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访广州历史——寻找广州城原点古禺山

二等人林老虎

　　去榨粉街办完事，剩下的时间我想去看看附近的“禺山”旧地。这一直是我想探访的地方，因为在广州城历史上它很重要，也留有很多谜团。现广州这块土地最早设置是南海郡番禺县，广州城最早称“番禺城”。如何得名番禺，一说因城建在番、禺两山，一说城是建在“番山之禺（隅）”，还有说“番禺”本义为蕃国之禺，和番山禺山无关，到是有了番禺之后，人们才把那两座山命名为“番山”“禺山”。还有广州城历史上曾出现两座地址不同的禺山。

　　孰是孰非？我是倾向于先山后城，因为以前文献记载都是这么说。而先城后山的说法只是近二十年才出现，是由出土文物中番作“蕃”、番禺作“蕃禺”引发的猜测。

但先山后城也是有分歧的，是番、禺两山，还是只有番山，禺山是“番山之隅”之误，即所谓“两山说”和“一山说”。两山说中又有位置在哪的争论：禺山到底是在今天的广百附近还是在今天的城隍庙附近。而我是认为在城隍庙附近，所以一直有兴趣去仔细看那地方，今天终于如愿。

这条马路是仓边路，昔日文溪在此奔流。文溪发源于白云山，经下塘小北流到这里，再经今天的大塘街流入古海。秦军将领任嚣平定岭南后出任南海郡尉，为新设岭南三郡（南海、桂林、象郡）最高军政长官，选择在文溪旁边的高地建城，称“番禺城”，后人又称“任嚣城”，这是后来广州城的发轫。任嚣最初的选点显然是因为文溪能够带来饮用水，能够运输所需物资，也因此这条已经消失了的文溪算得上是广州城最早的“母亲河”。

　　文溪在宋代依然活跃着。古时广州城主要依靠水运，因此水边自然会有仓库，其中最重要的是盐仓，所在有旧仓巷。而文溪消失后形成街道也因此得名“仓边街”，开马路后便命名为“仓边路”。

不过宋代的文溪显然收窄了很多，以前的难以跨越开始不再“难”，因此之前的南汉已经有官员住那里，或者建起了度假园林，又到宋初巳开始有古越城(任嚣城或赵佗城扩展部分)是在文溪东岸的说法，也在宋代真的建起了东城(三城之一)。其实在真实历史中这是广州城第一次“东拓”，之前文溪以东是无城墙的。

这是是仓边路和中山三路交界处，向西望，那地方是宋三城的子城，文溪原是子城的东护城河，宋代以前，文溪是广州城东面极限了。宋代，广州城出现较大的扩张，向东越过文溪修建了东城，为宋三城之一。 南面过中山四路的大塘街（南北走向）便是文溪旧道。 向西过了仓边路马路，这条东西走向的“黄玉巷”是仓边路西侧一条内巷。

　　黄玉巷很短，尽头有围墙，围墙那边建筑是古氏宗祠，据说是宋代名贤、宋代岭南第一位进士古成之的后人所建。十多年前搞南粤先贤，曾好有兴趣来看过，当时已经很破旧，正在整修。今天所见外墙已经改观了，面目全非。里面不知有没改变，又改变了什么。

黄玉巷是东西走向，和它呈“T”字相交南北走向的便是那条有名的旧仓巷。 “旧仓巷”虽然姓“旧”，但也没多旧，这建筑也不知道是不是民国的。 旧仓巷比较干净，地上铺仿古麻石。 这东西走向的小巷叫“祥麟里”，在旧仓巷西侧，看上去“掘头”（广州话死巷的意思），地上铺有真正的麻石，并非仿的。 继续走旧仓巷。 旧仓巷西侧又一条东西走向的巷叫“联珠坊”，这是一条很重要的巷，后面会再说。 先不受干扰，继续走旧仓巷。

