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其实,抛开科学家与时代的滤镜,他只是一位普通的清华园里长大的孩子。</p><p class="ql-block"> 一一杨振宁的博士生如是说</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清华大学西院,就在西门内东北角,进入西门往左拐就是,这里是清华早期的教员宿舍,至今已有百年历史。</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20世纪二三十年代,这里聚集着郑之蕃、熊庆来、杨武之等多位数学家,这儿也是杨武之之子杨振宁度过童年的地方。著名的国学院导师王国维,生命的最后两年就在此工作和生活,留下大量著述,直至自沉昆明湖。朱自清1927年也从工字厅迁居西院,《荷塘月色》就是居家西院散步后的产物。抗战胜利后,屠守锷、钱伟长、吴晗等多位教授在这里居住。钱伟长从美国回来,当时住在西院的43号,43号曾经也是王国维住过的地方。</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1924年开始修建,建成五排中式住宅共20套,每套住宅为二合院,后增建为四合院,1933年又往南扩建三排10套工字形日式建筑。西院内树木成行,绿荫丛中一排排平房优雅宜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西院11号,是杨振宁儿时旧居,他父亲杨武之当时是清华教授,著名数学家。小院在西院的东北角,面对小河,这小河是校河万泉河的支流。据说杨振宁回国后,曾带家人来此看过。</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这片百年老宅,现多成了大杂院,关系复杂,纠缠不清,可能学校正耐心等待契机,寻找妥善的方式予以整治重建。</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杨振宁非常喜欢莎士比亚《皆大欢喜》中的一句话:</p><p class="ql-block"> 人生就像一出七幕戏,第七幕就是最后一幕,“返回童年,返回茫然,无牙齿,无眼睛,无味觉,无一切。”</p><p class="ql-block"> 2002年,在即将回到清华园的前夕,杨振宁曾引用这句话,并加以解释说:</p><p class="ql-block"> “假如我的一生是一出戏,那么我实在十分幸运。今天不但我有牙齿,有眼睛,有味觉,有几乎一切。而且我还有机会开始一个新的事业——帮助清华大学发展高等研究中心。</p><p class="ql-block"> 清华园是我幼年成长的地方,我一生走了一个大圈。那么我的最后事业也将是我一生中特别有意义的一幕。”</p><p class="ql-block"> 又二十年过去了,以他为圆心,一束束科学之光从清华园不断向外辐射闪耀星空。</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刘教授当向导</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落叶归根回到清华园的杨振宁,将自己的住所取名为“归根居”。新居所距离他在科学馆二楼的办公室,也就是他父亲杨武之曾经工作的地方步行不过十分钟,从科学馆往西走不远便是他儿时生活的地方。</p><p class="ql-block"> 刚刚走过110年的清华园,在如今已经99岁的杨振宁眼中,还是儿时的模样。</p><p class="ql-block"> 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归根居一楼的会客厅,墙壁中间挂着一个相框,是杨振宁2003年12月自己写的一首五言诗《归根》:“千古三旋律,循循谈笑中。”从童年的清华园、战乱时期的西南联大,到远渡重洋成为国际上最有影响力的科学家之一,再回到清华引领新的事业,他的命运一直与时代变迁紧密呼应。</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归根》</p><p class="ql-block">杨振宁</p><p class="ql-block">昔负千寻质,高临九仞峰。</p><p class="ql-block">深究对称意,胆识云霄冲。</p><p class="ql-block">神州新天换,故园使命重。</p><p class="ql-block">学子凌云志,我当指路松。</p><p class="ql-block">千古三旋律,循循谈笑中。</p><p class="ql-block">耄耋新事业,东篱归根翁。</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这首诗作于2003年11月,那是杨振宁先生将家从纽约搬到北京的前一个月。《归根》的第一、第二句出自唐代骆宾王的《浮槎》,原作的前四句是“昔负千寻质,高临九仞峰。真心凌晚桂,劲节掩寒松”,化用古人诗句的意图于此可见。杨先生在清华园内的住所就名为“归根居”。</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红砖青瓦,春风、杨柳,水波上浮荡的黄咀雏鸭。一一这是杨振宁记忆中上世纪30年代清华园最熟悉的模样。在这里,他度过了难忘的8年少年时光,奠定了日后全方面发展的文理基础,并展现出在数学方面“异禀”的天赋与兴趣。