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大师古斯塔夫·勒·格雷

王坚敏

法国摄影家古斯塔夫·勒·格雷（Gustave Le Gray， 1820～1884） 　　历史的规律告诉我们，当传统职业面对将要被新科技替代的境地，相关领域的传统从业者就会快速学习新技术，进入新行业。 摄影术诞生后的19世纪40年代，大量的肖像和风光画家，开始意识到作为手工业从业者，他们的职业前景是用相机拍摄人物肖像，或者其他题材。 而学院派画家保罗·德拉罗什（Paul Delaroche）工作室的学生古斯塔夫·勒·格雷（Gustave Le Gray），在了解了摄影之后，也打算成为这茫茫转行大军中的一员。 不过，直到19世纪40年代，勒·格雷才真正开始接触摄影这种全新的媒介。 一方面因为摄影的技术性逐渐被完善，其优势更加凸显，另一方面则因为绘画很大程度是个靠天吃饭的行当，想要在众多才华横溢的画家中脱颖而出实属不易。 显然，勒·格雷还是有点儿自知之明的，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并不具备成为伟大画家的潜质。 他开始全身心投入到摄影当中，不仅对纸基负片充满了好奇，而且对化学成像的原理机制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而这一切，直接促使他在1849年发明了干蜡纸工艺（dry waxedpaper process），进一步改进了卡罗式摄影法存在的问题，这项技术也被19世纪中期很多重要的摄影师所采用。 除此之外，勒·格雷其实也设计过一套火棉胶湿版工艺，遗憾的是他起初对玻璃底版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兴趣，因此直到1851年，他才发表了一篇题为《纸基负片和玻璃底版摄影技术理论和实践新编》（Nouveau Traite Theorique et pratique de photographie sur papier er sur verre），正式公布了自己在火棉胶湿版工艺方面的发现，而那个时候，弗雷德里克·斯科特·阿彻（Frederick Scott Archer）早已公开发布了火棉胶湿版工艺。 △Nouveau Traite Theorique et pratique de photographie sur papier er sur verre 值得一提的是，勒·格雷在从事蜡纸底片和纸质照片之前，也有制作过一段时间达盖尔法照片。 毫无疑问，摄影成了勒·格雷施展才华的最佳领域。 当时，很多艺术家和知识分子圈中的领军人物都急于学习摄影技术，其中包括马克西姆·杜·坎普（Maxime Du Camp）、罗杰·芬顿（Roger Fenton）、亨利·勒塞克（Henri Le Secq）、查尔斯·马维尔（Marville Charles）等大牛，但是想要找一个真正能够教摄影的老师，并不容易。 勒·格雷凭借技术上的专业，艺术上的才华，受到他们的一致尊重和认可，还受邀参加了很多重要的摄影项目，其中就包括法国政府资助的“摄影使命（Mission Heliographique）”。 △Untitled，1851，Salted paper print，by Gustave Le Gray 另外，勒·格雷也拍摄了大量个人作品。 在巴比松画派（barbizon school）的影响下，勒·格雷在1849年及其之后的5年时间里，使用火棉胶工艺在巴黎郊区的枫丹白露拍摄了大量风光作品，包括天空中变化的云彩、法国赛特港海边风光。 △树干习作，枫丹白露，约1855-1857年。 从1849年开始，格雷在巴黎东南的枫丹白露森林拍照。前往那里必须经过沙伊昂比耶尔，于是格雷沿着沙伊的大路拍照。当时画家们所热衷的巴比松就在西边不远处，离路边不远。