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 “叮铃铃……”平翻了个身，伸手把手机闹钟按了，艰难地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呆呆地坐在床沿。阳光越过对面楼的山墙，透过房子朝东的高窗，照在墙根上</p><p class="ql-block"> 打开冰箱，看着里面这些天来千篇一律的吐司片和罐装牛奶，平一阵反胃。他把冰箱门关上，打开房门，跺到楼下</p><p class="ql-block"> 楼下小卖部，想起买包烟。“老板娘，给我来包烟。”老板娘背朝外整理着货架，没有反应。老板娘长得像《阿飞正传》里的苏丽珍，但她有个娃和一个从不露面的老公。她每天在这个十几平方米的店里坐十几个小时，除了偶尔刷一下抖音，她总是在这漫长的时间里看着自己的娃，目光迷离，像权游里的莱莎和她的傻儿子。不管什么时候路过她的店，总能看到她在柜台内生无可恋。“莱莎，给我来包烟。”平提高了声调。老板娘悠悠转过身，“你叫我什么？”“没什么，给我来包烟。”她扔给他一包中南海，他看了看小卖部墙上的钟，已经11点</p><p class="ql-block"> 平记不起昨晚是几点下班回到家的，哦，应该说是今天凌晨几点。平是个设计师，夜猫子的基因似乎来自远古时代，没有一种职业能在加班熬夜这个领域和设计师叫板。他可以连续工作48小时，跨越白天与黑夜，穿越春夏与秋冬，他的一天一般从中午开始</p><p class="ql-block"> 一天从中午开始的好处是可以避开汹涌的人群和沙丁鱼罐头般的地铁。每次他都想在地铁上发生些美好的邂逅，可每次他都会失望，地铁上的姑娘和老板娘一样，个个目光呆滞，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p><p class="ql-block"> 走出地铁，阳光明媚，眼前白花花一片。平拖着疲惫的身躯和短短的影子回到那属于他的格子间。办公室里有点闷热，空调永远卡在他不舒服的那个临界点上。“你不热吗？”他问对面的女孩。“啊？”女孩抬起头，目光空洞，一脸菜色</p><p class="ql-block"> “平，今天汇报方案用的PPT改好了吗？”设计总监不知何时已站在了他的身后，“十分钟后到会议室开会。”没等他回答又补了一句。“周总，你今天真帅。你昨天的idea太棒了。”邻桌的小林抢着回答。“马屁精。”平在心里骂了一句，在盘算着如何应对一会那扯淡装X千篇一律的会议，以及领导阴晴不定的情绪。他打开那个被领导打回修改了八遍的PPT</p><p class="ql-block"> 会上，领导又对方案提了些成熟的不成熟的意见，最后甩下一句“你自己看着办”，走了。会后，平坐在电脑前，“操你大爷”一边咒骂着领导，一边手指如飞，眼花缭乱，鼠标像是手的延伸，CPU像是大脑的分支。一顿操作猛如虎后，他抬头看看，已经到了晚上七八点</p><p class="ql-block"> 他慢慢悠悠地跺到楼下，在一路排开的烧烤档面前，找了个最漂亮的羊肉串西施，搭讪几句，点了5个腰子，8瓶啤酒。提着走到对面马路想找个人聊天。这些天来，和他聊过的有保洁阿姨，夜班保安，24小时便利店营业人员，烧烤店老板……他能和操着塑料普通话的60岁保洁阿姨聊两个小时的山野趣事，也能和保安胡扯一个时辰的国际形势和美国大选。没人聊的时候，他能拉着一条流浪狗和他深情对望半小时。吃完，喝完，打个饱嗝，继续回去加班修改那似乎永远无法结束的方案</p><p class="ql-block"> 如果早的话，凌晨两点前回到家，楼下的小卖部还会开着，苏丽珍依然目光迷离地坐在里面。可看来今天有点晚了，平坐在楼下抽完了两根烟，他想，回去躺床上也一样，手机没从手里掉下来打在脸上，还是不愿意睡觉。他紧盯着小卖部的卷闸门，一种前所未有的厌倦袭来，一阵战栗：世界如此无趣，我们如此无可奈何随波逐流。他想起《杀手里昂》里小萝莉边撸鼻血边问：人生总是如此艰难，还是只是儿时这样？”里昂面无表情地说：总是如此。</p> <a href="https://mp.weixin.qq.com/s/z_9ryxdG35eILaasiJvfwA" >查看原文</a> 原文转载自微信公众号,著作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