</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杨武之(1896---1973),安徽合肥人,代数学家,中国现代数论的创始人。1919年毕业于北京高等师范学校数学系,后考取安徽省公费留学。1926年以“双线性型的不变量”研究获斯坦福大学硕士学位,1928年以“棱锥数的华林问题与华林问题的各种推广”研究,获芝加哥大学博士学位,成为中国第一位代数学博士,开创了中国现代数论研究。</p><p class="ql-block"> 1929年秋,杨武之在厦门大学任教一年后,受聘为清华大学算学系(后全国统一名称为"数学系")教授,全家住进清华园西院19号(1933年西院向南扩建,建成新西院,新旧门牌统一编号,成为西院11号,沿用至今),直至抗日战争爆发。</p><p class="ql-block"> 杨武之对清华园有着极深厚的感情,他说:“我们一家在西院11号整整住了八年。清华八年是我一生中最安定,最值得回忆的一段,也是我一生的顶峰。”杨武之与郑之蕃,熊庆来等20世纪早期的中国数学家,是1927年成立的清华大学算学系的奠基者和早期领导人。</p><p class="ql-block"> 杨武之曾担任系主任。30年代,清华算学系迅速成长为国内重要的数学研究和高级人才培养中心。杨武之主要研究“近世代数及数论”,为大学生讲授代数,为研究生讲授群论。</p><p class="ql-block"> 他与郑之蕃,熊庆来等几位数学系教授都住在西院,志同道合,往来密切,因材施教。华罗庚跟着杨武之学代数中的数论,陈省身随孙光远学几何,清华算学系后来又罗致好几位优秀的学生和助教,他们后来在中国差不多都成了数学界的佼佼者。</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八岁跟随父母住进西院11号的杨振宁,对清华园中度过的童年记忆犹新:“清华园的八年在我回忆中是非常美丽,非常幸福的。那时中国社会十分动荡,内忧外患,困难很多。但我们生活在清华园的围墙里头,不大与外界接触。我在这样一个被保护起来的环境里度过了童年。在我的记忆里,清华园是很漂亮的,我跟我的小学同学们在园里到处游玩,几乎每一棵树我们都曾经爬过,每一棵草我们都曾经研究过。”</p><p class="ql-block"> 1929年起,杨振宁进入清华成志学校,只用四年时间便完成小学学业。杨振宁回忆:我每天自西院东北角家门口出发,沿着小路向南行,再向东南走,爬过一个小土山便到达当时的清华园围墙,然后沿着围墙北边的小路东行到成志学校。这样走一趟要差不多20 分钟,假如路上没有看见蝴蝶或者蚂蚁搬家等重要事件的话。</p><p class="ql-block"> 父亲常常和我自家门口东行,沿着小路去古月堂或到科学馆,这条小路特别幽静,穿过树丛以后,有一大段路左边是农田与荷塘,,右边是小土山。路上很少遇见行人,春夏秋冬的景色虽不同,幽静的气氛却一样。童年的我当时未能体会到,在小径上父亲和我一起走路的时刻,是我们单独相处最亲近的时刻。</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1935年摄于清华园西院11号杨家院中。远在柏林念子心切的杨武之在照片背后写下:振宁似有异禀,吾欲字其伯瓌。(此图来自网络)</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1929年,杨武之受熊庆来邀请来到清华参与筹建数学系,只有7岁的杨振宁跟随父母住进了位于清华园西端的西院11号。</p><p class="ql-block"> 彼时的清华刚“升格”为大学不久,贤才皆至、群英聚集。与杨振宁家紧邻的是中国现代美学奠基者之一的邓以蛰一家,其子、“两弹元勋”邓稼先是他毕生挚爱的好友。</p><p class="ql-block"> 王国维住在16号院,比邻的还有中国现代数学的先驱者,数学系教授郑之蕃、熊庆来。在这样一个名师云集、学术氛围单纯热烈的环境里,杨振宁尽情吮吸着知识的甘霖,饶有兴趣地探索有关科学之美与奥秘的故事。</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受父亲熏陶,杨振宁很早对数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对于儿子的天赋,杨武之早有察觉,也经常自豪地与朋友谈起。</p><p class="ql-block"> 但相比于“拔苗助长”,他更看重杨振宁的全面发展。在杨武之看来,作为中国人,学好传统文化,培养健全的人格,比成为天才儿童更重要。初中一年级暑假,杨武之请了清华大学历史系高材生丁泽良每天早上给杨振宁讲授《孟子》,讲课地点就在科学馆里他的办公室。</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杨振宁与熊秉明(熊庆来之子),熊秉衡,郑士拙(郑之蕃之子)等三五好友常在西院11号的家中研习功课,做些颇有创意的游戏。</p><p class="ql-block"> 他们自办小刊物《赤子之心》,取名来自《孟子•离娄下》,每期每人出一角钱。</p><p class="ql-block"> 他们也尝试做一些化学、生物、物理小试验,如在玻璃瓶中养蚂蚁,观察其生活习性,研究蝌蚪,蚯蚓和蜻蜓。</p><p class="ql-block"> 杨振宁自制一台幻灯机,熊秉明画图放在幻灯机里,为弟妹等小朋友们放映。熊秉衡还记得:那是一座反射式</p><p class="ql-block">的幻灯机,用一个长方柱形的大饼干盒做的,里面安放一个电灯泡。