之后我们村里又陆续来了几人。</p><p class="ql-block"> 国家给我们每个下乡青年500元安置费,具体用在盖房、购置劳动、生活用具等,但直到我们全都离开农村,房子也没盖起来,劳动、生活用具虽然简单地添置了一些,但远远不够用的。</p><p class="ql-block"> 我们村的知青都是北京66~68届初中、高中六个年级(即老三届)的毕业生,以我们学校北京一零一中学学生为主,其他学校的或是跟着兄弟姐妹来的,或是跟着同学朋友来的。最小的16岁,最大的也不过21岁。在横水火车站,因为没了领队,有的人不是我们村的也自由结伴而来。三四天以后,绛县知青办公室来人进行了重新登记,把人员理了理,说是来了就安置下来,不用再换地方了。到1969年1月,我们村总计有知青26人。大队将我们分到小队干活,我和妹妹都分到三队。</p><p class="ql-block"> 我们安顿下来后,就慢慢适应农村生活和下地干农活儿。在农村,水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村里有两口井,东河、西河的南头各有一口井,村外还有三四口井。但全村的井中就数村里西河 的井水最好,井水清冽甘甜,其他的井水中杂质都较多。村中的水井较深,达十五六丈,因此取用不太方便,需要用一种利用轮轴原理制成的起重工具——辘轳来从井中汲水。虽说水不缺,但我们刚到农村时真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所以最先要过的就是挑水这一关。</p><p class="ql-block"> 首先,使用辘轳我们就不会,水桶放入井中以后,怎么也打不进水,后来才知道在水桶即将落入水中时要放慢速度,使水桶借助铁钩的重力倾斜,水才能注入桶中;其次,两桶水往肩上一压,肩膀立刻就疼起来,连步子都迈不开。刚开始我们只挑两个半桶水,俗话说,一桶水不满,半桶水晃荡,也确实如此,一路上要洒许多水。从村子西南角的水井,到我们的住处,大约有两三百米的距离,所以我们常常是两人一起去挑水,一人在前面挑,一人在后面帮着。其实这样也不行,不容易掌握平衡,反而把水弄洒了。冬天的井台常常结冰,也时时考验着我们。但经过磨练,不久我们都学会了挑水。</p><p class="ql-block"> 冬天,社员都没什么活儿干,以前农民都有“猫冬”的习惯,现在“农业学大寨”,队长就给我们找一些活儿干。我们也就是跟着几个老农去地里打土坷垃。黄土高原土层较厚,但土质疏松,缺少水分,而且下雨也多集中在夏秋季节。每次下雨后要及时将土壤表层耙松,否则就会结成大硬块。那时搞公社化,社员干活都是出工不出力。所以做不到精耕细作,许多农活儿都是在凑合事儿。我们看到的,就是几亩大的田地里耕地时翻起来的大土块。我们用镢头要将这些大硬块打碎,还是需要费一些力气的。这些镢头是用我们的知青安置费购买的,镢头的头安得不紧,有一次我将镢头抡起来时,镢头就掉了下来,差一点砸到人。因为是镢头是新的,把儿又粗,还不光滑,常把手磨破。一天干下来真是腰酸背痛。</p><p class="ql-block"> 我们就是这样逐渐进入角色,成了崔壁老乡。</p><p class="ql-block"> 未完待续,请看下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