格雷对这片树林情有独钟，这些树也出现在其他照片中。这些橡树高大笔直，而且伸展开来，使得树冠之间保持一定的空间。 更厉害的是，他掌握的金氯上色法（gold-chloride toning），使得阴影中损失的细节得以重见天日，通过这种方法，他将风光摄影作品升华成了艺术品。 这些品质出众的银盐和蛋白印相工艺作品不仅展现了勒·格雷在运用光线方面的超群能力，而且多次在各地展览，获得了高度好评，甚至在1855年的巴黎万国博览会上获得一等奖。 　　孤帆浮影，格雷摄，1856年。 照片采用二次曝光、两底合成技术把深广的天空和清晰的海面表现得淋漓尽致，小小的孤帆居于海天相接之处，使纯粹的风景具有了人文气息。 Brig upon the Water，1856，Albumen print，Gustave Le Gray 这是十九世纪的摄影作品。勒·格雷掌握的金氯上色法（gold-chloride toning ）使得阴影中的细节得以重见天日，加上他对光线的灵活运用以及超群的想象力。勒·格雷将风光摄影提升为艺术品。 　　同时，摄影术的流行也鼓舞着勒·格雷开始以商业模式制作照片。但似乎，好的艺术家很难成为好的生意人。 当时，勒·格雷工作室的租金主要靠德·布里吉斯伯爵（Comte de Bridges）的赞助，其他费用则需要他拍摄肖像赚回来。但是，即便成为拿破仑三世的“御用摄影师”，订单也没有理所当然的接踵而至。 1858年，勒·格雷的资金赞助人宣布合作期限结束，他在巴黎的事业最终黯然收场。 布列塔尼炮阵，1858年8月。 　　布列塔尼是菲尼斯泰尔最西端的重要海军基地，恰好在皇帝陛下巡视的线路上。格雷拍摄了在下诺曼底瑟堡（Cherbourg）停泊的英法舰队。这幅照片让人们看到了要塞内部和周围的火力线。炮手们在登陆滩上训练，而要塞堤坝则由加农炮来护卫。实弹演习射击烧焦了堡垒上的草皮。 艺术上成功了，商业上失败了。 其实，他的情况也代表了19世纪法国很多摄影师的困境：缺乏独立渠道，无法通过肖像、技术插图和复制艺术品等商业摄影模式来维持自己的创作。 要知道的，直到1858年勒·格雷还在接受他人的资助来维持摄影作品的高水准。而当时，摄影已经越来越商业化，那种政府和个人资助的时代早已结束。 △Untitled，1857，by Gustave Le Gray 　　此外，勒·格雷自己艺术上的追求，也表现出了一种偏执，而这也成了他商业失败的原因之一。 在勒·格雷看来，那些所谓适合销售的照片，不过是“任何画室都可以用来作为装饰物的作品”。比起它们，他更对修正作品光线和构图中的问题感兴趣。 碎浪，塞特港，1857年。 　　1856年夏天，格雷在诺曼底拍摄了一系列海岸边船只和风景的出色照片。这些照片画面开阔，让人觉得像是在风浪中的大海上航行。1857年春，格雷来到地中海沿岸利翁湾（Golfe de Lion）的塞特港，拍摄纪念连接塞特港和西边图卢兹的新铁路开通典礼。格雷采用经感光处理的火棉胶湿版工艺，这使他能够捕捉到岸边起伏的波浪。两艘单桅渔船张起斜桁的四角纵帆，在风中驶向港口。 而他的朋友纳达尔（Nadar）也曾评价勒·格雷缺乏商业意识，很大可能是因为勒·格雷很难接受市场上流行的标准。 1859年，商场失意的勒·格雷遇到了亚历山大·仲马（Alexandre Dumas），此时大仲马正计划前往意大利、西西里、希腊和近东地区探险。 探险从1860年4月开始，大仲马撰写文章，格雷负责拍照。但不久大仲马因为要帮助朱塞佩·加里波第（Giuseppe Garibaldi）解放西西里的想法而改变主意，探险在马耳他的骚乱中告终。 不得已之下，勒·格雷只好继续自谋出路，他去过叙利亚和亚历山大，最后定居在埃及开罗，在那里担任一所理工学院设计课程的老师。 纵观古斯塔夫·勒·格雷的经历，也算得上一段大起大落的传奇：以一流摄影师的身份跻身社会名流，靠摄影致富，之后破产，背井离乡。 