泸西旧城暴动回忆录

木人

祁文同志的来信(摘录)

关于写1948年2月，我们在泸西旧城共同组织武装起义的回忆。我翻了云南民族出版社出版的《盘江烽火》第126页：旧城暴动及丁马村战斗；第127页：午街铺战斗，均略有叙述。我现在患高血压病10年，加上已七十岁，左脚，右脚麻木，行动不便。上述历史1948年7月至10月16日，我们在越南民主共和国河江省会河阳市整训时，对旧城暴动也作了总结，认为旧城暴动象法国巴黎公社暴动一样，向国民党反动派打了第一枪，是有意义的。后来祁山、李曜九等同志也到了旧城开会，研究对敌斗争，如：丁马村战斗、午街铺战斗；为了保存有生力量，旧城武装力量疏散到了圭山、龙海山隐蔽，后归入了主力部队。上述结论是云南人民讨蒋自救军一支队政治部主任李曜九向我们传达的。旧城暴动历史已过去四十三年，往事仍历历在目。缅怀李曜九同志已壮烈牺牲四十三年，对上述历史关怀的原一支队副政委赵国徽同志也已逝世十六年，心潮澎湃，悼念为解放战争牺牲的李平同志等。

1991年5月15日

徐涛同志的回忆

抗日战争时期，随着西南联大在昆明的建立。许多进步老师到路南中学讲课。1943年冬，国民党掀起第三次反共高潮。路南伪县长许良安带领政警队包围路中，要抓走赵风、张光年两位进步老师(解放后得知他俩都是共产党员)。当时，我在路中读书，任班主席，就集合全班同学和全校同学一起跟在老师后面，直冲伪县政府，缴了他弟弟抵抗的一支步枪。在人民的支持下，在文庙立下了“许良安贪污碑”一块。

1946年暑假，我到昆明读高中。此时，西南联大已北迁。昆明学运处于低潮。我暂住大西门外师院宿舍。去卖《学生报》，走遍大街小巷。7月11日，李公朴先生被特务暗杀。闻一多先生拍案而起，表现了“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的崇高品质。7月15日，他在云大礼堂悼念公朴先生的大会上，慷慨激昂，痛斥国民党反动派的倒行逆施。他怒吼：“今天这里有没有特务？有，就站出来！”当时，我参加了这个大会。我的激情，随着闻先生的正义呼声而翻腾。我环顾全场，没有一人站出来。可是，在他归家途中，却又被特务暗杀了。我在悲愤中寻找出路。

46年秋，我进入建民中学，参加了“民青”组织，47年春，老师建议我到长城中学读书。在组织的领导下，我积极参加学运，而被校方开除。毛主席说：“枪杆子里面出政权。李，闻先生的鲜血教育了我，只有拿起枪杆子，才能推翻三座大山。

47年9月，在建民中学工作的刘诚同志组织我们下乡打游击。还有建民中学、云大附中、中山中学等校的同学参加。中共中央关于开展蒋管区农村游击战争的指示精神，“民青”组织都传达过。我就积极参加，并向组织汇报了自己的想法，得到组织的同意。于10月离开学校，同泸西的李存保、杨体民等同学，第一批到达泸西。分工是：泸西的同学回乡做发动群众的工作。我住泸西城内了解敌我双方的动向，并与路南圭山、弥勒西山做地下工作的同学取得联系。曾到西山、圭山李荣宗、毕恒光、李全益家联系。他们都说，已作好武装斗争的准备，只要我们行动起来，他们可以配合进攻或阻击敌人进攻。

