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公汗滴男养成记

刘宏骏 留拙山人

曾经住在上海愚园路并在这条路上玩耍长大。，曾经在愚园路的弄堂里有个工作室，并命名为“愚园山房”。山房里本无山，只是移来的石头供着而已，故以“愚公”自谓。后又学“智叟”把自己移到美国了。见智还是见愚？各有定论，我等小民，智不可及，愚倒是常态，尤其到了美国大农村，脱智返愚，智商直线下降，尽干下里巴人的事，拿笔的手操持工具，做装修工、泥水匠、农夫的活计，还自诩“handy man”（汗滴男）。

本篇以自绘的小图记录愚公自己动手学做“汗滴男”的几件小事。

愚园山房铭》

静安西南，愚园故宅，二十八载，生长于斯，后离家自立，又复十年。甲申夏，置工作室于故宅侧邻之西式旧里。曲巷深宅，闹中取静。欧柱擎门，蔓箩凌窗。故园之情，唯缘能解。室中四壁，诗书雅石，书心石骨，得意忘俗。身处市喧，神近林泉。缩峰为石，案几清供。抚指相摩，温指自暖。石虽不语，品高意远。昔有米颠，隔代知己。拜石敬石，吾今承之。朝沐石华，夕枕石眠。故梓情浓，与石同乐。乃自题“愚园山房”名斯室，山不在高，室不慕华，寓之石而得之心也！

丙戌年重阳宏骏撰。

愚公曾经做过十年的手工艺人，也算“科班出身”，手上还是有一把刷子的。这是愚公的前传。

就从《切玉图》说起吧！

 

小学毕业，我考入一家玉石雕刻厂的厂办中学，即以培养玉雕后备人才的半工半读的学校。一半时间学习初中学课程，一半时间学习玉雕所需的绘画，泥塑和玉雕技能。毕业后在厂里当玉雕学徒。

 

初中二年级，十四岁，即入中学的实习车间，学习基本的玉雕工艺。每人有一台机器，为厂里淘汰置换下来的老机器，是用皮带带动马达转动的。除了用机械电力马达作为驱动力以外，与清宫琢玉图中所绘用脚踏驱动的原理没什么区别。

 

学习第一课即用斩铊切割一块玉料，玉是辽宁的岫玉，硬度偏软。然斩铊如面盆一样大，在脑袋前呼呼转动，挟风带声，令人心惧。工作台为木质，台面向左倾斜，木台左侧下方有一大铁锅盛流下的水。有一水泵从锅里引水喷于斩铊上，以降石尘。切玉时，右手须握一把金刚砂，喂斩铊切削石料。左手握玉，迎向转动的斩铊。右手以掌根相托于玉料，时水汽腾雾，砂浆飞溅，幸有身前隔板所挡。彼时全神贯注，既要顾及手要端得稳，切割保持直线，不能偏离。又恐手指会被斩铊切到，时又担心手酸乏力，握不住石料，石飞铊崩，心里甚恐，战战兢兢。时不时停下察看。一块玉料，费了好两天功夫，还未切断，切缝已成喇叭口了（上宽下窄），斩铊倒已崩了好几次。卸了斩铊扛到维修车间由老师傅敲复平稳，复以白粉笔一打转一圈，粉笔线成一封闭圆形，即平整可用。如是，慢慢地学会了基本的玉雕工艺，中学毕业后，又开始了三年的学徒生涯。

 

一晃四十年了，当年场景，犹刻于脑，起笔绘《切玉图》一帧，并记少年旧事，叙与孩子，可知父辈是如何一路走来的。

 庚子年四月记于美东新州，时疫封门月余。

 

来美生活印象最深的是锻炼了动手能力。在国内可以随时找到工人、保姆来替自己出力。在美国人工贵，除非专业需要执照的，美国人都自己搞掂。每家车库或地下室都有一个工作区，工具机器一应俱全，每个男主人都有兴趣和专长，家里的小修小补都自己动手解决，并且享受这种动手的乐趣。

