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的蔷薇，香溢古城•暨诗后小记

纳兰性德

牵藤巧笑玉眸开，斜倚阑干傅粉腮。

闻道谪仙耽此醉，亲邀神女下凡来。

东山明月知君在，泗水清芬任意裁。

倘问深情谁可似，香风飞渡少陵台。

诗后小记

花草，诗歌的主角，始于《诗经》，行吟于古典诗词的律令中。诗仙李白，亦托物于群芳嘉木，言身世，诉情怀，发喟叹，表追求，语旷达，行超逸，云不羁……牡丹芍药，梅兰竹菊，芙蓉莲桂，甚至雪花……无论来自瑶台阆苑，还是独秀山林深谷，纵然逆旅中的一朵，亦能信手拈来，化入情境一体逸兴湍飞的诗句。

作为群芳谱的一员，蔷薇因态若含笑，曾得汉武帝“此花绝胜佳人笑也”一叹。虽有倾城之姿，诗词国度跨越千年的吟唱，给予蔷薇的极其有限。细思，恐与蔷薇又名“买笑花”有关。

帝王那一赞，引来宠妃丽娟“笑可买乎”的机灵一问。汉武帝“可”字出口，宠妃即派宫女取黄金百斤，“请陛下尽一日之欢！”宠妃买笑帝王，已是卑微，又微笑花前，比问谁美，娇俏兮？轻薄也。

李白过滤掉帝王宠妃强加给蔷薇“买笑花”的浮名，在厌倦了对唐朝宫廷繁华盛况的高歌渲染之后，在清醒认识到自己不过是个描写风花雪月的御用文人之际，他思念起洒脱自由的山野生活。

李白的山野生活，在东山，在龟阴田，在瑕丘。那里，生着不懂献媚为何的蔷薇，不知羁绊滋味的白云。那里，有明月知晓蔷薇的绚烂自在，消解几度花开不见他归来的寂寞。月下随风逞红艳，清芬自可浣君怀。李白听到了东山蔷薇的邀约，不再纠结迟疑，不再徘徊留恋，唱着“不向东山久，蔷薇几度花。白云还自散，明月落谁家。”转身把“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的理想抱负，扔在令他心醉眼迷过的长安，去追寻“长啸绝人群”、“开关扫白云”的田园生活。

蔷薇，就此舍弃“买笑花”的牵强附会，攀缘在李白的日子里。“蔷薇缘东窗，女萝绕北壁”，共同见证李白举樽邀月、独酌陶酒的那些些仙气，那些些野气，那些些逍遥之气，那些些浩然之气。

李白的蔷薇，是他坐忘在精神家园、古城兖州最为明净的那朵，一扎根，就穿越千年，葳蕤到今天。宽街长巷，古台新园，如果有一架又一架的蔷薇花燃亮翠幄，那一定是谪仙在诉说，他对这片土地的深情，与渴望：

你们应绚烂，如蔷薇，红艳千年翻香雪。

你们应盎然，如蔷薇，一藤可系长天月。

你们应自由，如蔷薇，洗尽铅华香未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