登云里，旧仓巷东侧的一条东西向横巷，通出仓边路。

登云里的仓边路东巷囗。

继续向北走旧仓巷。

雅荷塘小学仓边校区。

　　青史里，东西走向，在旧仓巷东侧。也可以出仓边路，但曲折。

青史里出仓边路巷囗。

梯云里，东西走向，在旧仓巷西侧，巷口在青史里巷口北，不远。巷内曲折有分叉，南通长胜里，西继续是登云里。

南北走向的长胜里，南接联珠坊。

继续是东西走向的登云里，的确要登高。

登上去，接聚星里。

暂时不顾梯云里和长胜里了，回去继续先走完旧仓巷。

福榕坊，东西走向，在旧仓巷东侧，通出仓边路。 在旧仓街西侧东西走向的凌霄里，巷口对着福榕坊巷口，这是一个有故事的地方，先卖个关子，留到后面再说。 继续往北走旧仓巷。 沿旧仓巷最后走出到了越华路。 这是越华路旧仓巷口的银山大厦，该大厦建筑时工地曾挖出宋代旧城墙。 旧仓巷原路返回，去走凌霄里，据说清代状元庄有恭故居在巷上。相传雍正年间有个擅长堪舆之术的潮州人姓张的认为这里“满城郁葱嘉气，萃于此矣。十年内必发鼎甲。”于是在庄家对面买下房子，举家迁来，并督促两个儿子勤奋读书。结果亁隆年间真出了状元，但不是张家两个儿子，而是对面庄有恭。姓张的自惭术不精细，连夜携家迁走了。有人认为他能认气，却不知晓迎运。“当雍正至乾隆年间，四缘管局，庄府居街西，门开巽，正迎吉运；彼居街东，门则向兑。此所以张败而庄兴欤？” 何氏书室。居说凌霄里的庄府后为何氏所得，入夜常见庄公衣冠坐堂上。后来，有德庆人温庄亭带着学生来到这里居住，又经常见到庄共衣冠整齐、正襟危坐在大堂上。这里有何氏书室，是否说明庄有恭故居应在附近。

　　不过，1949年广州市最新马路大地图仍有巷叫状元第，是在凌霄里北面，看位置应该是今天的南越雅轩，对面的步云里也不在了，位置应该是在今天的银山大厦。

南越雅轩。

“南越雅轩”这四个字谁题的？吴忠？

从南越雅轩喷水池前拍银山大厦。

从凌霄里往前走，可以走到朝天坊。 朝天坊，沿今南越王宫署博物馆南北走向。 朝天坊在1932年旧地图上显示叫“朝廷坊”，可能是搞错。 朝天坊往前走是聚星里。前面那个下梯级的小巷叫“梯云里”。但聚星里更吸引我，因此我选择先走完聚星里。 聚星里更吸引我是因为聚星里又称高坡，禺山的传说地之一。清代大诗人张维屏的《诗人征略》里收有林月亭诗句：“欲问禺山何处是，路旁童子说高坡。”而我认为这传说是真的，原因放在后面说。

　　虽然，据《广州市地名志》记载，聚星里街名含义可能是因为附近城隍庙内设观斗台（观察天上星象），而取名“聚星”，但名字如何不影响它真正的历史身份。

聚星里处在一个很特别的位置，北连朝天坊，南接儒良书院。首先看它的地势，的确是个高地，近文溪，十分符合最早番禺城建筑要求。这是我认为古禺山确实应该在此的原因之一。 这里有个龙关书院，孤陋寡闻的我搞不清它有什么来头? 走完聚星里，回头走梯云里，东西走向的梯云里，与同样是东西走向的聚星里并不完全平行，因此相交了。前面提到梯云里的另一端巷口是在旧仓巷。 长胜里，南北走向，有点曲折（这里的巷不少都是依地形七弯八拐）。据旧地图曾叫长康里。 长胜里巷口 联珠坊 忠佑大街。忠佑大街名字在地图上出现是在上世纪40年代后，可能是到那里才形成街巷。 南北走向的忠佑大街分隔了两个著名景点：东面是城隍庙，西面是南越王宫博物馆。 明清城隍庙，位于今中山四路忠佑大街，根据地方志资料的记录始建于明洪武三年（1370年），1920年因扩建惠爱路，部分建筑被拆除。不过，载于宋代《太平广记》卷三四的唐代传奇关于崔炜在鲍姑帮助下进赵佗墓得到宝珠（后来该宝珠演变成海珠石）的故事中提到城隍庙，联系到今天仍有联珠坊，附近又有南越王宫故址，很可能故事发生地就在这里附近，故唐代的城隍庙可能也是在这里。又禺山为赵佗墓的说法虽然有捕风捉影嫌疑，但空穴来风，事出有因，不完全是无中生有的。