但是所有这一切，并不妨碍他在摄影史中的地位。 　　有报道称，古斯塔夫·勒·格雷是HDR图像的曝光合成的鼻祖。 1850年代，古斯塔夫·勒·格雷首次使用了这种技术，双重曝光合成了这张海面照片。 当时感光胶片曝光能力大约只有3档，无法在一张胶片上同时记录过亮和过暗的画面，在这种情况下，海洋和天空的细节将不可能同时保留。天空的亮度显然远高于水面的亮度。正常的曝光将要么保留天空，让船只可见；或者保留云的细节，这样海洋就会太黑，船就会丢失细节。古斯塔夫·勒·格雷以亮部和暗部的正常曝光分别拍摄了两张胶片，并在冲洗时手工进行色调映射（dodging and burning，减淡和加深）将其合成为一张同时具有亮部和暗部细节的照片，创造了HDR图像最早的例子之一。 在古斯塔夫·勒·格雷之后，查尔斯．怀科夫（Charles Wyckoff，1916 ～ 1998）发明了一种高动态范围底片。它是由三层底片所组合而成的，每一层都各自有不同的感光度。他以这种底片来拍摄氢弹爆炸的照片，而这些照片曾经在20世纪40年代的生活杂志（Life Magazine）的封面上首次露面。 　　古斯塔夫·勒·格雷还被公认为是湿版摄影技术的发明者之一。 据了解，湿板摄影（也被称为电磁放电过程）被认为是由弗雷德里克·斯科特·阿切尔（Frederick Scott Archer）和古斯塔夫·勒·格雷（Gustave Le Gray）在1851年发明的。虽然这个过程需要一个便携式暗室，但它结合了卡尔卡流程的理想品质（使单个消极的印刷品无限数量）和匕首形式（创造了无法用纸张底片无法实现的清晰度和清晰度）。该技术很快变得非常受欢迎，被用于肖像，景观工作，建筑和其他类型的摄影。 　　1848 年，古斯塔夫·勒·格雷(Gustave Le Gray)将蜡纸技术引入到感光相纸纤维的制作过程中，这从物理和化学角度加快了负片的感光速度和色调范围，生成了与蜡质碘化银版完全不同的画面效果。 　　古斯塔夫·勒·格雷（Gustave Le Gray 1820～1884）十九世纪摄影界的核心人物，可以与纳达尔（Nadar）、爱德华·巴尔杜斯（Edouard Baldus）、比松兄弟(Bissons)和罗杰·芬顿(Roger Fenton)比肩之人。他的一生就像一部小说，跌宕起伏。 出生于一个法国小康之家，年轻时曾当过公证人，但他并不甘于做这份稳定悠闲的工作。他一心向往学习绘画，最终说服了父母。于1842年，跟随保罗·德拉罗什（Paul Delaroche 1797-1856）在美术学院学习绘画。虽然格雷的绘画作品参加过沙龙展览，但并没有引起社会大众的关注。在绘画上，他没有取得很大的成就。反倒是在摄影方面，私人的，官方的不断有人来委托他进行拍摄。 格雷同时也醉心于摄影术的发明与改进。1850年6月，格雷就已经通过蛋清使感光乳剂附着在玻璃板上，这一方法被称为蛋清玻璃摄影法，即湿板摄影，比火棉胶摄影法提前一年发现。格雷还是卡罗式纸质摄影法在法国的积极推动者，之后，他又发明了干蜡纸负像工艺，这种工艺相比于卡罗式摄影法影调更细腻，曝光时间更短，也不必立即冲洗。 1851年对于摄影史和格雷来说都是重要的一年。这一年在法国创建了感光协会（La Société Héliographique），格雷是创建人之一，这一协会的目的是召集摄影上博学多才的人，改进摄影技术以及研究摄影图像的保存方法。同时，法国历史古迹委员会还邀请格雷参加了“感光行动”的拍摄任务，这一任务的目的是通过摄影，调查和记录法国境内遗存的历史建筑的状况，他使用干蜡纸负像工艺拍摄了这一任务的所有影像。 自此，格雷凭借摄影在巴黎盛极一时，开启了他最为辉煌的时代。1855年，在一位赞助人的帮助下，他在巴黎的卡普新大街开设了一间豪华的摄影工作室。来自世界各地的社会名流都蜂拥而至，像伯爵阿瓜多，文学家大仲马，哲学家维克多·库辛都是格雷的欣赏者。这间工作室已然成为了格雷结交名流，把酒言欢的场所。 