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山野

漠之狐

<p class="ql-block">嘉陵江水倒映着山乡古老的歌谣,撷取岁月枝头一串串绽放的音符,聆听江水汩汩流淌。宁静的日子在山脚下延续着。我们这里的水系属于嘉陵江的上游,河床上遍布鹅卵石,河滩上是松软的细砂,江水清澈见底,可以直接饮用。早晨起来,我们就在江边洗漱,从春到秋,都可以在江水中游泳,特别是到了炎炎夏日,酷暑难耐,我们就从对岸的果园里摘上一大堆苹果,扔到水里,嬉耍江中,畅快淋漓。游上一阵子,我们就上到岸边,在女生的帮助下,把一大堆脏衣服洗干净,晾晒在河边的石滩上,然后由男生负责挑水,每人一担,直到把水缸挑满。清新怡人的空气,修竹成林,绿荫如海,江边的景色四季如画。</p><p class="ql-block"> 店子生产大队大队长我们姑且称之为A队长。他所在的生产队叫桃园生产队。有一天吃过晚饭后,他在江边纳凉,像往常一样熟练地点上旱烟袋,注视着川流不息的江面,江水在不远处划了一个湾,像是写了一个大大的C,他突发奇想,如果把C的缺口处的山挖开,就是把D的直线挖掉,让江水改道,那一个河湾可就是八百亩良田啊!他被自己的想法激动不已,握着旱烟袋的手颤抖着,连烟渣子都掉了出来,布满沧桑的脸上泛出了少有的红晕,他急忙在鞋底上磕掉烟灰,把烟袋往腰上一别,长出一口气往回走去,他要连夜召开生产队会议,布置他的宏伟蓝图。在他所在的桃园生产队全体社员大会上,A大队长讲述了自己的宏伟设想,全体社员都被他的想法激动不已,想想看,那可是梦寐以求的八百亩良田啊!而且水源充足,特别适合种植水稻。当时,桃园生产队的土地全挂在山势陡峭的坡上,为了扩大耕地面积,每年春天的时候,店子大队就要烧山开荒,当然,我们也都要去参加。首先由有经验的老农先选好一大片地势较为平缓的山坡,然后在四周挖掘好防火隔离带,看好风向,分别在周围点火,霎那间火借风势,风助火威,冲天大火所向披靡,特别是到了夜晚,熊熊烈焰烧红夜空,在劈啪声中,生长多年的葱郁山林顿时化为灰烬,各种野兽四下乱窜,有些跑不及的就葬身火海。一周以后等山火熄灭,老乡们就开荒种上玉米,一场春雨过后,玉米发芽生长,也不用施肥,山林的灰烬就是最好的肥料,三年过后等这块地的肥力耗尽,他们就将其撂荒,另选一块山林。刀耕火种的耕作方式,使苍茫的大山上到处悬挂着一块块难看的空白。可想而知,土地对于他们来说是多么的珍贵。现在,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一望无垠的稻田散发着馥郁的稻香,绿油油地在微风中起伏,看到了喜看稻菽千重浪、遍地英雄下的美好前景。会议一致决定,由桃园生产队来独自完成这一宏伟工程。说干就干,这年冬天全体生产队社员一起来到了山脚下,安营扎寨。他们要挖的这座山耸入云端,山上植被茂盛,生长着参天大树。他们的设想是,把挖掘出来的石土堆置在主河道上,堆砌成大坝,把嘉陵江拦腰截断,逼着江水从挖开的V字形缺口流过。他们干了两年,也只是把山上的植被挖开,整座山是花岗岩构成,十分坚固,全靠打眼放炮向里掘进,进度十分缓慢。我们下乡到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干了三年了。有一天我路过这里,正值午后,夏日炎炎,树上的知了热的扯着嗓子鸣叫着,空旷的工地上只有几个人筋疲力竭地用架子车拉石碴,那场景不由地使我想起三国演义里,诸葛亮唱空城计时,城池门外几个扫地的老軍士。我问老乡这是什么地方,老乡慢不经心的说了让我一辈子都忘不了的三个字:阳山坝。再后来,由于桃园生产队无力单独完成工程,就发动店子大队全体参与,再后来,由于店子大队无力完成,终于惊动了西坡公社。公元1976年10月,由西坡公社统领的阳山坝工程大决战打响了。西坡公社几千壮劳力声势浩大地奔赴阳山坝工地,当时西坡公社还留在知青点的知青也全部参加了工程。整个工地上人声鼎沸、红旗招展,高音喇叭不停地播放着革命歌曲,修理工具的铁匠铺昼夜炉火通明,用竹竿搭起的简易厨房为大家提供着永远都没有油腥的饭菜,但也热气腾腾。再后来,到了当年的12月份,决战的时刻到了,阳山坝工程指挥部(当时我是工程指挥部委员)决定在工程面上打六个炮井,要一炮炸开缺口。为了保证工程的顺利进行,公社武装民兵封锁了所有进山的路口。经过连夜奋战,六个直径两米深六米的炮井挖好了,当时的炸药也是用化肥硝酸铵和炒糊的锯末土法配制而成。装炸药是在晚上进行,我负责一个井口点数,炸药装在化肥袋里,导火索用电雷管和火雷管,万一电雷管失灵,就点导火索进行,装填炸药进行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早上9点,一切准备完毕,同时通知宝成铁路临时停车。上午10点,用一台大马力的拖拉机发电点火,一声闷雷般的巨响后,一股浓烟升上天空。