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棋趣事

孟润生

　　围棋是文人雅事，智力游戏，魅力惑人，又称木狐狸。

一、初识围棋

我本只知象棋。一九八五年上半年的一个春日，在省教育学院深造的刘建奇兄回家探亲，他兴致勃勃地告诉我，学到了一种有趣的棋叫围棋。随即把棋拿出来，放在桌上摆弄讲解。从天圆地方，阴阳相济，到金角银边草肚皮。又从拆立飞跳，到挂角拆边，三线占地，四线取势，初学求活，高者在腹。这些都比较易懂，到后来讲到“打劫”就难了。现实的打劫就是个技术活，要胆量，要力气，要技术。围棋的打劫更是要智慧。金庸先生所作《碧血剑》的主角袁承志有个师傅叫木桑道人，嗜好围棋，人称千变万劫，他有名言，围棋之至乐至难至苦俱在于劫。劫这个问题，我也接触围棋也三十余年，却还未窥门径。关于围棋之魅力，建奇兄甚至讲，睡觉时一闭眼，脑袋中还是扳一个，压一个，不得清白。他说的确是实在，对弈几局是可能失眠的，黑子白子飞来舞去，如蜜蜂，似彩蝶。我的QQ名是玄黄子，玄黄子即黑白子。本来拟自命黑白子的，但想到金庸先生《笑傲江湖》里有一个阴险奸诈的人叫黑白子，不愿沾他的“光”。再说，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也是颇有意景的。

初学技艺，难免手痒。周未到堂客工作的清塘铺，苦觅对手。幸好同为医院家属的罗君辉义老师也初学有瘾。没有棋具，我们就土法上马。在过期药中找出大片的阿斯匹林为白子，黄色的四环素丸权当黑子，划纸为盘，就地开战。四环素丸是裹的黄色糖衣，几局下来，糖衣残脱，黑白难分。可见一项事业草创之难。

二、可爱的冬瓜

冬瓜本姓曹，修长俊朗，妥妥的帅哥一枚，不知何以得到冬瓜这个诨号。

和我弈棋最多最有趣的就是瓜哥。他最大特点就是死鸭子，嘴硬不服输。我从让五子到让先，他是从来不尊重我这个老师的。

他也是为人师者，也有些风度。每纹枰对座，初时也正襟危坐，食中两指拈子轻拍于盘上。棋近中局，战火蔓延，瓜君必站起身来，一把棋子抓于手中，摩娑有声。到得紧要之处，将首级置于棋局之上摇来晃去，口中念念有词，想定了下子，是拇食中三指捉着棋子摁到棋盘上。这种盘外功应该是向韩藉日本人赵治勋棋圣学的。

极端的时候，他还蹲于座凳之上，堪比乡人。一次，他败局已定，还在苦苦挣扎，期待我出错。果然，我犯了低级错误，一串子接不归，死于敌阵。我落下犯错的一子时，瓜哥迅速双手压牢，象怕捕获的猎物跑掉了一样。想我打麻将跑胡，兴钱的尚浅见错包赔。况乎那么在意一局棋。只是觉得他憨态可掬。

三、 失灵的纪律

某校 校长陈君，儒雅敦厚。亦好弈道。

一日，几个弈友在培英堂刘建奇君家手谈。适逢陈君的岳父，安化一中退休前辈何老先生寿诞，陈君来观弈，继而对弈。是局，棋逢对手，棋局胶着，进展缓慢，刚到中局，陈夫人何医生来告知，客人都到了，请他去陪客。陈君口中嗯嗯回答，眼都没抬，也不知他听到没有。半个小时过去了，棋局正在关键之处，陈夫人又来了，催他回家，菜俱已熟。这次陈君认真的望着夫人回答：“好的，就来”。说明是真听见了，也说明纪律性是比较强的。但口中虽答应，却并末行动。

棋局进入了尾声，还是形努不明朗，我等低手还不知胜负，按理说，在此非常情况下，要封盘或停弈。偏生两个人都较真实，不较出个胜负不爽。

特别与陈君对弈的是谢君，他智力游戏样样精通。打桥牌，做庄时常选无将，得名谢无将。是局，本来疆界已分，乾坤定矣，可以数子了。偏生无将先生霸蛮，喜欢螺丝壳里做道场。在陈君已活的一个孤角里还想起风波，可能是应对不当，还真可能出棋。就在这时，陈夫人三顾茅庐，只说菜已上，酒已斢，快点回。陈起身移了两步，眼睛却还是望着棋盘。蓦地，他返了回来，拿起棋子一拍，胀牯牛，活了！胜了！就要宣布胜利，只听哗啦一声，天翻地覆，珠玉满堂，原来是红颜一怒了。

