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前半生（五）

娉婷雨荷

我带她来的这个开放式的体育公园，也才建成两三年，是我经常来锻炼的地方。这里环境清幽，视野开阔。旁边，有湖水微波荡漾，还有大片的空地用来培植四季的花草。而此刻，一大片紫色的薰衣草正开得繁花似锦，柔柔地在随风招摇。听说，薰衣草的花语是等待爱情。只是爱情，等待？我还有机会吗？

我回过头来望向她。她也在怔怔地望着那片紫色的薰衣草，似乎若有所思。

“在想什么呢？”我问她。

“没有，没事儿，你接着说吧！我在听”。

我终于鼓足勇气把我想说的一股脑的倾泻出来。尽管我也不知道这么说合不合适。

“对爱情，我心底的最后一份憧憬就是你了。你不知道这份感情我已经藏在心底很久很久了，却从来也没对任何人说起过。可是，现在我已经活了大半辈子，我很累，一直很累。或许正是因为我对现实的失望和无奈，才令我更加的怀念你。我常想，如果当初我能大胆的追求你的话，不知道我们之间会不会有更好的结局。可是，生活已经没有了如果。尽管这样，我想，无论如何我还是要把我埋在心底的一些话讲给你听。你想听吗？”说这些时，竟然有两行眼泪不争气的从我的眼角滑落下来。

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我和她隔着一人的距离，举头是云淡风轻，面前是一泓轻波。

我问她“你难道从没发现过我喜欢你吗？”

“我知道你一直对我很好，可是我一直以为你就是我的良师益友，我为有你这样的老师和朋友感到幸运。说实话，我不知道你对我是有想法的。再说，你也从来没对我这么说过什么 ！”能看得出，她对我的话有点尴尬，有点不知所措。

“对呀，不怪你。那时候你还小，也许是真的不懂。别说你不懂，就是我也是后来错过以后才懂得，原来在我心里真心爱过的姑娘只有你！请原谅我这么直白的表达好吗？到了这个年纪了，我只是想说一次心里话。”

“能告诉我你从什么时候起有这种想法的吗？不会是在我上初中的时候吧？”她或许想调节一下气氛，竟然调皮的我。

“怎么会呢？你那时候太小了，还是个黄毛丫头。不过，从那时起我就很喜欢你倒是真的。你学习好，人也水灵，尤其是身上的那种独特气质，我觉得特别有林黛玉的那种感觉。尤其是你穿着白色连衣裙，抱着本子，在球场边等我签字的时候，那一幕给我的感觉是清水出芙蓉的一种美。”我一边说着一边仿佛又回到了那段美好时光。

“是吗？我真有那么好吗？我倒是从没觉得。我只是经常感觉到一种孤独，就像童话里那只可怜的丑小鸭。所以我喜欢和包括你在内的那些年轻老师待在一起，然后安安静静地听你们侃大山，听你们唱歌，听你们讲大学里的故事。然后，我也向往着有一天能如你们一样考取大学，去见识外面精彩的世界。”

她的话倒是真的。那时候，她的家就在学校附近，所以课余时间会常常和我们几个住校老师待在一起。有时候她还会从家里带点东西过来，给我们享用。所以比起别的师生关系，我们之间似乎更亲近，更自然。

其实，在我们几个年轻的住校老师中，她和我们的关系都很好的。可是，最好的却不是我，尽管我是她的班主任。

她更喜欢的是一位英语老师，那人个子高高的，性格上也大大咧咧。而且还能弹得一首好吉他。所以，我看的出她对他的欣赏和崇拜。业余时间里，她很少找我问问题，却经常跑到外语老师那里问这问那。我看他俩在一起的感觉很多时候不像师生，更像是兄妹一样。

说起从前，我们之间的话题就离不开那个英语老师。她说“不可否认，我是有点喜欢他的。这种感觉尤其是到了高中的某一阶段，变得更加强烈，有时候看到他对有些女同学特别好，我就会有吃醋的感觉。

可是，你知道的，突然有一天他就辞职了，说是去下海经商。然后就彻底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连个道别都没有”。她苦笑着，俯下身去，捡起了一片落叶，在手里把玩着，然后接着说到：“我到那时才恍然大悟，我不过是他的一个学生，一个好学生而已。”说这段时，我看到她的悲伤仍然溢于言表。

“我不知道他的离开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你对他的感情有多深，但是我知道几年的时间里我们都曾一起朝夕度过，说没有一点感情我不信。我也记得那年，虽然我不带你课，可我还是发现在英语老师离开后不久你就生病了。原本就不胖的你变得更加瘦弱，有点楚楚可怜的样子。看你那个样子，我心里也不好受，是真的。你信吗？”

“我信的。我那时候可能精神上受了一点打击，加之学习压力也大，有段时间身体真的撑不住了。整天晕晕乎乎的，身体感觉也轻飘飘的，学什么都记不住了，学习成绩也在直线下降，我真的非常的痛苦。”说完，她闭上了眼睛。我知道她在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

“我能理解你的痛苦。当我看到你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时，我安慰你说，没事的，好好调整一下，会好起来的。我还特意给你买了一些在我看来应该很管用的西药，让你补补身体。那时候我已经分到了房子，学校里的那间宿舍我不经常去，于是我就把宿舍的钥匙给了你一把，让你累了或者想安心学习的时候可以过去。这些你还记得吗？”

“我怎会不记得呢？那时候我其实也没有多想，只知道你是我的良师益友，对我好，我心怀感激。而且这份感恩的心一直到现在都还在的。这也是我这次回乡想看看你的原因，真的好想和你郑重的说声谢谢。”她真诚地看着我，眼里饱含着泪花。

“我不要你感谢，你知道我的心就行。能够记着我也是我的一点慰籍吧！你不知道，就是从你生病的时候起，我发现我对你的感情已经超出了老师和学生的界限。可惜的是，你还是一副浑然不觉的样子。但是，我却一直没有勇气向你表白，不仅因为我们之间的年龄差距，还有，你高三了，面临着高考，不可以再有一点点情绪上的干扰。

渐渐地，你的身体在好转，但是我却得了心病。可是，我却一直压抑着自己，尽量在你面前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从那以后，我们真的成了能够一起聊心事，也能谈天说地的朋友。那时，你才多大年纪啊，可是在我看来，你仿佛什么都懂，我们经常一起聊体育、说音乐，谈文学，我越来越发现，我和你有着太多的共同语言。”

“是啊，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好像总有说不完的话。那时候，我把你当做比我的家人还亲的人了，却从没往你想的那个方面去想。我记得后来我海喜欢上了隔壁班的一个男生，因为你带他的课，所以我还征求你的意见呢？让你帮我分析一下。”

不知道是她傻还是我傻，我记得她和我说起喜欢隔壁班的男生时，我心底泛起的是一丝丝醋意。我直接就告诉她，我不喜欢那个男生。她当时还显得不太高兴的样子呢！

也就是从那时开始，我才感觉到我对她也许就是一厢情愿。而这种感觉，在我和她的一次委婉谈话后似乎得到了印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