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和年

欣遥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砭人的寒冷终于催生了飞絮般的雪花,年的脚步便越发的近了。</p><p class="ql-block"> 在温润的成都盆地,下雪是件稀罕事,偶然飘落的雪花带给人们的是一阵阵惊喜 。那个夜晚,我看到纷纷扬扬的雪花在路灯下 翻飞、舞蹈,那种快活、无忧无虑 ,就像是一群孩子的追逐和嬉戏。透过岁月的光影, 我依稀看到了童年。</p><p class="ql-block"> 我的童年是在东北度过的。</p><p class="ql-block"> 记得小时候,年是从母亲的缝纫机哒哒哒哒的转动声里走来的。一入冬月,母亲就开始忙碌起来,六个孩子一个一个地拉过来量身子,量完上身量下身,然后是铺开布料,画样、剪裁,再然后母亲的缝纫机就哒哒哒地响个不停了。我常趴在缝纫机边美滋滋地遐想:过年了,穿新衣、吃饺子、放炮仗。想着想着,就禁不住问妈,什么时候过年呀?年怎么还不到啊?母亲总是回答:快了!一过腊月,每天太阳一落我就爬上柜子去撕挂在墙上的月份牌,然后掰着指头算离过年还剩多少天。母亲每次看到都会说:看把你猴急的。</p><p class="ql-block"> 年,在母亲的忙碌中,在我的朝思暮想中终于临近了。母亲要去上街买年货,每次我都拉着她的衣角说:妈,我也要去。开始母亲总是不同意,但我总是磨呀磨。母亲经不住我磨,一扽我的手,一边往外走一边说:你真是个磨人精。同母亲采购回来,我兜里会多一挂炮仗,外加一串糖葫芦或一小杯瓜子。年前头几天,母亲就开始准备过年的饭食了。最好看的是蒸花样。母亲发一大盆面,在面板上揉啊擀啊切啊,然后做出糖犄角、莲花瓣、小豆包,最可爱的是小白兔,两颗红枣作的眼睛,活灵活现。</p><p class="ql-block"> 年,终于来了。它是穿着毡兀氌戴着狗皮帽子来的吗?看它热气騰騰;它是挥着大杆鞭子乘着鎏金的马车来的吗?看它那帅气劲儿;它是坐着花轿蒙着红盖头来的吧,不然咋那么喜庆?大年三十的晚上,母亲把家里所有好吃的都摆上桌,厨房里热气腾腾,饭桌上香气扑鼻,新换上的大瓦灯泡照得房间里亮堂堂。初一一早 ,母亲拿出簇新的衣服 让我们一个个穿上,还用水在我们头上抿上几抿,然后,笑盈盈的看着她的孩子们——焕然一新。</p><p class="ql-block"> 年啊,你是母亲亲手缝制的新衣 ,你是母亲精心装扮的饭桌,你是母亲盈盈的笑意 ,你是阖家的和睦、幸福。你是无忧无虑的玩儿,你是傻呵呵的笑,你是扭大秧歌的锣鼓,你是噼里啪啦的鞭炮……说一千,道一万,其实年就是母亲的慈爱啊!</p><p class="ql-block"> 十年前父亲走了 ,三年前母亲也离我们去了。几天前我回了一趟老屋,我又看到了母亲睡过的床坐过的椅子,我感到母亲还在,她在像框里那么深情的看着我,看着她的孩子。</p><p class="ql-block"> 雪下了一夜又一个早上,可雪停后,不到一个时辰就化了。</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2016.1.28.</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