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爸爸》(四)

吉祥

<p>《我的爸爸》(四)</p><p>从我能记事,到爸爸去世的这些年,正是中国政治上最疯狂最昏暗的几年,也是国民经济最空亏、最贫荒的几年。所以象我们这样的家庭,是要承受着双重磨难的,真的是政治上被压得难已喘息、生话上穷得叮当作响!由于我最年幼,所受苦还不多。可家里比我大的姐姐哥哥们所受的磨难,则是我这个"老巴子"所不能及的。生活虽苦、但在爸爸的带领下,哥哥姐姐们一样会忍辱负重、奋力前行。</p><p>我的大姐长我近20岁,在我记事时已是两个儿子的妈妈。她十几岁进的华泰纱厂,和妈妈一样是细纱车间的挡车工。大姐集成妈妈的骨架和爸爸的五官,漂亮灵秀!睿智干练,除了当家理家是把好手,在几千人的厂里也是说在人前干在人前的屈指可数的能人。但残酷的是,她写了十几年的入党申请报告,总是连年被拒之门外。</p><p>大姐有自己的家,但爸爸妈妈这边的家、弟弟妹妹这边的家她还要补贴、还要支撑、还要牵挂。我依稀记得,但凡到月底或月头的时候,家中总有一两天揭不开锅的情形。实在挨不过时,爸爸总是羞羞地安排我上大姐报个急。大姐家住我们东边,直线距离也就一公里的样子,但总要过桥越街穿巷的。去大姐家要约摸着她下班的时间,不能晚,若太晚天黑后往回走时,自己的脚步声在两边墙问回响,令人心惊得很!</p><p>但凡见我在这个节骨眼到了,大姐从不吱问什么,只会直接安排好财或物让我快快转回。</p><p>我二姐和大姐脸盘长得极像,个子小,单薄软弱,善良好哭。她早早就辍了学,为的是给家里省钱。不但如此,她还在的小小年纪便孤身一人,寄人篱下地到江南学织带手艺挣钱,既省了家里口粮,还能有收入补贴穷家。我记得她难得回家一趟,再走时,爸爸妈妈都是泪眼涟涟地望着她一步三回头的样子;我二哥也像爸爸,白细的皮肤,眼大薄嘴、瓜子睑,精巧的身段。他是省泰中的学生,成绩不错,本可续读高考,但"反革命子女"的属类,只能被首批指派插队高邮龙奔公社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去了。尽管在农村特别苦,但难得回家时,我总看到他背着好些农村里种的或养的东西回来,我总是心中盼望二哥常回;大哥一条腿脚有小残,没被送下乡,在街道办的车木组谋到一职。车木组地点在通往里下河轮船码头口的西仓路上。大哥不算安份,还胆大,曾集伙到邗江那地方去做"黑工",有一次还把我也带上了。结果天黑才到江边,江水涨潮,无法渡江。我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江水滔滔!那天也是我平生第一次、真切地看到浑身黑油油的江猪,一拱一拱地在江中急切切地游过。眼见没法过江,因为有我的原故,大哥自己倒先急得哭了起来。过了好久,我睡着了。醒来时己在江对岸的"厂里"了。</p><p>做了几天黑工回到家后,我见大哥掏出一把钱,用手捏着2张,其余的都给爸爸拿了;</p><p>三姐、三哥长我几岁。他们己上了中学,但平时要做副业补贴家用的。三姐结鱼网是好手,不拿眼看、飞梭慢舞,结的鱼网又快又归整,邻居家几个同龄的女孩子都比不过她!三哥人虽矮小,但有蛮力,好逞强。有个副业:是把回收的胶鞋、雨靴帮子上的胶布用自制的锉子锉掉,只留下胶皮给橡胶厂回收。三哥发起"疯"来,袖子一卷、长櫈一倒、抓起胶帮,用左手摁摊在櫈脚上,侧着身、歪着头,握紧锉棒,飞快而连续地锉、锉、……汗下来了、鼻涕下来了也不管不顾,不一会儿,原来堆得小山似的带布废胶帮就被他锉完了……</p><p>那个年代里,爸爸就这样,依托妈妈的坚强支撑,在身体力行、昼夜操劳的同时,带领着儿女们,斗磨难战贫穷,以玩强的毅力和韧劲向着生活的前方潜行着!</p><p>爸爸虽说头戴"反革命"的帽子,但爸爸的儿女们,都爱着和尊敬爸爸。所有人或多或少都受他的影响,学会了忍辱负重,学会了宽怀待人,学会了爱子疼人……</p><p><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