第二天早上,所有的人都投入工地,推土机也开上了作业面。当时,我就站在公社副主任李永昌的旁边,李主任不愧是甘肃省公安厅的专业干部,当他看到推土机推出一节还没有燃烧的导火索后,脸都吓白了,立即命令推土机停下,经过检查,原来有一口炮井没有引爆,五个一串的雷管就暴露在眼前,同时他果断地下令工地所有的人撤离现场。现在想想当时西坡公社的几千壮劳力就在工地上,如果没有他,后果真的不敢再想下去了。没有过几天,我们全体知青接到了招工的通知,全都离开了阳山坝。再后来,阳山坝就停工废弃了。再后来就是我们现在看到的样子(此处省略2000字)。郁郁葱葱的秦岭环绕的嘉陵江江水依然按照自己原来的河道缓缓流淌,壁立千仞的大山仿佛在诉说昨日风雨。雨夜幽幽,沉默远山溪流的淙鸣,只有飘泊的目光在风里沿伸,身后留下一个个难以忘怀的故事。(漠之狐2020年8月7日夜于李家河随笔)</p> <p>秋天的早晨,太阳跃上山岗,将秋夜的好梦化成一串串晶莹的露珠,柔和的光线下,折射着七彩的光辉。沉睡的村庄在鸡鸣狗吠中慢慢醒来,袅袅炊烟,在一片片茅屋的农家小院缓缓升起。当时,每年到秋天的时候,我们都要利用木柴干燥的特点,准备一年的烧柴。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又向山里进发了。吸取了头一天干粮被蚂蚁吃掉的教训,我们把干粮分给每个人携带。到了目的地,我们立刻干了起来。为了加快进度,王建兰还把做木工活用的锯子也带来了。男生砍柴,女生负责割藤蔓捆扎。在山里砍柴是件非常辛苦的事情,遮天蔽日的林子里到处是东倒西歪的朽木,地上是盘根错节的老树根和厚厚的腐殖层,巨大的蜘蛛网随时随地拦住去路,还有神秘出没的蛇和惹不起的马蜂窝。干了不一会儿,汗水把衣服都湿透了。王建兰选了一个地势平缓的位置,找了一棵树锯了起来,就在树快要倒时,他大声喊让大家躲开,但王慧莉在树的下方捡柴没有听到,说是迟那是快,就在我们前去拉她时,树轰然倒塌了,巨大的树冠倾刻间将人覆盖,我们都吓坏了,七手八脚把王慧莉从树底下拉了出来,幸亏是树稍压了下来,如果是被树干砸中,后果真是不堪设想,但即是这样,人也已经昏迷不醒了,一大把头发也被址了下来。王建兰吓傻了,坐在地上一言不发。我对大家说,都不要紧张,赶快扎担架救人要紧。于是,我们砍了两棵小树,又割了些藤蔓,做好了担架,在上面铺上衣服,然后把人扶了上去,女生们又把自己的外套脱下给她盖上,我们男生在前后抬着,女生在两旁扶着,快步向山下走去。山坡很陡,路特别难走,等我们深一脚浅一脚来到山脚下时,个个汗流浃背,气喘吁吁,从这里到公社卫生院还要有十公里的路程,这时,王慧莉已经开始说胡话了,我们更紧张了,加快步伐赶路,漫长的十公里路我们不敢丝毫怠慢,等我们赶到公社卫生院时,太阳已经开始西斜。公社卫生院年过半百的李院长看到是知青受伤了,就马上送到急疹室亲自抢救,我们也累得坐在地上直喘气。不知过了多久,从里面走出来一位医生,对我们说患者是脑震荡,幸亏你们送得及时,但她还要住院观察,你们就先回去吧。听到这些,我们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这时,天也已经黑了下来,我们疲惫不堪地往回走去,下乡后的第一次砍柴就这样收尾了(漠之狐2020年8月4日深夜于李家河随笔)。</p> <p>眼前的这块庄稼地是当年我们生产队养猪场的旧址,看到它,一段往事不由自主地浮现在眼前。有一年生产队利用春耕的空闲,把队里的猪圈修葺一新,我们知青点的王建兰毛遂自荐,要求管理养猪场。队里经过研究,同意了他的请求。王建兰上任伊始,非常尽职尽责。夏季的中午,赤日炎炎,他戴着发黄的破草帽,在臭气熏天的猪圈里清理猪粪,身上溅满了粪水。晚上,他又在油灯下,翻阅着公社知青办下发的有关饲养方面的书籍,所有的事情都做的有模有样。有一天中午,我到猪圈去看望他,只见煮饲料的房间里摆满了瓶瓶罐罐,还有大包小包的洗衣粉。我问他要这么多的洗衣粉干什么?他说要给猪饲料里添加。我也说不上什么,只是觉得哪里怪怪的。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冬季来临了。生产队开了个会,说大家辛苦了一年,决定杀几头猪,分给每家每户,好好地过个年。全村的人奔走相告,兴高采烈,娃娃们都迫不及待地穿上了新衣服,各家各户勤劳的主妇们也纷纷刷锅洗灶做着准备。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大伙就兴致勃勃地来到了养猪场,大家东张西望的找猪。我让王建兰把猪圈的门打开,准备抓猪。门打开了,但我们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只见猪圈里蓝球大小的猪,圆滚滚的满地乱窜,又黑又亮,个个精神头十足。我们赶忙问王建兰,猪呢?他红着脸说,猪都在这里了。啊!