渤海国营州道：忽汗城—长岭府—营州

洪牧

此线系《新唐书·渤海传》所载，“长岭，营州道也”。《新唐书·地理志》记为“入四夷之路，与关戍、走集最要者”，“曰营州入安东道”。渤海国营州道，即由王都忽汗城（今黑龙江省宁安市渤海镇“上京龙泉府遗址”），经渤海长岭府（今吉林省梅河口市山城镇古城），通向营州（今辽宁省朝阳市），和由营州入燕，转行河套，往行长安（今西安市）的交通道，全长一千八百里。

朝阳是东北最古老的历史名城，开东北三皇五帝远古文明之先，《唐开元十道略》云，“舜筑柳城，卽知虞舜以前，已有柳城之地。”曹操北征乌桓，使辽西郡柳城（今朝阳县十二台乡袁台子村古城）名著于史。东晋咸康七年（340年），鲜卑慕容皝，在柳城之北，龙山(今朝阳凤凰山)之西福德之地，筑龙城，构宫庙，立龙翔佛寺于山上。九年又迁都棘城至龙城。后燕、北燕沿用，史称“三燕故都”。北魏（386-557）以龙城城基，建为营州，相沿于隋、唐，乃至勃兴，名冠东北。今日矗立在现代楼群中的朝阳北塔、南塔，溯自北魏，是古城历史缩影。
摄于清代之朝阳北塔
渤海国的创立者——白山部粟末靺鞨人，在其部族流转史中，曾经有过一段西渡辽水，迁徙营州的历史片断。粟末靺鞨人世居太白山，与高句丽相接。及高句丽雄起，侵吞沃沮故地（今图们江流域）,北犯粟末水（今松花江）。“粟末靺鞨与高丽战，不胜”，继而“其白山部，素附于高丽”（《新唐书·渤海传》）。

及至隋、唐，数征高丽，粟末靺鞨乘隙进攻高丽，反被高丽挫败，于是在部族首领突地稽率领下，“凡八部，胜兵数千人，自扶余城西北，举部落向关内附，处之柳城。”隋炀帝“为置辽西郡，以突地稽为太守，理营州东二百里汝罗城。”后突地稽部又迁至幽州、昌平一带安住，因羡中原文化和风俗，“请被冠带”，“帝嘉之，赐以锦绮而宠之”。这说明，就部落整体而言，“依粟末水以居”的靺鞨人，已完成西渡辽水的大迁移，营州、幽州一带，已成粟末靺鞨人第二故乡。

发生在唐武则天万岁通天元年（696年）的“营州之乱”，再次把粟末靺鞨人推向危难关口。这一年营州“大饥”，营州都督赵文翙“据仓济不发”，契丹首领李尽忠乘机“杀文翙，居营州作乱”，粟末靺鞨人被挟裹其中。后借周武平叛，乞乞仲象（大祚荣之父）、乞四比羽率部“东走，渡辽水，保太白山之东北，阻奥娄河（牡丹江），树壁自固。”( 据《资治通鉴》)，其后周武对白山部或招抚，或围剿，乞四比羽拒不受宠被杀，乞乞仲象在动荡中病死。大祚荣临危挑起部族大任，与降唐契丹捍将李楷固战于天门岭（今辽宁阜新蒙古族自治县北境努鲁儿虎山的余脉东麓 , 海拔 482 米的八楼子南山一带 , 为新开河, 饶阳河与务欢河诸水域的分水岭=今吉林省境哈达岭），“合高丽、靺鞨之众”而歼之。大祚荣遂率其众，据营州之东二千里东牟山（今吉林省敦化市贤儒镇城子山），筑城以居。

