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唐五代词人韦庄的“联章体”组词《菩萨蛮》

阙居士

晚唐五代著名词人、“花间派”最重要的作家之一韦庄，曾写有五首《菩萨蛮》（见《花间集》），表达对洛阳的思乡之情。

其中以第二阕传诵最广：“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

这一首极为自然朴素，无一典故，只有“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这个江南特有的意向，宛如特写镜头，表达了作者思乡而不敢回乡的复杂感受。“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和初唐诗人宋之问的“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成为很好的时代与情感的互文关系。

其第五阕云：“洛阳城里春光好，洛阳才子他乡老。柳暗魏王堤，此时心转迷。桃花春水绿，水上鸳鸯浴。凝恨对残晖，忆君君不知。”

词中的“魏王堤”即魏王池，是隋唐东都城的一大名胜，唐太宗在贞观时期，赐给他非常欣赏的儿子魏王李泰的。韦庄七律的《中渡晚眺》诗中有云：“魏王堤畔草如烟，有客伤时独扣舷。妖气欲昏唐社稷，夕阳空照汉山川。……”晚岁定居洛阳十八年的中唐大诗人白居易在《魏王堤》诗云：“何处未春先有思，柳条无力魏王堤。”诗中都流露出明显的衰飒气象，确实是中晚唐的感觉了。

韦庄早年寓居洛阳，以洛阳人自居，后宦游四方。词中以“洛阳”代故乡，以“江南”代宦游之地，在时间、空间、情感上进行灵活跳切。这组《菩萨蛮》词其他几首还有“当时年少春衫薄”（其二），“尊前莫说明朝事”（其四），“残月出门时，美人和泪垂”、“劝我早归家，绿窗人似花”（其一）等不少脍炙人口名句。

这组《菩萨蛮》词是由五首小令连贯而成的，风格、韵味、感情前后贯通，后世称之为“联章体”，有点像元代几首曲子连唱的套曲。这组词情深意浓，隽永绵延，大大拓宽了词境。

从某种意义上讲，词由花前月下、香浓软艳的“伶人之词”转向清疏明朗、抒情言志的“士大夫之词”，这种词风的嬗变，是晚唐五代的韦庄、冯延巳等人开其端，由李后主（李煜）最后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