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面馍

雪

文字：雪

图片：网络（感谢）

吃过早餐，我从一楼走过，发现路边的红色大桶里倒满了大米粥，上面漂浮着一层白白的馍。目睹此情此景，一阵阵思绪涌上心头。

每到学生吃早中餐时，看到那白花花的馍、米饭以及各种炒菜漂浮在泔水桶里，我的心里像灌了铅一般，沉甸甸的……

如今的孩子生活太幸福了，他们生长在蜜罐里，好吃的应有尽有，没有人喜欢吃乏味的馒头，普普通通的 白面馍不能吸引他们的眼球，更没有兴趣吃，他们被各式各样的糕点和包装精美的零食所吸引。

我常常给学生讲我们小时候的贫困生活，讲那些没有白面馍吃的日子，他们瞪着大大的眼睛，好像在听“天方夜谭”一般。

在那个生活贫困的年代，食不果腹的日子时常伴随着我们。那时候，粮店供应的白面少粗粮多，天天吃玉米饼子、窝窝头、玉米糊糊，白面粉留着擀面条，哪有多余的白面粉蒸馍？想吃白面馍算是很奢侈的事情，天天吃粗粮拉嗓子，做梦都是白面馍。

有时候，母亲也会蒸“两样馍”，就是一层白面一层玉米面，“两样馍”比玉米饼子好吃多了，有了“两样馍”的日子，孩子们也会欢呼雀跃。只有快过年时候，母亲才会蒸白面馍，大多数还是为了招待客人。

平常日子里，母亲蒸玉米面窝头时偶尔也会蒸四五个白面馍，每人分半个，剩下的单独放在一个竹制的圆型篮子里，小心地用布盖着，高高地挂在墙上。

母亲和面、发面、切剂子，揉好馍放进蒸笼里，大火“呼呼”地猛烧。孩子们都眼巴巴地期待着，围在灶台旁边争着拉风箱。门外小伙伴们做游戏的喧闹声、嬉戏的笑声不时传进屋来，可是它们怎么能抵挡住白面馍馍的诱惑呢？

这天，我拉风箱特别卖劲，浑身好像有使不完的劲儿，往日单调枯燥的“咕嗒咕嗒”声，今天听着却是那么悦耳动听，那么妙不可言。

等呀等呀，馍馍终于熟了。母亲揭开笼盖，一股股蒸汽袅袅娜娜飘向屋顶，白花花的馍馍便呈现在我们眼前，那么洁白，那么诱人！我们强咽着涎水，等母亲把馍馍一个一个拾进馍筐里。

刚出锅的馍热气腾腾，又暄又软，诱人的香味直往鼻子里钻，使人不由地使劲多吸几口气。

不等馍放凉，母亲便分给我们每人半个白面馍馍，我们顾不得烫手，两手倒腾着，嘴里不停地吹着气。稍凉后我小心地捧在手里，轻轻地掰下一点儿放进嘴里，慢慢地咂摸几下，顿时，又香又甜的馍味在口腔里蔓延、荡漾，真香呀！已经记不起多久没有吃过白面馍馍了。

我望向弟弟妹妹们，他们也和我一样，手中的半个白面馍几乎原封未动，嘴巴在轻轻地蠕动，细细地品着这久违的馍香，不舍得几口吃下那半个白面馍，让甜蜜的幸福和快乐更持久一些……

盼呀盼呀，终于盼到腊月二十九，过年就有白面馍吃了。腊月二十八这天晚上，老面酵头用温水化开，揉到面里去，老面要适量，不然会发酸。满满的一大盆。面发好了。二十九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我们还在睡梦中，母亲便起床忙着蒸馍了。

只见家家户户的烟囱里冒着缕缕白烟，不多时，整个公房里都充满了浓浓的年味：“咵咵咵”的切菜声，“咕嗒咕嗒”的风箱声，“铿铿铿”的锅铲碰撞声，父母催孩子的起床声，夹杂着狗叫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红红的灶膛、浓浓的炊烟，顿时，空气里便弥漫着呛人的烟火味。二十九蒸了馒头，红红火火的年就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通常，过年的馍要蒸五六锅，待客、自家吃，一直要吃到正月十五。不光蒸馒头，还要蒸上些糖包子、菜包子、豆包子和枣馍，馅料都是头天准备好的，我和母亲一起揉面、切挤子、揉馍，弟弟妹妹们拉风箱，馍蒸了一锅又一锅。全家人有说有笑，热热闹闹，图的就是个喜庆。

第一锅馒头出锅了，揭开锅盖，雾气缭绕，白花花、暄腾腾的大白馒头静静地候在那里，那么香甜、那么诱人，咬一口满嘴麦香。下一锅的包子熟了，弟弟妹妹们忙不迭地冲上去，不等包子揭下，一人抓起一个大快朵颐；菜包子刚吃完，再来一个豆沙包、糖包，软糯可口、香甜诱人……一时间馅香、枣香、豆香溢满了房间，欢声笑语飞出窗外在天空飘荡。

成家以后，整天忙家庭忙工作，没有时间蒸馍，常常买着吃。许多商家打着“老面馍”的招牌，买回家一入口就知道是发酵粉做的。

只有回到父母家里，才能吃上母亲蒸的馍。临走时，母亲照例要给我拾掇好一大包白面馍。母亲知道，我爱吃她蒸的馍。

母亲老了，现在很少蒸馍了。从农贸市场买回来的白面馍，母亲说也挺好吃的，我从母亲的话里似乎听到了一种无奈，一阵酸楚从心底泛起，我的心被彻底浸湿了。

谢谢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