大伙不解地问,怎么养了一年才这么大?他红着脸头也不抬地说,可能是洗衣粉喂多了。大家失望地离开了养猪场,纷纷无可奈何地摇头。唉!今年过年这猪肉是吃不上了(漠之狐2020年8月12日雨夜于李家河随笔)。</p> <p>今天终于来到了朝思暮想的李家河火车站,浮想联翩。青春的故事是一首歌,在遥远的岁月中独美,已逝时光的每一段故事最终都酿成了醇香的回忆。在那个宁静的小山村,我们会因为黑夜某一盏温暖的灯而感动,我们会拽一缕月光在不舍昼夜的嘉陵江边畅想山外的灯光,我们会就着山野的风大口地喝着友情的酒,然后醉倒在知青之歌里,终于有那么一天,我们自己也成了一座山,岁岁年年,阡陌纵横的田野上仍然茂盛着关于我们的传说。我们知青点紧邻宝成铁路,离我们最近的车站也就不到一里地,叫李家河火车站。如果说全国的铁路是一部宏篇巨著的话,那么李家河火车站只能算是其中一个微不足道的逗号。没有尽头的铁路与嘉陵江水平行,周围是绵延起伏的崇山峻岭,郁郁葱葱的森林遮天蔽日,李家河火车站就座落在山谷一块低洼的平地上,车站设施也很简陋,一个普通的候车室和电气化控制室,就构成了它的全部,但车站的工作人员却把它打理的有条不紊,干净整洁。还在周围的空地上开辟了一个小菜园子,无论春夏,它总是绿油油的。小站就在这寂寞的氛围里,静静地注视着南来北往的旅人。历经寒来暑往,记不清有多少回,我们提着装满土特产的大包小包,在这里等车、上车,回兰州过年。有时,我们从地里干完活路过小站,也喜欢在候车室的长椅上休息一下。如果遇上下雨,小站就成了我们最好的避风港,平日空荡荡的候车室马上就热闹了起来,等到风停雨住,小站就又恢复了宁静。小站就在岁月荏苒中,默默地注视着空旷的田野、晨曦霞光里农家飘逸的袅袅炊烟和古老的井台上厚厚的绿苔。西坡公社所在地也有一个火车站,距李家河就是一站地,我们特别喜欢在公社办完事后,乘火车回去,因为列车上刚好开饭,当年列车上用的是铝饭盒,五毛钱一份,满满一盒白米饭,再加上一大勺红烧肉,买好饭后,我们悄悄走到两节车箱的链接处,把饭盒盖一盖,装进军用挎包,就带回了知青点。回到点上,女生们正好在做饭,我们就把红烧肉拨到素菜锅里,大家就美美的改善了一下生活(漠之狐2020年8月5日夜于李家河随笔)。</p> <p class="ql-block">时间如一泓清泉,兀自静静地流淌,在不知不觉中成了淡淡的记忆,站在时光的渡口,推开岁月的门扉,记忆中那些时隐时现的往昔,镂刻下岁月里最美的诗章。一年中最重的农活莫过于夏收了。当地有一句农彦叫龙口夺粮。随着夏季一阵又一阵的热浪,麦子一片又一片的泛黄,夏收一阵紧似一阵。每天天刚蒙蒙亮,我们就要起床,走过弯弯曲曲的山路,来到麦田赶紧收割,这时候启明星还挂在高高的天上。一口气干到十点钟,才回去吃早饭,当地人叫晌午饭。饭后立刻赶到麦田,抓紧时间收割。中午时分,烈日炎炎,夏日的酷热令人喘不过气来,带刺的麦芒把手臂划出一道道口子,被汗水一沾,火辣辣烧灼的疼,身上的汗水整天就没有干过。山里的天气有时候说变就变,雨总是不期而遇,一缕缕轻盈的云雾飘过,雨飄飄洒洒的下了起来,远远望去,雨改变了山林的颜色,所有的色彩都融化在水淋淋的绿色之中。不知什么时候,雨悄悄地停了,风也屏住呼吸,山中一下子变得非常幽静,远处,一只不知名的鸟儿开始啼啭起来,仿佛在倾诉着沐浴后的欢悦,远处,凝聚在树叶上的雨珠还继续往下滴着,仿佛是一场山雨的余韵。春天老乡们在春耕的时候,都习惯于在田间播洒一些香瓜籽,等到麦子熟的时候,香瓜也就黄了。在割麦子的过程中,偶尔发现几簇香瓜,在酷暑天气能吃上几口香气四溢、汁水饱满的香瓜真是十分惬意的事,有时还能发现几个野鸡窝,抓不到野鸡,还能拣不少野鸡蛋,大家都觉得十分开心,纯真的笑声在大山中久久迴荡,在那个清贫的年代,瞬间的欢乐驱散了单调和疲劳,几十年后已经成为一种温馨的记忆(漠之狐2020年8月9日雨夜于李家河随笔)。</p> <p class="ql-block">岁月的途径,不曾忽略生命里那些山河星月不能相忘的情谊,俨然一行行生动意蕴的小诗 ,那是不了的挂牵、那是深情的芳华,光阴里的故事,那些遥远的往昔 ,是一生抹不去的记忆,感染了几分山野的爽朗与洒脱,说着我们一路走来的苦乐交织的蹉跎岁月,感念那些远去的人与事,开成一朵朵在风中轻曳的山花。插队的第二年,我们知青点自留地种的黄豆丰收了,再加上生产队按人分配的,加起来有上千斤。当时,到陕西略阳用黄豆换大米,一斤黄豆可以换1.2斤大米,还给我们找一分钱。准备就绪,我们装了一千多斤黄豆,用架子车拉到李家河火車站,我们到車站调度室问清楚必须到略阳要停靠的货车后,就耐心的等待。直到天快黑的时候,货車终于来了,大家齐心协力把麻袋抬到車箱内,列车缓缓地开动了。到了略阳火车站已是半夜三更,寒风凛冽,冻得我们直哆嗦,好不容易等到天亮。换好大米,我们又扒上回去的货车,在李家河車站费劲地把大米卸下,几个人又冷又累,好在全体女生拉着架子车及时赶到,回到知青点,女生们立刻做饭,蒸了满满一大锅白米饭,尽管没有菜,大家还是敞开了吃。