经过两个多月的紧张工作，认为开展武装斗争夺取政权的时机已经成熟。在刘诚、张望、张干同志的领导下，经过三次会议的讨论：第一次会议是在李存保家。主要是学习《中国人民解放军宣言》，大家认为，起义要高举中国人民解放军的旗帜。因此，我们起义的番号，就叫《中国人民解放军西南纵队》。选举刘诚为司令员，张望为政委，张干为参谋长。第二次会议的地址是在丁马村对面小团山上的松林中。主要是讨论先攻县城还是先夺取乡政权，最后统一是先夺取西屏乡（旧城）、利民乡（午街）、东新乡（木豆黑）三个乡公所政权，形成包围泸西县城的态势以后，再攻打泸西县城。第三次会议的地址也是在小团山。会议决定夺取伪乡政权的时间。分工是，刘诚、张望、张干带领武装攻打西屏乡；李品芳等攻打东新乡；我和杨体民的主要任务是从泸西县城出发，破坏县城与利民乡的通讯设备，拂晓前到达利民乡后山，配合李存保、雷鸣带领的三、四百武装，夺取利民乡公所(午街铺)，阻击弥勒方向进攻旧城之敌。1948年2月4日，由于情况变化，午街铺没有打成。

根据指挥部的通知，我和李存保、雷鸣等人，于2月5日到达旧城。次日，刘诚又派我到山口村组织农民武装，阻击县保安队进攻旧城。在张怀荣等同志的支持下，组织了三十多人的农民武装。

为了固守旧城，2月7日，刘诚和李平同志带领旧城部分武装到山口，同我商议攻打进驻丁马村的伪县保安队。李平武装从丁马村东北面进攻；我带领山口武装从西南面进攻。对敌形成夹击攻势。约半小时战斗，伪保安队溃退回城。缴获的战利品由李平武装带走。我仍回山口驻防。

几天以后，住旧城指挥的李曜九同志到山口通知我说，弥勒保安团向旧城进攻，由于敌强我弱，为保存有生力量，旧城武装力量已撤出，进入圭山。保安团现已进驻旧城，我们要马上转移。我将武装力量安排疏散后，我俩就到赵国徽、何现龙同志家，随即进入圭山。不久，朱家璧、张子斋同志率部到圭山。我们都编入云南人民讨蒋自救军，战斗在滇东南，继续为解放云南而斗争。

1991年8月1日

雷鸣同志的回忆

1947年秋，在人民解放军野战主力兵团，进行战略反攻的时候，国民党反动派为了巩固其后方，加紧对蒋管区的学生民主运动进行镇压。在昆明各大、中学校对革命进步老师开列黑名单进行解聘。将学运骨干学校云大附中的高、初中部分离搬迁。对学运中的学生骨干，也不断给予各种处分。同学们越来越认识到，只和敌人搞合法斗争已不行了。我们“民青”组织学习《中国人民解放军宣言》，其中有这样一段：“为了早日打倒蒋介石，建立民主联合政府，我们号召全国同胞，在本军到达之处，同我们积极合作，肃清反动势力。建立民主秩序。在本军未到之处，则自动拿起武器，实行抗丁抗粮，分田废债、利用敌人空隙，发展游击战争。”因此，大家认为现在应该是到农村去、到山区去，到敌人统治薄弱的地方去，开展武装斗争的时候了。纷纷向组织提出到农村搞武装斗争的要求。

1947年10月，我的“民青”负责人张其箴(张干)通知我说：“组织已同意我们到泸西去搞武装斗争，有四个同志和你一起乘火车到宜良狗街，然后步行到路南城等候张望、刘诚、张其箴等同志一同到泸西，“并要我筹集这四个同志的路费。我因身上无钱，就去找姐姐、妹妹商量。姐姐决定将妹妹的金戒指卖了给我们作路费。我们按时到达了路南，和张望等同志一同到泸西大则勒村李存保同志家。

在李存保同志家住了一个星期左右，张干(张其箴)对我说：“你和刘淮、董刚、张秉钧四个同志到泸西师范去住。李旭(李曜九)就在那里当教导主任；去后，一切他会安排。”李旭老师是我在云大附中时的班导师(即班主任)。他确实是对我们进行革命启蒙教育的导师。他经常利用休息时间，组织我们学习《新民主主义论》、《大众哲学》、洛甫(张闻天)写的《论待人接物》等等著作；阅读香港《华商日报》的新闻和文章。他诲人不倦的精神，真可算是同学们的良师益友。他被迫离开学校时，我们都流泪了；我还在壁报上写了一篇“怀念导师李旭”的文章。因此，我听到要与李老师见面的消息，真是喜出望外，不知有多么高兴。