《愚公换盆图》记

从只会动笔的懒人，入乡随俗，我也置备收罗了不少工具机器，呼而嗨吆的干将起来了！高压水枪刷墙洗地，把露台涂刷了一遍，租卡车自己开了运家具，买石子铺日式枯山水，挖坑种树，修剪花木等等。好在HOMEDEPOT所需材料工具应有尽有，不会的上油管搜教程，也是分门别类，现学现干。上周六又自己动手更换洗手盆、水龙头、接管子、打胶。采买工具和零配件到施工完成忙活了一天，看着完工后的新台盆，水龙头、水管都工整严密，很有成就感。特地自画了一幅《愚公换盆图》以记之。

2019\8\1

 

 

《《愚公补阶图》

省钱汗滴男， 自力更新阶，

放下锤铲斧， 素描也堪谐。

屋前石阶被客人行李箱撞击嗑裂了一块，趁母子回国度假决意更换之。取了石样到石材中心按样重配，店员说正好有此石且尺寸合适，几十块可矣。遂由店员帮了搬石上车。回家方觉石甚重，约有八九十斤重，小心翼翼从车中移到推车再转到石阶旁。另置了水泥、刮刀及石锤，慢慢凿去旧石阶，调好水泥，费力将新石料就位，时天忽然下雨，稍避及小，赶工不能停，勾缝、抹平停当，人已半湿。石材因密度和之前老石材有差，且色度偏白。老石吸水性高，故淋雨后偏深，不是一批料，终有小遗憾。脱下手套，执笔构图绘记并志。

《 修 复 》

 

用了两个半天。

一天是阳光，一天是阵雨

修复了一层入户台阶，

汗水加雨水，

换来安全美观的一个新阶梯。

 

生活，从来不是完好如初

有了缺损，自然要修复。

从女娲补天开始，

人类历史就在创新和修复中交替。

有些能够修复，

有些还在弥合中。

 

我们穷其一生，都在

修复健康，

修复爱情，

修复家庭关系，

修复人与人的关系，

修复国家与民族的关系，

修复人与自然的关系。

 

没有修复，怎能弥补遗憾伤痛?

如何才能重新出发？

 

修复外观容易，

修复内心很难，

弥合观念、记忆的缺失落差犹难!

 

修复，是一个永无止境的付出过程，

做不完的就交给孩子们，

交给时间，

时间会修复治愈所有的遗憾。

2019\9\3

 愚公驱蛇记》

花坛草密，欲往拔之，伸手齐根，骇而见长虫卧之，臂悬半空，张嘴无声，相对默默，回身取药，洒而驱之，长虫闻味，匿石缝隐之。周遭遍洒，愚公在此，希彼远避，阿弥陀佛!

 

《《愚公补天花记》

近日卧室天花夹层内，鼠儿猖狂，夜不能寐。蹬梯钻入夹层广布粘鼠胶，不料失足，踩破天花。遂油管学习，自习速成。采买工具材料，自作自补。割洞切直，近两尺见方。裁板合缝，锯木作骨，螺丝固定，网胶粘缝，此乃初步。挂帘垫纸，防尘降灰，环境保护优先。全身披挂，护目口罩，头灯脚梯，密闭作业。腻子刮平，砂纸打磨，如是再三，灰染白头，憋气暴汗。调漆配色，涂刷两道，始算周全。个中周折，辛苦自知，虽不完美，汗滴自赞。边学边干，技多不愁。另鼠患已息，可以高枕矣。

2020\07\5

愚公移苗图》

庚子三月，疫情汹汹。闭门辟菜畦，播种育苗，待芽出四叶，移种入圃。施肥浇水，牵藤攀架，开花结果，则乐享其成也。

手黑栽菜苗  眼明刻蘑菇，

居家不得闲  一心当农夫。

附礁牡蛎花  竖耳天外音

欲学云崖仙  割霞烹瑶琳

题自种蘑菇

2 020\05\13

老天不负种地人，种豆还得瓜！

摆个摊，谁敢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