我对副点长何莲珍说,给每人分上十斤大米,回兰州的时候带回去,大家高兴极了,那一晚,我们知青点像过年一样热闹(漠之狐2020年8月8日雨夜于李家河随笔)。</p> <p class="ql-block">远山如黛,云烟浩渺,往事历历在目,在流年的渡口,临溪而坐,用洒脱和恬淡,静看潮涨潮落,在久违的李家河回望知青路。那年冬天, 生产队打麦场上摊晒着准备给公社粮站上交的公粮,仓库保管员老范带领着村上几个上了岁数的老汉看管着麦场,队里大多数劳力都上了阳山坝工地,整个村子显得非常静谧、安详,冬日的阳光暖洋洋的。老范年轻时是个猎户,身手敏捷,一手好枪法。那时候家里要是没有肉吃了,拿上枪就进山了,打个野猪黄羊什么的回来,给全家人改善一下生活。这天一大早,老范来找我,他眨着狡黠的眼睛,神秘地对我说,从外面来了一只无主的狗。我惊喜的问,确实不是咱们村的,老范肯定的说,不是!我说,哪咋办?老范说着从腰间取出一梱绳子,又从口袋里掏出半块馒头,一边熟练地把绳子的一头挽成活扣,一边把绳子的另一头递给我,并告诉我下一步怎么做。只见他把挽了活扣的绳子放在地上,并把馒头放在中间,让我拉着绳子的另一头躲避起来。他把那只狗慢慢地引诱了过来,突然把活扣往狗的脖子上一套、一紧,对我喊道,快拉!我拉着绳子紧跑几步,把绳子扔到一棵老杏树的树杈上,用力一拉,狗就悬在了半空,我把绳子在树杆上绑紧。过了好一会儿,狗还没有死,我问老范怎么回事?老范说,狗有九条命。说着,拿了个水桶到江边提了半桶水,给狗灌水,狗终于死了。老范和我把狗抬到江边,他拿出匕首,熟练地剥皮、开膛,不一会儿就收拾好了,老范把狗肉在江水里冰镇了一下,说这样肉沒有腥味,走的时候拿了一条后腿。我把狗肉提到厨房剁成拳头大小的块,扔到锅里,然后放上花椒、辣椒和盐,把锅盖盖上。不一会儿,香气四溢,我们又蒸了一锅大米饭,狗肉终于熟了,我们吃的津津有味。晚上,老范又从家里拿了几个萝卜,说放到汤里不上火。那张狗皮后来我带回兰州,做了个狗皮褥子,用了几十年。第二天下雪了,一大早起来,只见皑皑白雪覆盖了周围的山山岭岭,整个小村一片银妆素裹。一连几天我们顿顿吃狗肉,在这天寒地冻的季节,每天早上赶着马车去公社粮站交公粮,一点都不感觉到冷。刚交完公粮,工地上来人,说指挥部要我马上赶回去,阳山坝水利工程的决战就要打响了。让所有的纷扰,随风而逝。握一路相随的暖意,倾心于文字,在岁月平仄的页角里,书写红尘最美,将所有的过往,在蓝天白云下舒展(漠之狐于2020年8月6日雨夜于李家河随笔)。</p> <p class="ql-block">青春还在小溪旁茂盛,那些不曾凋谢的故事还在悠扬的旋律里平平仄仄,转身离去的小路在往事里延伸,不急不缓却也诗意而浪漫,无边无际的蔓延下来,弹奏着生命的热烈与奔放,洗涤着世间的喧器,让人在山野间捡拾往日的怡然。倚在岁月的门楣,总是让人充满遐想。打开心扉,将心灵放牧于高山流水之间,浸润着灵魂深处的一种宁静。光阴的故事,有着太多的相似,时光深处,沿着唐诗的韵律,带着宋词的婉约,寻一处清凉,盈一抹恬淡,落雨听禅……</p> <p>这是一个沉重而苦涩的故事,尽管它早已湮没在岁月深处,但是,当你看到眼前这个巨大的V字形时,往事依然会历历在目,清晰地浮现在眼前。当年,我们队的耕地大多挂在山坡上,为了扩大耕地面积,每年春天的时候就要烧山开荒,当然,我们也都要去参加。首先由有经验的老农首先选好一大片地势较为平缓的山坡,然后在四周挖掘好防火隔离带,看好风向,分别在周围点火,霎那间火借风势,风助火威,冲天大火所向披靡,特别是到了夜晚,熊熊烈焰烧红夜空,在劈啪声中,生长多年的葱郁山林顿时化为灰烬,各种野兽四下乱窜,有些跑不及的就葬身火海。一周以后等山火熄灭,老乡们就开荒种上玉米,一场春雨过后,玉米发芽生长,也不用施肥,山林的灰烬就是最好的肥料,三年过后等这块地的肥力耗尽,他们就将其撂荒,另选一块山林。刀耕火种的耕作方式,使苍茫的大山上到处悬挂着一块块难堪的空白。可想而知,土地对于他们来说有多么的珍贵。有一年,队里决定向嘉陵江要耕地。他们的设想是,在嘉陵江划过的一个巨大的湾上,把挖掘出来的石土堆置在主河道上,堆砌成大坝,把嘉陵江拦腰截断,逼着江水从挖开的V字形缺口流过。他们干了两年,也只是把山上的植被挖开,整座山是花岗岩构成,十分坚固,全靠打眼放炮向里掘进,进度十分缓慢。我们下乡到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干了几年了。有一天我路过这里,正值午后,夏日炎炎,树上的知了热的扯着嗓子鸣叫着,空旷的工地上只有几个人筋疲力竭地用架子车拉石碴,那场景不由地使我想起三国演义里,诸葛亮唱空城计时,城池门外几个扫地的老軍士。我问老乡这是什么地方,老乡慢不经心的说了让我一辈子都忘不了的三个字:阳山坝!再后来,终于惊动了西坡公社。公元1976年10月,由西坡公社统领的阳山坝工程大决战打响了。