　　我不认同赵佗墓在此地，但这里是南越王宫旧地，后人得宝我认为是有可能的，因此讹传为是从赵佗墓得宝而产生禺山为佗墓的说法。也可能是反转过来禺山为佗墓的说法在先，诱生了崔炜得宝的说法在后。但无论如何，都反映这地方不一般，这也是我偏向旧禺山是在此地就法的一个原因。

清末城隍庙。 今天重修后的城隍庙。 城隍庙到清代升格为广东省的都城隍庙。“都”有总的意思。 忠佑大街西面的南越王宫博物馆。由于时间太晚了，已闭馆，所以我只能在它外围转圈了。

　　南越国宫署遗址面积共15万平方米，东起仓边路，西至广大路，南起中山路，北至越华路。经1995、1997年在这里先后进行两次考古发掘，发现了南越国宫署御苑中的大型石构水池和曲流石渠。水景设计之独特，构筑至精巧，规模之宏大，令人赞叹不已。在遗址中出土了大量带"万岁"文字的瓦当，图案精美规格各异的印花砖，一狗熊面部为装饰的空心印花砖，奇特的带钉瓦，都是别具一格。遗址于1996年被国务院公布为第四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今南越王宫博物馆保护面积约5.3万平方米，是广东省唯一一处被列入国家"十一五"期间重点保护的大遗址项目。

这是广州历史一处很重要的地方，继南越王宫后，历代岭南最高统治机构多设在这里，其中五代十国的南汉王宫也选择这里，而据历史记载，南越王宫本身就是在最早秦南海尉任嚣的治所扩建过来的。这是我认为禺山是在此地最大的理由。

　　任嚣率秦军平定岭南，出任被后世称之为“东南一尉”的南海尉，成为岭南的最高军政长官，他选择在此地建番禺城，无论番禺的名字是因番、禺两山，还是先建番禺城，后把城内的两座高地命名为番山和禺山，都反映出番山和禺山在最早建城中的重要地位。当时的广州是面向古海，依畔文溪，因此有这两座山岗建城是很重要的。任嚣城很小，因此禺山是不可能跑到今天的的北京路广百附近的。城隍庙附近这地方近文溪，所以为古禺山更加合理。而当时番禺两山，沿着文溪番山在南近海、禺山在北离海稍远些，受海水威胁小些，因此任嚣选禺山做治所、后代也沿袭是合理的。

不过禺山成为南越王宫苑后，成为禁地了，建筑也多了，但接触的人少了，了解也会少了。汉武帝灭南越国，把南越王宫烧毁了，把番禺城也移走了，有说是迁到郡南五十里。一直到东汉未年步骘重建番禺城，中间是隔了二百多年的，而步骘在初到南海旧地时还向人打听赵佗旧城在哪？姚文式回答了，指出了旧地所在，却出乎其外提出了一个说法，说番禺得名于“番山之隅”，否定了有禺山，这一问一答正好反映了这么一段历史空白，就是汉武帝灭南越国时把南越王宫烧毁了，把番禺城也移走了，这段历史空白的后果之一是把禺山丢失了，禺山成了广州城历史上的一个谜。也就是说，南汉凿平禺山建新南城的说法是不能作为古禺山在广百附近依据的。因为那里的禺山和原来古禺山不是一回事。

以下，弄几张不同年代的旧地图，来看看我们说的古禺山在旧地图上的位置。

明初地图。 清代乾隆年间地图，图上还标出了禺山。 1835年的地图。 1912年地图。 1948年地图 1978年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