唐武则天圣历元年（698年），大祚荣保挹娄之故，自立为王，国号“震国”。面对粟末靺鞨人的复兴崛起，唐中宗李显神龙三年暨渤海高王大祚荣十年（ 707年），唐中宗遣侍御使张行岌招慰大祚荣，大祚荣顺遂大势，即遣子入侍，臣服于唐。唐睿宗先天二年(713年)，遣郎将崔忻摄鸿胪卿，出使渤海，册封大祚荣为渤海郡王，忽汗州都督，“自是始去靺鞨号，专称渤海”。

大唐对藩属国、藩属部实行“押藩”之制，营州都督统带平卢节度使，经略“四府”，包括契丹、室韦、靺鞨、黑水，衙属驻地营州。如是，记录着粟末靺鞨人一个多世纪部族史的“营州道” ，在大祚荣立国附唐之后， 又成为渤海国与平卢节度使恒常往来，和经营州入燕，前往唐长安城的路线。

营州倚山衔海，为长城前沿，入燕大门，地当东北锁钥。所云营者，指努鲁儿虎山，其山在城后呈东北 - 西南横列，为阴山七老图山余脉，从蒙古高原绵延而至。从松岭到海的中间地带，即为沿海狭长平原地带“辽西走廊”门户，是由东北各地入燕，和从中原东北陆路而行的必由之路。从远古时代的“海脊陆路”，到史载横贯辽西辽东的无终、平冈、卢龙、黄龙古道，都在这里通过。

在唐代渤海国时期，黑龙江古代交通延伸到营州之前，中原到辽西、辽东的道路，已经演绎了千余载，如前述无终、平冈、卢龙、黄龙古道。这些著名的出塞路线，最远及于黑龙江上源。《史记·匈奴列传》、《汉书·地理志》记载的秦汉时期“出五原塞，直向龙城”，指向塞外匈奴单于领地“头曼城”（内蒙古包头市巴彦淖尔盟五原县、固阳县）路线，经由“卢朐河”。“卢朐河”即今克鲁伦河，发源于蒙古高原，经克伦湖注额尔古纳河，额尔古纳河即为黑龙江上源两大支流之一。营州道之辽西 - 辽东段，是传承秦汉时期的白狼水河谷道路。大凌河古称渝水、龙川、白狼水，辽称灵河、转音凌河、大凌河。大凌河西南而东北流经努鲁儿虎山和松岭所拥河谷，转循医巫闾山西麓南流，贯穿辽西，东南入海。两岸分著名远古人居鸽子洞、牛河梁红山文化遗存，可证其史渊久。白狼水河谷道路，宛如历史的长卷，铭记着曹魏北征乌恒、前燕入主中原、隋唐平定高句丽的历史篇章。

在中国古代交通史中，辽西、辽东始创东北驿传之先。战国时代，秦由关中入燕，取“孤竹-屠何”之道，涉“辽泽”，陷襄平，直捣燕太子丹所匿之“衍水”（今太子河）。秦始皇统一六国，在辽西、辽东辟“驰道”（即官道、驿道），龙城乃“有黄龙亭者也”，证明东北最早的驿站，出现在龙城（朝阳）、襄平（辽阳）。而始皇父子两代，“从江乘渡，并海上”，以驰道“东行郡县”，留下东临碣石名篇。

营州道并没有因为渤海国的强盛而活络、通达。营州北面地近契丹，西北近奚，渤海与契丹关系交恶多于修好，道路常受阻隔,“辽蓟之地，契丹梗路。”唐圣历元年（698年），突厥寇唐妫州、檀州、定州、赵州等地（今河北省中西部），契丹与奚又依附于突厥，于是渤海通往营州，和经营州入燕的道路被隔断。唐开元八年（720年）契丹衙官可突干，与唐安东都护府兵戈相向，营州失陷；唐天宝十四年（755年）安史之乱，也殃及营州。安史之乱，营州道环境更趋恶化，入燕路线完全中断，渤海则选择朝贡道与朝廷和中原保持联系。“于是朝贡之使，舍长岭之陆路，而出于鸭绿之水路。”（《渤海国志长篇》），返程则“登州海行入高丽、渤海道。”（《新唐书·地理志》）。