西坡公社上千壮劳力声势浩大地奔赴阳山坝工地,当时西坡公社还留在各知青点的知青也全部参加了工程。整个工地上人声鼎沸、红旗招展,高音喇叭不停地播放着革命歌曲,修理工具的铁匠铺昼夜炉火通明,用竹竿搭起的简易厨房为大家提供着永远都没有油腥的饭菜,但也热气腾腾。再后来,到了当年的12月份,决战的时刻到了,阳山坝工程指挥部(当时我是工程指挥部委员)决定在工程面上打六个炮井,要一炮炸开缺口。为了保证工程的顺利进行,公社武装民兵封锁了所有进山的路口。经过连夜奋战,六个直径一米深四米的炮井挖好了,当时的炸药也就是用化肥硝酸铵和炒糊的锯末土法配制而成。装炸药是在晚上进行,我负责一个井口的炸药装填,炸药装在化肥袋里,导火索用电雷管和火雷管,万一电雷管失灵,就点导火索进行,装填炸药进行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早上9点,一切准备完毕,同时通知宝成铁路临时停车。上午10点,用一台大马力的拖拉机发电点火,一声闷雷般的巨响后,一股浓烟升上天空。第二天早上,所有的人都投入工地,推土机也开上了作业面。当时,我就站在公社A主任的旁边,A主任不愧是H省公安厅的转业干部,当他看到推土机推出一节还没有燃烧的导火索后,脸都吓白了,立即命令推土机停下,经过检查,原来有一口炮井没有引爆,五个一串的雷管就暴露在眼前,同时他果断地下令工地所有的人撤离现场。现在想想当时西坡公社的上千壮劳力就在工地上,如果没有他,后果真的不敢再想下去了。没有过几天,我们全体知青接到了招工的通知,全都离开了阳山坝。再后来,阳山坝就停工废弃了。再后来就是我们现在看到的这个巨大的V字(此处省略2000字)。郁郁葱葱的秦岭环绕着嘉陵江江水依然按照自己原来的河道缓缓流淌,壁立千仞的大山仿佛在诉说昨日风雨。雨夜幽幽,沉默远山溪流的淙鸣,只有飘泊的目光在风里沿伸,身后留下一个个难以忘怀的故事。(漠之狐2020年8月7日深夜于李家河随笔)</p> <p class="ql-block">嘉陵江水倒映着山乡古老的歌谣,撷取岁月枝头一串串绽放的音符,聆听江水汩汩流淌。宁静的日子在山脚下延续着。我们这里的水系属于嘉陵江的上游,河床上遍布鹅卵石,河滩上是松软的细砂,江水清澈见底,可以直接饮用。早晨起来,我们就在江边洗漱,从春到秋,都可以在江水中游泳,特别是到了炎炎夏日,酷暑难耐,我们就从对岸的果园里摘上一大堆苹果,扔到水里,嬉耍江中,畅快淋漓。游上一阵子,我们就上到岸边,在女生的帮助下,把一大堆脏衣服洗干净,晾晒在河边的石滩上,然后由男生负责挑水,每人一担,直到把水缸挑满。清新怡人的空气,修竹成林,绿荫如海,江边的景色四季如画(漠之狐2020年8月9日深夜于李家河随笔)。</p> <p class="ql-block">燃岁月炉火,烹茶煮字,心上的行囊,已成为一种永恒,那些懵懂而又纯真的青春芳华,都遗落在岁月的长河里了,在青春的港口稍做片刻停留吧,放慢急忙前行的脚步,等一等还在犹豫的心灵,山路上也许荆棘遍布,就让那份厚重的温暖缓解心灵的疲惫。重归故里,默默回首来时路,青春的故事,还没有落幕,遥想当年,知青的生活是贫寒的,就拿烧火做饭用的柴禾来说,就要到几十公里外的深山里去砍。这天一大早,我们知青点的十个同学就向山里进发了。一到山里,我们就开始砍柴,然后用割下的藤条把柴捆扎好。已是深秋,山里的空气潮湿闷热,不一会儿,我们的衣服就被汗水浸透了。中午时分,大伙喊着饿了,我们就打开了放着凉面的布袋子。一瞬间,大伙饥饿的目光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只见成千上万的黑蚂蚁、黄蚂蚁还有带翅膀的蚂蚁,把凉面包得水泻不通,黑呼呼的蠕动着,今人毛骨悚然,大伙失望极了,要知道,回去还有几十公里的山路要走。太阳已经西斜,我们疲惫不堪的往回走着,那种饥饿就是几十年后想起来都记忆犹新。就在我们饿的实在走不动的时候,我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一座军营。我赶紧走上前去,对哨兵说明了情况,哨兵说,你们稍等,就转身走进岗亭拿起了电话。不一会儿,从里面走出来一位很有气质的軍人,上前一打听,原来是个排长。我对排长说明了我们的遭遇。排长说,别客气,我曾经是天津的知青,天下知青是一家,走,吃饭去。来到炊事班,排长让炊事员端来一脸盆馒头,还拿来一大碗咸菜,我们也顾不上客气,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吃饱喝足,排长又让炊事员给我们拿来一口袋馒头,让我们在路上吃。我们再三向排长道谢,一步三回头地踏上了归途。人在困难的时候得人相助,总是令人感慨。几十年过去了,这难忘的一幕早已尘封在岁月的深处,当目光轻触时,依然有一股暖流温润心境(漠之狐2020年8月2日夜于李家河随笔。)