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定·直隶总督署（2023.6.28）

何言何语

　　一座总督署，半部清朝史。

直隶总督署，中国清代军政衙署建筑，始建于明洪武年间。初为保定府署，永乐期间为大宁都司衙署。清雍正八年（1730）直隶总督署驻此，至清朝灭亡（1911年）历经182年，可谓是清朝历史的缩影。

保定直隶总督署，保定人称“大衙门”，我国现存的唯一一座最完整的清代省级衙署。

　　保定直隶总督署历经雍正，乾隆，嘉庆，道光，咸丰，同治，光绪，宣统八帝，可谓清王朝历史的缩影。

　　繁华的裕华路上远远就能看到两根高高的红漆大旗杆立在马路中央。

这对大旗杆几经磨难，从木头到水泥已经轮回涅槃了近600年。

而这对大旗杆护卫和象征的正是它身后的直隶总督署。

　　明朝初年（1368年）改保定路为保定府，明永乐期间，大宁都指挥使司由北平迁保定。保定府迁出，改驻大宁督司衙署，按规制建起了旗杆，是木质。

清朝改驻参将署，到雍正七年（1729年）雍正特批公幣将这座衙署重修，改驻直隶总督署，旗杆也相应维修。

1920年，曹锟驻防保定，任直鲁豫巡阅使时，将门前这对腐朽的木质旗杆拆掉改钢筋水泥，加高十丈零五尺，合33.6米。

1971年，大旗杆因破四旧阻碍交通为由拆掉。现在看到的是1994年9月26日按原位，原木质，原形式，原高度建起来的。

　　老保定人说，深不过列瓜石，高不过大旗杆。600多年的大旗杆屹立在直隶总督署门前。据说武林奇人燕子李三还爬上去睡过一觉。

　　以前两根大旗杆中间，有一座大照壁。文革前因修路被拆毁了。1994年修总督署时，在对面马路修了一个小广场，建了一座水泥仿古牌楼，以弥补总督署前照壁的缺失。

　　大门外东西两座辕门，是地方衙署下属文官武官下马的地方。以前还有照壁，门房，鼓亭，旗杆设施。

现在只看到辕门，大旗杆以及两只威风凛凛的石狮子。

　　总督署大门坐北朝南，硬山顶式建筑，门楣上方悬一白匾额，上书雍正皇帝手书“直隶总督署”五个黑色大字，四边围黑框。据说，是寓意黑脸包公，清正廉洁，黑白分明。

纵观整个大门，肃穆又森严，威力自生，十分庄重。

　　大门对联，上联：北吞大漠，南亘黄河，中更九水合流，五洲称雄，西岳东瀛一屏障。下联：内修吏治，外肆戎兵，旁兼三日通商，一代名臣，曾前李后两师生。

这副对联大气磅礴，生一份自豪骄傲。看着对联，抚今思昔，不禁浮想联翩。

　　我国现存四大古代官衙：故宫博物院，河北保定直隶总督署，山西省霍州署，河南内乡县衙。构成了我国从中央到地方四级政权机构典型代表。

步入高高的台阶，走进总督署大门，看见一个长方形院子，这是直隶总督署前院，前院正面是直隶总督署二门（叫仪门），两侧各有一座偏门，西北角有两尊清代铁炮，炮身乌黑锃亮。

　　“畿疆”是都域所在附近领土，拱土京城的意思。

　　仪门正中有“威撫畿疆”匾，两侧柱有楹联。此联是李鸿章写的，上联：昔为畿辅，今控岩疆，观政得余闲，一壑一丘亲布置。下联：近接太行，远临渤海，豪情留胜概，亦趋亦步许追随。

意思是：李鸿章追随老师曾国藩，像西汉的萧规随一样，在直隶做出一番大业。

李鸿章前后三次出任直隶总督，任期长达25年，是最长的一位总督。

走进总督署核心区，总督署前身是元代宣化堂和明朝保定府衙，至今6，7百年历史。院里，数十棵树龄500年左右的高大桧柏。它们见证了明王朝的覆灭，清王朝的兴衰。帝国主义的凶残，日本鬼子的残暴……历史的活见证！

　　总督署古树高大葱郁，每年的11月到来年4月，曾有百只猫头鹰栖息在这些桧柏树上。“古柏群鹰”成了保定一景。为总督署平添肃静幽深。

　　院子中间有一座木质牌坊，此坊叫“戒石坊”，正面“公生明”三个大字，因此又叫“公生明”坊。背面有宋代书法家黄庭坚书写的“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抬头看见“戒石坊”，戒铭时时在目，训戒做官要为官清正，公正廉明。

　　再往前走就是总督署大堂。

　　总督署大堂是总督署主体建筑，是举行活动，庆典，迎圣旨之处。

作为总督署主体建筑，大堂色调黑色油饰为主基调，整体印象森严肃穆。

大堂主建筑，中间三间为门，一般只开中门，三扇门上悬挂三块匾额，中门“旟镇冀门”匾额；东门是“调鼎凝厘”匾额；西门是“均衡笃祐”匾额。

　　大堂正中间的匾额“旗镇冀门”是乾隆赐给总督方观承的。

大堂前明柱上有四幅抱柱联，也是朝廷赐李鸿章的寿联。

慈禧太后赐联：“栋梁华夏资良辅，带砺河山锡大年”

光绪帝的赐联：“圭卣恩荣方召望，鼎钟勋勚富文年”