记录渤海国营州道最早的历史文献，见于唐代地理学家贾眈(730一805)《皇华四达记》（原书散佚，《新唐书·地理志》保留有部分内容）。其载：“营州东百八十里至燕郡城，又经汝罗守捉，度辽水，至安东都护府五百里，故汉襄平城也……自都护府东北经古盖牟、新城，又经渤海长岭府，千五百里至渤海王城，城临忽汗海。”在这里，《皇华四达记》记录了营州道千五百里里程，和九个站道地名，勾画出此线交通的完整轮廓。

营州道站道史料，还包括宋人曾公亮《武经总要》所记“营州东北八十里，凡九递至燕郡城，自燕郡东，经汝罗守捉，渡辽水，十七驿至安东都护府，约五百里。”书中所记营州至安东都护府五百里里程，内容与《皇华四达记》相合。而《武经总要》的可取之处是写明营州至燕郡城“九递”，汝罗守捉至安东都护府“十七驿”。虽无具体地名，但书中使用的“递”“驿”，明显为驿传用词。这里说明秦代辽西、辽东所辟“驰道”，到唐代得到进一步拓展，“九递”“十七驿”是留给东北古代交通史研究的一个重要课题。 第一站 忽汗城 今黑龙江省牡丹江-宁安市渤海镇“渤海国上京龙泉府遗址”。唐天宝十四年（755年），渤海第三代王大钦茂，由敖东城迁都忽汗城，府为上京龙泉府。在渤海国长达二百二十九年历史中，四易其都，其中两次定都忽汗城。城名忽汗城，地治忽汗州，皆以忽汗水（牡丹江）、忽汗海（镜泊湖）得名。

由清代宁古塔流人发现的，是柳边塞外规模最大、影响最广的王城遗址。

［夹注］现代东北古代交通书刊，多将两座忽汗城连成一线，即从渤海王城出发，经由“旧国”，是为常识性错误。旧国往西切入牡丹江上源路段，自古至今无路可通。从牡丹江（忽汗水）流域，西行进入松嫩平原，接辽河平原，自古只有穿行张广才岭窝集一条路。此一线自然地理环境条件限定、道路沿革、考古发掘，及历史文献记载，都集中于这一结论。并渤海国营州道和契丹道，于张广才岭一线是同一路段。清初宁古塔流人记述的塞齐窝集、纳穆窝集，实为一条绵延千载的古道。

［夹注］最早记述营州道的历史文献《皇华四达记》和《武经总要》，例举了其它一系列相关历史地名，以辽西、辽东为主，渤海长岭府其后，包括张广才岭窝集古道一线，以“千五百里至渤海王城”一笔带过，留下空白，是为其局限性所在。

第二站 长岭府 今吉林省梅河口市山城镇古城，与辽源市东丰县横道河镇良善村交界。即长岭府今地“海龙县”或“东丰县”说，1985年吉林省撤海龙县，建梅河口市。山城镇镇北之山，因山上有古城遗址，因称“城子山”；又山城镇依山而立，俗称“北山城子”。

海龙山城镇山城(北山城子)原属海龙县,今已划归东丰县,山城在东丰县横道河镇良善村东南三里。山城南、北、西三面为广阔的平原,东北为连绵不断的山岭,横道河子从山城西、南绕过流入柳河。山城北高南低,中间有比较平坦的台地,当为城内居住址的所在地。渤海国十五府之一的长岭府，领瑕、河二州。长岭府地名，最早见于《新唐书》，消失于金源立国之初。长岭府今地，学界至今尚未确证。“长岭”或指今吉林省辽源市的东丰县和东辽县交界的哈达岭，也是一种推定结论。但清代在这一带出现的“长岭子”、“老长岭子”、“长岭县”地名，吸引读史者目光，并与渤海国长岭府相联系。