</p> <p class="ql-block">嘉陵江畔的相逢,不需要任何约定,翻阅一页页知青往事,在一路风雨中感知芳华的纯净。走到江畔,心里的温暖就会泛滥,在李家河知青的心里,那里始终有最美好的风景,也成为我们独有的回忆。时光荏苒,当年我们与小村一起经历风雨,一起感悟炎凉,一起体验辛勤耕耘。生命的旅途,一程有一程的风景,一程有一程的绽放,时光的纸笺上刻下的不仅仅是沧桑,还有岁月中沉淀的那份美好。嘉陵江水倒映着山乡古老的歌谣,撷取岁月枝头一串串绽放的音符,聆听江水汩汩流淌。宁静的日子在山脚下延续着。我们这里的水系属于嘉陵江的上游,河床上遍布鹅卵石,河滩上是松软的细砂,江水清澈见底,可以直接饮用。早晨起来,我们就在江边洗漱,从春到秋,都可以在江水中游泳,特别是到了炎炎夏日,酷暑难耐,我们就从对岸的果园里摘上一大堆苹果,扔到水里,嬉耍江中,畅快淋漓。游上一阵子,我们就上到岸边,在女生的帮助下,把一大堆脏衣服洗干净,晾晒在河边的石滩上,然后由男生负责挑水,每人一担,直到把水缸挑满(漠之狐2020年8月11日夜于李家河随笔)。</p> <p>终于回到魂牵梦绕的李家河了,终于站在四十六年前住过的老知青点的屋檐下。望着远处秦岭高耸的山峰,不由终于回到魂牵梦绕的李家河了,终于站在四十六年前住过的老知青点的屋檐下。望着远处秦岭高耸的山峰,不由自主地想到当年我们早晨起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座山峰,而我们砍柴的地方就在这座山峰的背后。</p> <p>燃岁月炉火,烹茶煮字,心上的行囊,已成为一种永恒,那些懵懂而又纯真的青春故事,都遗落在岁月的长河里了,在青春的港口稍做片刻停留吧,放慢急忙前行的脚步,等一等还在犹豫的心灵,山路上也许荆棘遍布,就让那份厚重的温暖缓解心灵的疲惫。重归故里,终于回到魂牵梦绕的李家河了,终于站在四十六年前住过的老知青点的屋檐下。望着远处秦岭高耸的山峰,不由自主地想到当年我们早晨起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座山峰,而我们砍柴的地方就在这座山峰的背后。回首来时路,青春的故事,还没有落幕,遥想当年,知青的生活是贫寒的,就拿烧火做饭用的柴禾来说,就要到远处的深山里去砍。这天一大早,我们知青点的十个同学就向山里进发了。一到山里,我们就开始砍柴,然后用割下的藤条把柴捆扎好。已是深秋,山里的空气潮湿闷热,不一会儿,我们的衣服就被汗水浸透了。中午时分,大伙喊着饿了,我们就打开了放着凉面的布袋子。一瞬间,大伙饥饿的目光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只见成千上万的黑蚂蚁、黄蚂蚁还有带翅膀的蚂蚁,把凉面包得水泻不通,黑呼呼的蠕动着,今人毛骨悚然,大伙失望极了,要知道,回去还有几十公里的山路要走。太阳已经西斜,我们疲惫不堪的往回走着。就在我们饿的实在走不动的时候,我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一座军营。我赶紧走上前去,对哨兵说明了情况,哨兵说,你们稍等,就转身走进岗亭拿起了电话。不一会儿,从里面走出来一位很有气质的軍人,上前一打听,原来是个排长。我对排长说明了我们的遭遇。排长说,别客气,我曾经是天津的知青,天下知青是一家,走,吃饭去。来到炊事班,排长让炊事员端来一脸盆馒头,还拿来一大碗咸菜,我们也顾不上客气,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吃饱喝足,排长又让炊事员给我们拿来一口袋馒头,让我们在路上吃。我们再三向排长道谢,一步三回头地踏上了归途。人在困难的时候得人相助,总是令人感慨。几十年过去了,这难忘的一幕早已尘封在岁月的深处,当目光轻触时,依然有一股暖流温润心境。(漠之狐2020年8月3日夜于李家河随笔)。</p> <p>  一年中最重的农活莫过于夏收了。当地有一句农彦叫龙口夺粮。随着夏季一阵又一阵的热浪,麦子一片又一片的泛黄,夏收一阵紧似一阵。每天天刚蒙蒙亮,我们就要起床,走过坎坷的山路,来到麦田赶紧收割,这时候启明星还挂在高高的天上。一口气干到十点钟,才回去吃早饭,当地人叫晌午饭。饭后立刻赶到麦田,抓紧时间收割。中午时分,烈日炎炎,夏日的酷热令人喘不过气来,带刺的麦芒把手臂划出一道道口孑,被汗水一沾,火辣辣烧灼的疼,身上的汗水整天就没有干过。山里的天气有时候说变就变,雨总是不期而遇,一缕缕轻盈的云雾飘过,雨飄飄洒洒的下了起来,远远望去,雨改变了山林的颜色,所有的色彩都融化在水淋淋的绿色之中。不知什么时候,雨悄悄地停了,风也屏住呼吸,山中一下子变得非常幽静,远处,一只不知名的鸟儿开始啼啭起来,仿佛在倾诉着沐浴后的欢悦,远处,凝聚在树叶上的雨珠还继续往下滴着,仿佛是一场山雨的余韵。