四、得意与失意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我棋瘾正大，每去东坪必寻人对弈。一次，通过前述的谢无将（已调二中），会晤到一个邓老师，教历史的。那一局棋，我很认真很谨慎，最后执白以178子小胜。事后才得知，他在安化曾得第二名，在益阳也算名棋手。

又一次在东坪总工会边的街上看见有人围棋，和人连弈三局。我是外地人，一圈人都不帮我，只有一位人称夏局长操一口羊角塘腔的人帮我支招，结果二比一保住了面子。后来得知，与我对弈的叫谌敦丰，人民医院的医生，不仅棋好，字也好。我在好几个地方看到过他的作品。夏局长大名夏新国，财政局局长。后面我又几次讨教过。

近日又喜交一新棋友，益阳市公安局的夏君，他给我介绍他家棋具甚多。棋盘贵到八寸楸木，棋子贵到贝壳子。为追到一副二手手工磨制的日本贝壳子，他亲赴杭州，请人吃饭喝茶，才以一万八千元的高价得到。老时节，我们这里有个人在四十里外交一个相好的，一个冬日夜晚，为解相思之苦，肩一箩茹米子，往返八十里，传为笑谈，也令人感动。舍得为爱付出，道理都是一样的。

夏君作为益阳公安围棋队的领队，教练兼队员，水平自然是很高的，我有幸讨教过两盘。第一局本来是他大好的局面。中后盘，不知他有意为之还是疏忽大意，一块大棋被我点穴而死，至小负。第二局在我的右下角激战转换，我以为角已全死大亏。棋局进行一段后，我只想利用残子讨些好处算了。某一字落盘，夏君说，这一着不妥，你落后了，如果这样可成劫，此劫甚大，可左右胜负。我一看果真如此。后段，夏君处处退让，致我也只是小负。我知道，他给我留颜面，水平高我很多的。

一九九三年九月，我参加湖南农大校庆。分配在学生寝室睡。桌子上有围棋，见一学生来，问，能弈否？答，能。遂弈。开局，在一角形成小目一间低夹定式。我记不全，吃了大亏。落后致终局，未有胜机。续弈，又在一角形成大斜定式。棋谚有云，大斜千变，我这种水平，可能十变都难，结果在这个局部既没有得实地，又没得到外势。相当于投了资，冒回报得有现金，也冒得到股份。套用蔡九哥一句话就是，一冒喝到酒，二冒呷到鸡，鸡毛都冒看见它一皮。

围棋的变化实在太多了，穷尽人类智慧，也难尽算其中奥秘。最近几年，电子计算机阿尔法狗横空出世，已攻克人类智慧最高点围棋，其诞生地在美国，现在腾讯围棋推出的绝艺，星阵也颇了得。GO－狗，已能为人师了。喜乎？悲乎？

对弈的糗事还在象棋发坐过。应该是1985年，有胜和文莲结婚，我痴痴地从娄底跟到涟源。有胜怕我无聊，找一个青年和我象棋。第一局我脆败。第二局伊始，我有一右仕角炮，左侧他有马炮，我伸炮到他仕角串打马炮得子，以为占优。实则此炮位置尴尬，发挥不了作用，反而被对方的车横捉直捉，失了先机。对方的大子都顺势出动。双炮双车云集我的兵行线，我一炮孤悬海外，其余各子困死家中，动弹不得。我知道遇到了高手，水平相差太远。后来有胜告诉我，那个青年是涟源市第三名，输给他不丢脸。

围棋，象棋，国际象棋，桥牌的一个最大缺点就是几乎只有必然性，没有偶然性。弈不赢就弈不赢难碰得到棋逢对手。反过来，麻将跑胡带有很大的偶然性，以下克上，以生克熟一点也不奇怪。至于骰子，二十一点，牛牛，六合彩更是瞎蒙撞大运。为什么阳春白雪斗不过下里巴人？为什么自诩高雅之人知音日少，值得我们深思。

拿彩票来讲，六合彩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回报率，体彩，福彩只有百分之五十的回报率，彩票中心的连串丑闻，使国家信用大为丧失。对于地下彩盛行，屡禁不止，也值得我们深思。

毛主席曾告诉我们，农村是一个十分重要的思想阵地，社会主义不去占领，资本主义就会去占领。现今社会发展很快，人们的空闲时间越来越多。要求人人活到老学老，人人以读书为乐是不现实的，受场地、器材、传统、人才诸方面的影响，全民健身也还任重道远。要使黄赌毒式微，全社会的人都过得充实，阳光，快乐，青少年习能有雅，中年人劳余有闲，老年人老有所乐，是一篇大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