中门匾额，源自乾隆十三年，乾隆南巡时，为表彰总督方观承，赐“棨戟依京国，隼旟镇冀门”诗句。总督署取“旟镇冀门”四字制成匾悬挂。

　　西门匾额是1892年李鸿章70大寿时，光绪帝御笔所赐寿联的横批。“均衡”比喻国家宰相一类忠臣，“笃祐”原福气意思，是李鸿章官显福厚。

　　“调鼎凝厘”是李鸿章70大寿时，慈禧太后赐的亲书寿联横批。意思是以调羹来比喻治理天下。

　　大堂正中有一屏风，屏风中间绘有丹顶鹤，海潮和初升的太阳，屏风上悬挂“烙恭首牧”匾，是雍正皇帝亲笔御书。雍正皇帝御赐直隶总督唐执玉的。

　　“恪恭首牧”是雍正八年亲笔题赠直隶总督唐执玉的匾额，赞其克勤克俭，带病供职。

　　红木镂雕为架的巨大屏风，宽大的太师椅前案几上摆放的黄绸布包裹着关防盒，令箭架，签筒，笔砚。

大堂两侧雕有虎头图案的“肃静”“迴避”，护卫牌及书有“兵部尚书”等十八种官衙及身份的云牌，还有东西靠山墙竖立的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等十八般兵器。不由使人眩惧。当年直隶总督署的威严的权势。

　　晚清时期，清政府走上穷途末路，对直隶总督署的依赖更严重。很多历史大事都发生在直隶总督署里。

历经沧桑的总督署，承载了75位总督的功过是非，积淀了丰富的历史内涵，成为清王朝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的缩影。

　　“政肃风清”就是要求官者讲道德，重操守，严纪律，不谋私，顾大局，淡名利，讲友爱，重团结，多奉献。

　　二堂是总督接见外地官员，与官员议事之地，也是总督复审案件的地方。

　　这是曾国藩十六字真言：“家俭则兴人勤则健，能勤能俭永不贫贱”。

　　二堂东侧房是议事厅，西侧房是启事厅，幕僚和书吏办公的地方。

　　孙嘉淦（清）《居官八约》意思是：对国君忠诚而不自我炫耀，对同僚尊重而不自高自大，不争权夺利，不追逐功名，办事务求兴利除弊，说话务求简明扼要，不结党营私，勤俭节约，艰苦奋斗，以保持清正廉明。

　　直隶总督署里有一牌匾，是第十四任总督孙嘉淦写的《居官八约》仅42个字，却把事君，避争，藏功，止事，要言，守独，清廉等内容讲清楚。被后人看成为官做人的八项基本原则。

　　出二堂再往后走属于内宅，进内宅要经过一个小门，平时有内侍把守，想入内见总督，需给守门发“红包”，经允许才可入内。

　　进入内宅，先是三堂，又称“官邸”，五间，中间是过厅，总督平时批阅文件及处理公务的地方。两侧是总督温经习字，读书作画的地方。曾国藩曾在此为莲池书院学子写过劝学篇。

　　三堂过后是四堂又称上房，是总督及其家眷生活居住的地方。平时外人不能随便入内。

　　在通往二堂的跨院，有一面镶着玻璃的墙壁，里面镶嵌着16幅镌刻在石板上的线描图画。这是乾隆期间，执直隶总督20年的方观承着人刻制的著名《棉花图》。右下角是乾隆印章。

二百三十年前，直隶总督方观承重视农业生产，将种棉过程绘制成16幅图谱，文图并茂，乾隆题诗称颂，为永久保存。

　　当年曹锟所铸的半折进口水泥铸成的旗杆。70年代初因有呼声说妨碍交通而被推倒，后移入总督署内。

　　这是复建保定大旗杆碑记。

　　更道，就是夹道。中间两侧各一条，长150米，北通上房院，库房，南至仪门院，是连接通往总督署中，东，西三路院落的必经之路。也是晚间更夫巡逻护院重要通道。

　　总督署东路建筑是清代自南依次招待外地客人的住宿以及供杂役仆从人员居住。还有幕僚居住办公的地方，称为“幕府”。现在东西两侧许多房间已经是展览馆了。

　　一座充满岁月和尘埃的地方，隐藏着许多历史事件。看着眼前这的建筑，古朴而充满韵味。走着走着，岁月之后的地方，清爽，舒适！

东路上的古井和辘轳。

　　岁月更迭，风雨坎坷。这个被誉为“北吞大漠，南亘黄河，五洲称雄”的直隶总督署，当十九世纪八国联军入侵北京的时候，不但没有保护大清帝国，反而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由于清政府腐败无能，八国联军居然入侵北京并在天安门前举行阅兵之后，英，法，德，意四国联军对保定进行大肆烧杀抢掠，侵略军官坐在总督署大堂审问当时的总督延雍等人，并斩首示众。这个叫延雍的总督成了西方列强口中猎物，也成了大清帝国的殉葬品。真是历史的悲哀，不仅给大清留下耻辱，更是给中华民族留下耻辱。

唐太宗说过，“以铜为镜，可正衣冠，以古为鉴，可知兴替，以人为鉴，可明得失”。回顾历史，感慨万千，不由想起诗人陈子昂《登幽州台歌》：“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直隶总督署丰富的历史内涵告诉我们，中国近代史是一部沉重的历史，面对一次又一次失败的历史事件，甲午海战失败，八国联军入侵，不平等条约签定……每一个有良知的中国人都能深刻认识到落后的代价是惨重的，中国需要改革，中国必须强盛！

历史是根，文化是魂。读史可以明智。知古方能鉴今。

默默走出总督署，我不禁回头观望那气势恢宏的中国传统高长檐高台的大门上五个繁体大字“直隶总督署”。耳边隐隐之中似乎能听到那撕心裂肺的呼唤声，那沉重罪恶的枪炮声……

不知是谁写的这句话——

“一座总督署，半部清史写照”。

精辟！（2023.7.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