春天老乡们在春耕的时候,都习惯于在田间播洒一些香瓜籽,等到麦子熟的时候,香瓜也就黄了。在割麦子的过程中,偶尔发现几簇香瓜,在酷暑天气能吃上几口香气四溢、汁水饱满的香瓜真是十分惬意的事,有时还能发现几个野鸡窝,抓不到野鸡,还能拣不少野鸡蛋,大家都觉得十分开心,纯真的笑声在大山中久久迴荡,在那个清贫的年代,瞬间的欢乐驱散了单调和疲劳,几十年后已经成为一种温馨的记忆。</p> <p>青春对白,邮寄我的时光。当时,用黄豆到陕西略阳换大米,一斤黄豆可以换1.2斤大米,还给我们找一分钱。准备就绪,我们装了一千多斤黄豆,用架子车拉到李家河車站,我们到車站调度室问清楚必须到略阳要停靠的货车后,就耐心的等待。直到天快黑的时候,货車终于来了,大家齐心协力把麻袋抬到車箱内,車缓缓地开动了。到了略阳火车站已是半夜三更,寒风凛冽,冻得我们直哆嗦,好不容易等到天亮。换好大米,我们又扒上回去的货车,在李家河車站费劲把大米卸下,几个人又冷又累,好在全体女生拉着架子车及时赶到,回到知青点,女生们立刻做饭,蒸了满满一大锅白米饭,大家敞开了吃。我对副点长何莲珍说,给每人分上十斤大米,回兰州的时候带回去,大家高兴极了,那一晚,我们知青点像过年一样热闹。</p> <p>  我们知青点紧邻宝成铁路,离我们最近的车站也就不到一里地,叫李家河站。如果说全国的铁路是一部宏篇巨制的话,那么李家河站只能算是其中一个微不足道的逗号。没有尽头的铁路与嘉陵江水平行,周围是绵延起伏的崇山峻岭,郁郁葱葱的森林遮天蔽日,李家河车站就座落山谷一块低洼的平地上,车站设施也很简陋,一个普通的候车室和电气化控制室,就构成了它的全部,但车站的工作人员却把它打理的有条不紊,干净整洁。还在周围的空地上开辟了一个小菜园子,无论春夏,它总是绿油油的。小站就在这寂寞的氛围里,静静地注视着南来北往的人。历经寒来暑往,记不得有多少回,我们提着装满土特产的大包小包,在这里等车、上车。有时,我们从地里干完活路过小站,也喜欢在候车室的长椅上休息一下。如果遇上下雨,小站就成了我们最好的避风港,平日空荡荡的候车室马上就热闹了起来,等到风停雨住,小站就又恢复了宁静。小站就在岁月荏苒中,默默地注视着空旷的田野、晨曦霞光里农家飘逸的袅袅炊烟和古老的井台上厚厚的绿苔。西坡公社所在地也有一个火车站,距李家河就是一站地,我们特别喜欢在公社办完事后,乘火车回去,因为列车上刚好开饭,当年列车上用的是铝饭盒,五毛钱一份,满满一盒白米饭,再加上一大勺红烧肉,买好饭后,我们悄悄走到两个车箱的连接处,把饭盒盖一盖,装进军用挎包,就带回了知青点。回到点上,女生们正好在做饭,我们就把红烧肉拨到素菜锅里,大家就美美的改善了一下生活。</p> <p>剪 一 段 流 年 的 时 光(七)</p><p> 一一记念上山下乡插队四十周年</p><p> 嘉陵江水倒映着山乡古老的歌谣,撷取岁月枝头一串串绽放的音符,聆听山涧溪水汩汩流淌的思恋,生生不息的小村,悬挂着故乡的明月,江畔垂柳摇曳碧波荡漾,拉长原野上的背影,风雨兼程。</p><p> 宁静的日子在山脚下延续着。我们这里的水系属于嘉陵江的上游,河床上遍布鹅卵石,河滩上是松软的细砂,江水清澈见底,可以直接饮用。早晨起来,我们就在江边洗漱,从春到秋,都可以在江水中游泳,特别是到了炎炎夏日,酷暑难耐,我们从岸上的果园里摘上一大堆苹果,扔到水里,嬉耍江中,边吃边游,畅快淋漓。游上一阵子,我们就上到岸边,在女生的帮助下,把一大堆脏衣服洗干净,晾晒在河边的石滩上,然后由男生负责挑水,每人一担,直到把水缸挑满。清新怡人的空气,修竹成林,绿荫如海,江边的景色四季如画。</p><p> 店子生产大队大队长姓李,叫李正发。他所在的生产队叫桃园生产队。有一天吃过晚饭后,他在江边纳凉,像往常一样熟练地点上旱烟袋,注视着川流不息的江面,江水在不远处划了一个湾,像是写了一个大大的C,他突发奇想,如果把C的缺口处的山挖开,就是把D的直线挖掉,让江水改道,那一个河湾可就是八百亩良田啊!他被自己的想法激动不已,握着烟袋的手颤抖着,连烟渣子都掉了出来,布满沧桑的脸上泛出了少有的红晕,他急忙在鞋底上磕掉烟灰,把烟袋往腰上一别,长出一口气往回走去,他要连夜召开生产队会议,布置他的宏伟蓝图。在他所在的桃园生产队全体社员大会上,李大队长讲了自己的宏伟设想,全体社员被他的想法激动不已,想想看,那可是梦寐以求的八百亩良田啊!而且水源充足,特别适合种植水稻。当时,桃园生产队的土地全挂在山势陡峭的坡上,为了扩大耕地面积,每年春天的时候,他们就要烧山开荒。先选好一大片地势较为平缓的山坡,然后在四周挖掘好防火隔离带,看好风向,分别在周围点火,霎那间火借风势,风助火威,冲天大火所向披靡,特别是到了夜晚,熊熊烈焰映红夜空,在劈啪声中,生长多年的葱郁山林化为灰烬,各种野兽四下乱窜,有些跑不及的就葬身火海。一周以后等山火熄灭,老乡们就开荒种上玉米,一场春雨过后,玉米发芽生长,也不用施肥,山林的灰烬就是最好的肥料,三年后等这块地的肥力耗尽,他们就将其撂荒,另选一块山林。