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海方言词语探源（九十）

邱元胜

【墁墙 】

墁，《康熙字典》解释云：墁音缦。墙壁之飾也。

意思是说，墁，音“缦”（man），字义为涂饰墙壁或墙壁上的涂饰。

因此，青海方言里把往墙体上涂泥，叫“墁墙”，或“抹墙”，“泥墙”，“粉墙”，“上泥”，“裹墙”，“裹泥”等。

　　青海人耳熟能详的青海老儿歌《骨节儿，骨节儿当当》里就有“墁墙”这个词：

　　骨节儿，骨节儿，当！当！

猫儿跳着缸上，缸把倒，油倒掉，猫儿的沟子上两条条。

猫儿跳着锅上烙馍馍，

烙了八十八半个馍馍。

你半个，我半个，

给当羊娃丢下少半个。

当羊娃了着要馍馍，

　　馍馍来？狼抬了。

狼来？上山了。

山来？雪盖了。

雪来？消水了。

水来？调泥了。

泥来？墁墙了。

墙来？猪喙了。

猪来？一顿榔头打死了。

（“骨节儿”，边唱儿歌边敲兽骨，打出节奏。也作“古今儿”，意为故事）

　　其中一句里的“墁墙”，就是把土和成泥，然后均匀地抹在墙上。

“墁墙”，把泥浆抹在墙面上，这样做有两个目的：

第一，粉饰墙面，使粗糙的墙壁光洁规整，有比较好的视觉效果。

第二，加固墙壁。

　　“墁墙”，首先得有“墙”，过去的青海人又是怎样建造墙的呢！

很久以前，人们普遍住土木结构的房屋。所谓的土木结构，就是用泥土垒起墙，然后用木料作棚顶的房屋。

这样的房子墙面有两种：

　　一种叫“土打墙”，也就是“夯土墙”。

用土坯建造墙体，叫砌墙。用土夯造墙，叫打墙。

用四根立柱夹住两块专门的“墙板”，两头堵住，里面装潮湿的土，边装边人工踩实。最后用“杵蛋石”夯一二遍，再加两块墙板，依旧夯实。如此交替，直到需要的高度。

　　古时候，人们用此法建造夯土城，西北边陲的长城都用此法建造的。

土打墙，还有一种简单方便的打法，叫“绳捆墙”。即，用绳索替代立柱。一般打菜园子等低矮的墙，用“绳捆”法夯造。如果你发现墙上有许多小孔，就是“绳捆土打墙”。

　　另外一种是“胡墼”（土坯）垒的墙，从地面直接用土坯砌。或土打墙到窗户的高度，再用土坯砌到屋顶。

这两种墙，都很粗糙。先需要用长麦草活泥，“墁”上墙面数遍找平，这道工序叫“上大泥”。

　　墁过大泥墙的房子叫“毛坯房”，任然很粗糙。待“大泥”干后，安装上门窗框，调稀泥，即麦衣子和的泥，抹两三层，直到墙壁光而平。

“和稀泥”，就是指这种泥浆。

　　这道工序又叫“抹”，趁湿用“泥抹子”反复抹面，使之光溜，相当于水泥墙面的“鸡蛋皮”。抹光了，室内粉饰就完成了。

过去青海民间的房屋墙壁，不刷白灰，都是稀泥抹的光墙。

俗语“稀泥抹光墙”，就是源于这个环节。

　　“墁墙”的墁，往细里解释，是两种操作。

一是上面说的“上大泥”。

大泥者，在墙体大致上抹一层泥。也有针对“稀泥”而言，指比较粗什的泥。

上大泥时，用长一些的泥刀，大动作抹。许多匠人用木制的长泥刀操作，速度快，便于找平。

　　二是上稀泥的时候，先把泥随意抹上墙体，再细心收拾，这叫先墁后抹。

　　房屋内，特别是炕四周的墙，最后的工序是，用小号的泥刀反复摩擦。将干未干时，蘸水再抹，直到有光泽。

过去的农村人家，家里很少置办凳子，更没有沙发等供人坐的器具。平时家人，或亲友来访都是坐在炕上的。

　　因此，炕四周的墙，难免与后背有接触。反复抹过的墙，不会蹭出尘土。

后来，生活好了，为了防止身体蹭到墙上的土，炕的一溜圈糊上高约五十公分的纸。有条件的，刷上油漆或挂上一圈布，这个叫“炕围子”。

室外的墙壁，抹得略粗一些。牲畜棚圈，可以只墁不抹。

作者简介：

邱元胜，青海省共和县人，退休干部。作家协会会员，书画家协会会员，摄影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