第三站 新城 又称贵端城，今辽宁省抚顺市顺城区高尔山公园“高尔山山城”。高句丽古城，浑河右岸。以地近浑河左岸汉代玄菟郡故城(今抚顺市新抚区劳动公园古城)，而名“国北新城”，实为古新城。唐乾封二年（667年）置新城州。唐高宗仪凤二年（677年），安东都护府徙治新城。自古新城八十里至盖牟。

山城高墙、壕堑，环形，随山势盘结，以借天险。城有三门，东门可俯视抚西河流经的山脉豁口，南门面对浑河谷地，北门扼守山后通向今铁岭等地的交通要道。《旧唐书·高句丽传》载：乾封二年(667年)二月，李勣率军渡辽水至新城，谓诸将曰：“新城，高丽西境镇城，最为要害，若不先图，余城未必可下”。古城为历代沿用，历史遗存叠加，西峰八角密檐式砖塔，建于辽代，为山城遗址标志性建筑物。

今倚古城遗址而建高山尔风景区，这座古城就是高句丽时期修筑的“新城”（后人称高尔山山城）。山城扼浑河要冲，锁玄菟古道。山城依山而建，从北大岭展开两翼，向南环护，然后在山南收拢，留有一个谷口，成为南大门。山城北、东、南三面有河，西有峻山深壑，天然封闭，形势如天然城堡。山城由东城、西城、南卫城、北卫城和东南角3个环状小城构成。

第四站 盖牟 隋、唐高句丽盖牟城，今沈阳市苏家屯区陈相屯镇“塔山山城”(据李文信先生《辽海丛书批注》)。盖牟城为高句丽全盛时期所建，周长三里，城踞塔山之颠，沙河迳其阳。公元404年，高句丽占领辽东、玄菟二郡，置玄菟城(今沈阳市东陵区上柏官屯)、盖牟城。唐征高句丽，李勣破盖牟城，“六月已亥，以盖牟城为盖州”（《资治通鉴》）。唐灭高句丽后，咸亨元年(670年)置盖牟州，安东都护府属。《旧唐书·地理志》：“安东都护府初置羁縻州十四，……盖牟州……”盖牟州当即贞观十九年所设盖州之改称。自盖牟一百五十里至辽东城。

因山城后山原有辽代所建六角七层砖塔一座，得名塔山。城墙是用土沿山脊夯筑而成，基宽3米，存高1米左右，周长约1000米。山城东低西高，城南设门，现为一豁口，也是城内涧水外泄的出口。城内建筑物早已坍塌，仍可见到很多红褐色和灰色绳纹、布纹砖瓦和莲纹瓦当等典型高句丽时期的遗物。明代曾在城内建有安宁寺，现已不存，仅留明清及民国年间建庙及重修的三甬石碑。

山城四周城墙用土沿山脊筑成，东低西高，呈簸箕形。城址内到处可见红褐色和灰色绳纹、布纹砖瓦及莲纹瓦当。可以看出此城内当有官署之类的建筑存在，是比较高级的城池，应相当于郡城。关于其城名，古今均据贾耽《道里记》：“自都护府东北经古盖牟、新城……至渤海王都”的记载，定其为盖牟城之所在。

第五站 辽东城 战国燕国及秦、汉辽东郡首县襄平县、襄平城，唐移安东都护府，治辽东城，今辽宁省辽阳市文圣区东大街“辽阳老城”。战国燕国及秦、汉辽东郡辽阳县在今辽中县茨榆坨镇偏堡子村古城。《辽东志》记,“辽，远也。以其远在九州之东，故名辽东”。《资治通鉴》记为“辽东城，汉之襄平城”。唐贞观十九年(645年)，唐太宗收复辽东，改此城为辽州(又称辽东州)。公元668年，唐治辽东，设9都督府(本土辽州都督府)、42州、100县，于平壤置安东都护府以统之。