我们到了泸西师范(即现在泸西一中校址)，见到李老师。他为我们安排了食宿，晚上还经常给我们讲形势，给我们学习《目前形势和我们的任务》。这段时间，我除了与张望、刘诚、张干等碰头外；还和蔡建堂同志到圭山学校与毕恒光联系过一次；和韩志远、张秉钧到木德黑新寨与张希先联系过一次。张干交待我：“我们昆明来的这些同志的活动情况，都要向李曜九汇报。”所以，也经常向他汇报和交谈一些情况。

我们这次从昆明来的同志，有云大附中、建民中学和其他学校的同学。到泸西后，又联系了泸西师范的一些同学，多数是本地人，加上泸西民间武装较多，所以，地下武装发展较快。1948年1月下旬，刘诚.张望、张干在丁马村附近的小团山开会，参加的有我、徐涛(徐龙祥)、许立等。布置要在旧城、午街铺和东新乡三地组织暴动。由刘诚、张望、张干、许立等在旧城组织暴动；徐涛、李存保和我在午街铺组织暴动；李品芳等人在东山乡组织暴动。要大家加紧准备，分头联络各地潜伏的武装；暴动后，缴了伪乡公所的武器即上山打游击。并叫我立即向李曜九汇报。汇报后，李曜九表示支持，并说必要时东山李敦也可拉一支队伍。

临近暴动的头两天晚上十点钟左右，李曜九叫我到他的宿舍去。我进去就看见一个身材粗壮、身穿呢大衣的人。李曜九介绍说，这是李森(后来才知道此人就是祁山同志)，要了解一下你们准备组织暴动的情况。我虽然不认识李森，但我相信李曜九、所以我就将情况如实地向他作了汇报。最后，李森说：“时机不到不能暴动。”他和李曜九商量了一下，又说：“还来得及，你赶快去通知他们不要动。”当时已近凌晨一点。我立即到骑鹤街找到徐涛，又到丁马村找张干。并派人将刘诚、张望找来，可能还是在小团山松树林聚会。这时已是第二天上午十点左右了，离暴动时间不到二十小时。我向他们汇报了李森的意见。经过了一番讨论、最后刘、张说：“李森到底是什么人？他也没有讲清楚身分，等什么时机？等别人来解放吗？我们一切都已布置了，人都通知了，如果不暴动，继续潜伏，有人走漏消息，一切都完了。暴动照常进行。你回去向李曜九汇报后，仍然去执行任务。”我和徐涛约定第二天分头将联系的武装人员拉到午街铺附近山上，然后，我们在午街铺碰头，来个突然袭击，攻占午街铺乡公所，与旧城遥相呼应。

我回到泸西师范，李曜九已不在(后来知道，张干又带着李曜九到新苗村刘诚家和刘诚、张望商议和指导暴动的事)。我就去执行任务，我叫顾昆(顾承忠)挑着手榴弹和一些宣传品，当天晚上住到午街铺，以便第二天拂晓暴动时使用。直到晚上十一点左右，我才到大则勒找到李存保。由于情况变化，午街铺没有打成。我们即在李存保家住了一夜。腊月廿六日(即1948年2月5日)到了旧城。旧城伪乡公所已于当天早晨被我暴动部队占领。李曜九同日下午到达。2月6日，祁山同志也到了旧城。他对我们说，既然干了就大干。第二天，祁山同志就派叶××同志和我到阿路瓦、暮山打联络李平、蒋海清带着农民武装到旧城。

撤出旧城以后根据李曜九同志的指示，我们从昆明下去的云大附中同学、又汇聚到宜良段官村张望同志家，休整了几天、即与他的侄子张崇德一起到达陆良马街。在杨守笃、李曜九同志的带领下，上了龙海山。不久，朱家壁、张子斋同志率部到达龙海山、我们即编入云南人民讨蒋自救军，转战滇东南，并到越南河阳，与庄田同志率领的两广部队会师整训。

1991年8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