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的爱情

韶华时光

<p>  她推住我想关上的门,想跟我说什么,由于事发突然,一时我没认出她来,我还是把门决绝地关上了。我是到母亲家来看母亲的,因为刚刚经历了一个事件,惊魂未定,对一个只是想跟我打招呼的人,表现得极无礼貌。之后不久,我想起了她是谁,但知道她已走远,已无缘相认。</p><p><br></p><p> 是九十年代中期,我在一家报社工作,住在报社所在地省总工会干校的一间宿舍,比邻而居的是工会工作的几个年轻人。由于大家都是单身,下班之后,大家经常在一起闹腾,又由于干校内办了一所女子职业学校,学生是住校的。青春期的熊熊烈火旁有一堆堆的干柴,于是名目繁多的聚会几乎日日上演。那是一个西风东渐,流行交谊舞的年代,不相识的男女在舞池里可以很快十携起手来,相互以舞步试探、交流,进而结识为友。</p><p><br></p><p> 同住在一个大院子,我与那些年龄相差不大的年轻人命运交错,上演了这样那样的大小故事。前面说到的那位贺姓女子,便是女子职业学校的一名学生,她人长得朴实,性格沉稳,显然不是属于招蜂引蝶类型,起初大家都去关注那些长相漂亮的女生去了,没谁在意她。后来,我发现她总会刻意的参加我们上班一族的活动,好像对小个子小钟特别关心,但小钟似乎对她又没有感觉。那时的我自己找不到女朋友,对成全他人却表现出十二分的热心,尽量创造一些让他们单独接触的机会,每次见面,我问感觉如何,他总是矢口否认:我们不可能的,但女方却表现出坚韧,一如既往地关心他。小钟个子矮,却是北京邮电大学毕业的高材生,生活中的缺点是喜欢磨牙。我与他住过一个房间,领教过他半夜的咬牙切齿,起初我不知道是什么声音,一阵"咯咯咯咯......咯咯......”,半夜里显得特别突兀,那声音急促、尖锐,排山倒海,似乎是对世界的极大仇恨,从唇齿间奔涌而出,令人不寒而栗,我一夜辗转难眠。每当他表示不愿意再跟小贺接触,我便拿他的磨牙来说事:你有这样缺点的人,人家不嫌弃就相当不错了,你还能怎样?对他连说带骂,没头没脑,一顿猛轰。但他似乎并没有什么改变。</p><p><br></p><p> 小贺临近毕业了,更是温和中夹杂着凌厉攻势,帮小钟洗衣服,搞卫生。小钟仍不为所动。但 似乎是天意,事情不久却有了转机, 如俗话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纸"。</p><p><br></p><p> 有一天晩上,小钟突然紧张地对我说小贺没回来,说是小贺去一家公司实习,晚上就一直没回来,是不是老板.....?我一听,赶紧招集小伙子们去英雄救美。打车找到老福山附近的那家公司,发现里面漆黑一片,门也锁了。我们借着手电的光亮,感觉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挪动。一旁的小钟更是紧张得不行,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原来,他还是挺在意她的。事已至此,我们管不得那么多,有可能要抓強奸犯了,我们破门而入,一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只见桌子上、地上到处躺的是人,一股浓烈的酒味扑鼻而来,原来他们都喝多了酒。我们逐一查看,找到了小贺,七手八脚,把她抬走。</p><p><br></p><p> 经历了那次的历险,小钟似乎也开始关心起小贺了。我想如果不是心里抑闷和委屈,小贺也不会与那些人那样喝酒的。这一点,小钟其实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更清楚。爱其实是一件不容易的事,若不是缘分已到,彼此相爱更难。</p><p><br></p><p> 后来他们终于修成正果,结婚。后来,我离开了那家报社。再后来,我便没有他们的消息了。不知道他们过得怎么样,也不知道我们尽力促成的他们,是幸福,还是不幸福。本来那一次的推门巧遇,我可以听小贺述说很多很多。但我却拒绝了人生中难得的一次,对一个人命运的聆听。</p><p><br></p><p> 经历了不少人世间的沉浮与挣扎,现在我逐渐明白人世间的爱情,双方同时到场的是幸福,一方先到场,另一方后到场的也是幸福。但若有一方先退场的,也何尝不是一种解脱。而双方爱情都不到场,却组织了家庭的,也不能说是只是一场游戏。</p><p><br></p><p> 我不知道之后的小钟和小贺情感故事是属于哪一种类型,他们之间的甘苦恐怕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吧。</p><p><br></p><p> 2020.10.30</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