放映口加上一个透镜,用来放映的画片放在饼干盒的后部。结构简单,效果很好。无论照片,图画,文字,无论黑自彩色,都能清晰地投影在墙壁上。</p><p class="ql-block"> 他们郑重其事地为我们放映,还发放入场券,在客厅里摆了许多椅子,矮凳子在前排,高椅子在后排。熊秉明画了许多卡通图片,大家看得津津有味。</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当时,围墙外的世界早已动荡不安、内忧外患,清华园就像是一个避风港,为杨振宁创造了无忧无虑的氛围。</p><p class="ql-block"> “在我的记忆里头,清华园是很漂亮的。我跟我的小学同学们在园里到处游玩。几乎每一棵树我们都曾经爬过,每一棵草我们都曾经研究过。”对清华园中的童年生活,杨振宁记忆犹新。</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1937年,杨振宁15岁,迎来了生活上的巨大变化。由于时局持续恶化,“七七事变”后五天,出于安全考量,杨武之将妻孩从北平送回了合肥老家。</p><p class="ql-block"> 同年11月,由清华大学、北京大学、南开大学在长沙组建成立的国立长沙临时大学开学。后由于长沙连遭日机轰炸,1938年2月,长沙临时大学分三路西迁昆明,改称国立西南联合大学。</p><p class="ql-block"> 杨武之全家一路辗转到了昆明,租住在文化巷11号一所老式房屋里。1938年夏天,鉴于辗转流离到抗战大后方的中学生很多,当时的国民政府教育部宣布了一项措施:所有学生不需要高中毕业文凭,都可以按照“同等学力”报考大学。在昆华中学读书的杨振宁得知这一消息后,在父亲的鼓励和支持下,以高中二年级的学历参加全国统一考试,并以第二名的成绩被西南联大化学系录取。但在准备入学考试时,他自修了高中物理,发现自己对物理更感兴趣,于是12月进入大学后转到了物理系。</p><p class="ql-block"> 进入西南联大的少年杨振宁,从此人生一路开挂。……</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12岁那年的一天,偶然间杨振宁在图书馆看到一本名为《神秘的宇宙》的书,他被书中所讲的奇妙宇宙深深吸引,回家对父母说:“将来有一天我要拿诺贝尔奖!”</p><p class="ql-block"> 23年后,一句童真的“狂言”成为了现实。</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在杨振宁关于童年老家的零碎记忆中,正厅门口贴着的一副对联令他印象深刻,上联“忠厚传家”,下联“诗书继世”。“父亲一生确实贯彻了‘忠’与‘厚’两字。”而对于生于传统中国书香门第、长于孔孟之道家教环境的杨振宁,“忠”字成为了始终压在他心上的一块石头。“我的身体里循环着的是父亲的血液,是中华文化的血液。”2003年,81岁的他重归故土,落叶归根、回到清华。</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1997年6月2日,清华大学高等研究中心正式宣告成立。次年6月,杨振宁从时任清华校长王大中手中接过聘书,成为了高等研究中心名誉主任、清华大学教授。在聘任仪式上,他动情地说:“我从小在清华园中长大,对园中的一草一木都有深厚的感情。我愿在有生之年尽力帮助清华大学发展,尤其是使清华大学的理科重新建立起来。”</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杨振宁清楚地意识到诺贝尔奖的荣誉超越了个人的意义,这位全世界公认的顶尖理论物理学家深切地感到自己流淌着与父辈相同的血液。他曾说过:“我一生最重要的贡献是帮助改变了中国人自己觉得不如人的心理作用,我想我的科学工作的成就帮助中国人的自信心增加了,这个恐怕是我一生最重要的贡献。”</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的起点,就是我的终点</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我的终点,就是我的起点</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这是杨振宁特别喜欢的英国大诗人艾略特的一首诗,他亲自翻译成了中文。这首诗似乎也印证了杨振宁的百岁人生。</p><p class="ql-block"> 2007年,杨振宁出版了个人文集《曙光集》。他在前言中写道:“鲁迅、王国维和陈寅恪的时代是中华民族史上一个长夜。我和联大同学们就成长于此似无止尽的长夜中。幸运地,中华民族终于走完了这个长夜,看见了曙光。”</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文字部分参考清华大学网站历史资料)</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西院东北角,防疫期间,已筑起隔离墙,隔断家属生活区与学生教学区的往来。</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i>By HUANG GUOYING</i></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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