［安东都护府］668年-761年置，唐六都护府之一，平定高句丽，安抚、册封渤海、契丹、奚、靺鞨、室韦因置，“掌统诸蕃, 抚慰、征讨、叙功、罚过, 总判府事”。上元三年(676年)，以吐蕃、新罗扰边，安东都护府徙治辽东城，为时一年。后府治屡徙新城(今抚顺北高尔山)、平州(今河北省卢龙县)、辽西义县地。通天元年（696年），辽西契丹族反，唐与安东都护府的陆路交通一度中断。开元二年（714年），安东都护府治内迁平州（今河北）。安史之乱后安东都护府废。

据《武经总要》，自辽东城至汝罗守捉，中隔辽水，并十七个驿站。自辽东城二百五十里至汝罗守捉。

第六站 汝罗守捉 即汝罗城，以唐季驻地军队编制“守捉”，而名“汝罗守捉”；《水经注·大辽水》“渝水又东南，迳一故城东，曰汝罗城”，今辽宁省锦州市义县石佛堡乡王民屯村古城。“渝水”即今小凌河。隋置辽西县，又为辽西郡郡治。《新唐书·兵志》记，“唐初，兵之戍边者，大曰军，小曰守捉，曰城，曰镇，而总之者曰道。”自汝罗守捉一百一十里至燕郡城。

第七站 燕郡城 今辽宁省锦州市义县老城。以战国前燕辽西郡（今义县西六十里刘龙台镇古城）袭名燕郡。 隋置郡治，始筑土城。唐置燕郡守捉，城驻镇安军。燕郡城与汝罗守捉隔大凌河东西相对。“凡九递”即有九个驿站。自燕郡城一百八十里至营州。

第八站 营州 今辽宁省朝阳市。虞舜柳城，前燕龙城，北魏始称营州。考古发掘成果，已使“三燕故都”轮廓现身。龙城时代宫城（内城）南门、北门、城墙，及相连瓮城遗迹，并初步探明了东面和北面内外城城墙位置。古龙城位于大凌河西，依地势而建，呈北宽南窄的铲刀形；宫城坐北朝南，周边是衙署，南面是平民生活区；古龙城南北中轴线有干道，干道两侧辅路各一，东西亦有通衢大路。

《渤海国记 • 杂识》载：“营州西北百里，曰松陘岭，其西奚，其东契丹。距营州北四百里，至涅水。营州东百八十里，至燕郡城。又经汝罗守捉，渡辽水，至安东都护府五百里，府，故汉襄平城也。东南至平壤城，八百里。西南至都里海口，六百里。西至建安城，三百里，故中郭县也。南至鸭淥江北泊汋城，七百里，故安平县也。自都护府东北，经古盖牟、新城，又经渤海长岭府，千五百里。至渤海王城，城临忽汗海，其西南三千里，古肃慎城；其北经德理镇，至南黑水靺鞨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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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方昶《東北輿地釋略》　

長嶺府

遼志長嶺府不詳方隅所在。吉林外紀云：長嶺府在吉林城西南。新唐書長嶺營州道、又渤海長嶺府領瑕河二州。遼史地志東京長嶺府太祖本紀，天顯元年遣康默記韓延徽攻長嶺府。遼志不詳沿革，今吉林西南五百里，有長嶺子國語謂之果勒敏珠敦，長嶺之名當取諸此。方昶按外紀之言是也。滿洲源流考河州在黃龍府北，有河流入松花江按此河州即長嶺府所領二州之一所謂黃龍府北者蓋指開原縣境之黃龍府而言其河蓋即一把單河下流為伊通河入松花江其地南距果勒敏珠敦嶺 【 一作戈爾敏朱墩嶺】 二百里而近是不謬矣 【今設長嶺縣於伯都訥西北境外相去太遠不合取以名縣與取遼長春州之名以名長春府同一謬誤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