这期间，格雷完成了留存后世的著名作品大海系列，因为当时的摄影底片宽容度有限，不能同时在一张底片上拍摄下天空与海洋，因此格雷分别拍摄天空与海洋，最后合成在一张照片里。格雷不但推进了摄影的技术，所拍摄的肖像、建筑、风景和海洋等题材的作品都有着独特的艺术审美。 摄影不仅为他带来了巨大的商机，也为他带来了政治上的荣耀。1856年，格雷成为了拿破仑三世的皇家摄影师，为皇室拍摄了多幅肖像照。次年，他受到拿破仑三世的邀请，为驻扎在马恩河畔沙隆的皇家军事训练营全程拍摄，见证了法兰西第二帝国时期强大的军事力量。 一切的荣耀之下，也都暗藏着不可知的危机。1860年春天，格雷被迫离开了卡普新大街的工作室，因为不善管理，赞助人解除了与他的合约。同时受到名片式照片市场的冲击，肖像摄影风光不再，他在摄影上的收入一落千丈。 他决意离开巴黎，放弃了家庭与作品。随后跟随大仲马在意大利的西西里，希腊等地探险旅行，中途却因为大仲马要帮助加里波第解放西西里，而被迫放弃了这次旅行。最后，他定居于埃及开罗，并与一位希腊女子结婚，格雷在埃及继续着他对摄影的痴迷，但默默无闻，完全被法国所遗忘，最终也没有回到法国。 　　法国人居斯塔夫·勒·格雷(Gustave Le Gray，1820～1882)是公认的世界最早的风景摄影大师之一。 格雷还是一位在当时颇有影响的摄影教师，为法国培养了许多优秀的摄影师。他一生著述很多，写有《摄影实践论》等许多关于摄影技巧方面的小册子。他勇于探索，是干蜡纸负像工艺的发明者和火棉胶湿板摄影法的早期实验者。 格雷是法国“美术沙龙”平面艺术组的第一位摄影家，在1855 年举行的世界摄影展览中荣获头奖,这成为他在摄影方面成功的见证。生前格雷曾在欧洲的巴黎、阿姆斯特丹、布鲁塞尔、爱丁保、伦敦和马赛多次举办摄影展影响很大。 1882年，他在骑马时不慎从马上摔下，跌成重伤，不久在开罗去世。格雷摄影作品欣赏 “Albumen silver print from glass negative” 的意思是“从玻璃底片蛋白银印刷”这张十九世纪的作品摄影作品。勒·格雷用掌握的金氯上色法（gold-chloride toning ）使得阴影中的细节得以重见天日，加上他对光线的灵活运用以及超群的想象力。 古斯塔夫·勒·格雷还受邀拍摄了其他项目，开始于1851年的'摄影使命“是法国政府助资的摄影项目，旨在对法国的建筑文化遗产作一次照片形式的普查和记录。他将风光摄影提升为艺术品。 Albumen silver print from two glass negatives 1857 “Albumen silver print from two glass negatives”的意思是“从两个玻璃底片蛋白银印刷” Albumen silver print from two glass negatives 1857图片的注释大致意思都是指照片是采用采用蛋白银盐印像工艺从玻璃底片转印的。 Gustave Le Gray - Lighthouse and Jetty, Le Havre Portail milieu d'Aubeterre 1851 1851年，古斯塔夫·勒·格雷还受法国政府资助，受邀开始了"摄影使命“的摄影项目，旨在对法国的建筑文化遗产作一次照片形式的普查和记录。 　　Cavalry Maneuvers, Camp de Châlons 1857 勒·格雷在1856年为新建立的皇家沙隆军事基地拍摄的纪实作品。 Soldier and Military Came 1866 Fête de S. A. Ismaïl Pacha à bord des bateaux de LL. A A. les princes, janvier 1867 Additional Images 1865～106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