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门前的枣树

如风

<p class="ql-block">  在老宅的老屋门前,种着两棵枣树,母亲说过这两棵枣树和我一般大,至今已经经历了60多个春夏秋冬。</p><p class="ql-block"> 在我记事儿的时候,两棵枣树就已经根深叶茂、开花结果了。每到春暖花开的季节,老宅西院的杏花开过之后,一朵朵浅黄色的枣花就开始绽放了,整个院子里充满了淡淡的清香,偶尔还有几只蜜蜂在枝叶间飞来飞去。初夏的阳光和煦充沛,阵阵微风吹过,枣花悄然飘落,一个个晶莹透绿的果实却留在了缀满绿叶的枝头。</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每当此时我的心里头只有一个念头,小小的枣儿快快长大快快变红。而当渐渐长大的枣儿挂满了枝头、压弯了树稍的时候,就预示着夏天到来了,母亲就把饭桌从堂屋挪到了院子里的枣树下。每当太阳西落,夜幕初降,母亲就早早的把院子打扫干净,再撒上一点水,并在饭桌周围摆上几个矮凳子。去地里干活的父亲和五爷收工回家后,焦黄的玉米面饼子、薄薄的秫面烙饼、大葱黑豆酱就摆满了饭桌。在饭桌的一角紧挨着母亲的地方,放着一个浅釉色的大瓷盆,里面常常是小米稀饭或者是热面汤。吃饭的时候,母亲一边吃一边给家人盛饭。一家八口人在枣树底下围坐在饭桌旁,虽然吃的是粗茶淡饭,但感到无比的温馨和满足。吃过晚饭收拾完饭桌,母亲就把早已准备好的秫秸编织的凉席铺在枣树下,父亲就和前来串门的邻居们,坐在凉席上乘凉聊天。此时,夏季的晚风习习吹来,清彻的夜空繁星点点,一弯月牙挂在空中,在这宁静的夜晚,我常常是躺在枣树下面的凉席上,数着天上的星星进入梦乡。</span></p><p class="ql-block"> “七月十五枣红圈”。当夏季到来的时候,枣儿就开始慢慢变红了,满树的大枣半绿半红,就象一串串的玛瑙挂满了树梢。到了这个时候我常常经不住诱惑,站在凳子上拽着垂下来的沉甸甸的枣树枝,小心翼翼的躲过树刺,把已经红了一圈的大枣摘下来装进衣兜,吃的时候掏出一个放到嘴里,枣儿虽然还没有熟透,但也脆脆的甜甜的。</p><p class="ql-block"> “八月十五枣一杆”。吃过了中秋节的月饼,就到了收获的季节,老家叫"打枣"。打枣的时候,母亲把凉席或被单铺在地上,用一根长长的的竹杆在树上不住的敲打,赶来凑热闹的小伙伴们也一起使劲的摇晃着树干,熟透了的大枣像冰雹一样落下,砸在头上磞磞直响。小伙伴们一只手捂着头,另一手不停的一边捡一边吃,吃够了再挑个大的装满衣兜跑到小胡同里去玩了。母亲则把地上的大枣收拢起来,一部分送给左邻右舍,一部分放到屋顶凉晒,晒干了的红枣留着过年的时候蒸枣馍馍。</p><p class="ql-block"> 西边的那棵枣树靠近邻居家的北房,一根粗壮的树干伸向屋顶,树干上长出很多的枣枝,这些枣枝每年挂的枣最多而且又红又大。在打枣之前,要专门登梯子上房,小心翼翼的摘下来放在蓝子里用来做醉枣。母亲把摘下来的饱满没有裂纹的大枣擦干净,把枣蒂的一头醮上白洒,放入干净的玻璃瓶子里然后密封,半个多月以后,大枣个个通红,放到嘴里脆甜可口,还带有一股淡淡的酒香,吃起来别有一番风味。</p><p class="ql-block"> 在打枣的季节里,还有一件非常开心的事,就是到南马走亲戚。姨和三舅家所在的南马村,房前屋后路边田头种的都是枣树,金丝小枣、砘子枣、灵枣都特别的好吃。而且姨家的六个孩子和我们兄弟姐妹年龄相仿,彼此非常熟悉和要好。尤其是三舅家院子里那棵已有几十年马奶枣,结的枣又红又大,又脆又甜,在我们去的时候,三舅就站在高高的墙头上给我们打枣。</p><p class="ql-block"> 光阴似箭,转眼离开家乡已经近五十个个年头了,在外漂泊和打拼的这些年里,总也忘不了家乡的老宅老屋,忘不了老屋门前和我一般大的那两棵枣树。为了了却自己的心愿,退休的那一年回老家祭祖,特地找到了老宅,而眼前的一切却是另一番景象:通往老宅那条我最熟悉的小胡同已经废弃,胡同里十几户人家也早已搬离。在老宅空落落的院子里,已经没有了老屋,没有了儿时的喧闹和嘻笑,只有那两棵和我一起长大、至今还根深叶茂的枣树,静静的守护着老宅,诉说着我们的童年时光⋯⋯。</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二O二O年七月十二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