刀耕火种的耕作方式,使苍茫的大山上到处悬挂着一块块空白。可想而知,土地对于他们来说是多么珍贵。现在,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一望无垠的稻田,绿油油地在微风中起伏,看到了喜看稻菽千重浪、遍地英雄下的美好前景。会议一致决定,由桃园生产队来独自完成这一宏伟工程。说干就干,这年冬天全体生产队社员一起来到了山脚下,安营扎寨。他们要挖的这座山耸入云端,山上植被茂盛,生长着参天大树。他们的设想是,把挖掘出来的石土安置在主河道上,堆砌成大坝,逼着江水从挖开的V字形缺口流过。他们干了两年,只把山上的植被挖开,整座山是花岗岩构成,十分坚固,全靠打眼放炮向里掘进。我们下乡到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干了三年了。有一天我路过这里,正值午后,夏日炎炎,树上的知了热的扯着嗓子鸣叫着,空旷的工地上只有几个人筋疲力尽的用架子车拉石碴,那场景不由地使我想起三国演义里,诸葛亮唱空城计时,城门外几个扫地的老軍士。我问老乡这是什么地方,老乡慢不经心的说了让我一辈子都忘不了的三个字:阳山坝。</p><p> 满山红叶热情着浩浩江水,壁立千仞的大山诉说昨日风雨。静夜的幽声,沉默远山溪流的淙鸣,飘泊的目光在风里沿伸,身后留下一首首隽永的小诗。(未完待续)</p> <p>当时,每年到秋天的时候,我们都要利用木柴干燥的特点,准备一年的烧柴。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又向山里进发了。吸取了头一天干粮被蚂蚁吃掉的教训,我们把干粮分给每个人携带。到了目的地,我们立刻干了起来。为了加快进度,王建兰还把做木工活用的锯子也带来了。男生砍柴,女生负责割藤蔓捆扎。在山里砍柴是件非常辛苦的事情,遮天蔽日的林子里到处是东倒西歪的朽木,地上是盘根错节的老树根和厚厚的腐殖层,巨大的蜘蛛网随时随地拦住去路,还有神秘出没的蛇和惹不起的马蜂窝。干了不一会儿,汗水把衣服都湿透了。王建兰选了一个地势平缓的位置,找了一棵树锯了起来,就在树快要倒时,他大声喊让大家躲开,但王慧莉在树的下方捡柴没有听到,说是迟那是快,就在我们前去拉她时,树轰然倒塌了,巨大的树冠倾刻间将人覆盖,我们都吓坏了,七手八脚把王慧莉从树底下拉了出来,幸亏是树稍压了下来,如果是被树干砸中,后果真是不堪设想,但即是这样,人也已经昏迷不醒了,一大把头发也被址了下来。王建兰吓傻了,坐在地上一言不发。我对大家说,都不要紧张,赶快扎担架救人要紧。于是,我们砍了两棵小树,又割了些藤蔓,做好了担架,在上面铺上衣服,然后把人扶了上去,女生们又把自己的外衣脱下给她盖上,我们男生在前后抬着,女生在两旁扶着,快步向山下走去。山坡很陡,路特别难走,等我们深一脚浅一脚来到山脚下时,个个汗流浃背,气喘吁吁,从这里到公社卫生院还要有十公里的路程,这时,王慧莉已经开始说胡话了,我们更紧张了,加快步伐赶路,等我们赶到公社卫生院时,太阳已经开始西斜。公社卫生院的医生看到是知青受伤了,就马上送到急疹室抢救,我们也累得坐在地上直喘气。不知过了多久,从里面走出来一位医生,对我们说患者是脑震荡,幸亏你们送得及时,但她还要住院观察,你们就先回去吧。听到这些,我们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这时,天也已经黑了下来,我们疲惫不堪地往回走去,下乡后的第一次砍柴就这样收尾了……</p> <p>终于回到魂牵梦绕的李家河了,终于站在四十六年前住过的老知青点的屋檐下。望着远处秦岭高耸的山峰,不由自主地想到当年我们早晨起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座山峰,而我们砍柴的地方就在这座山峰的背后。当年,知青的生活是贫寒的,就拿烧火做饭用的柴禾来说,就要到远处的深山里去砍。这天一大早,我们知青点的十个同学就向山里进发了。一到山里,我们就开始砍柴,然后用割下的藤条把柴捆扎好。已是深秋,山里的空气潮湿闷热,不一会儿,我们的衣服就被汗水浸透了。中午时分,大伙喊着饿了,我们就打开了放着凉面的布袋子。一瞬间,大伙饥饿的目光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只见成千上万的黑蚂蚁、黄蚂蚁还有带翅膀的蚂蚁,把凉面包围得水泻不通,黑呼呼的蠕动着,今人毛骨悚然,大伙失望极了,要知道,回去还有几十公里的山路要走。太阳已经西斜,我们疲惫不堪地往回走着,真是饿的前胸贴后背,那种饥饿几十年都忘不了。就在我们饿的实在走不动的时候,我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一座军营。我赶紧走上前去,对哨兵说明了情况,哨兵说,你们稍等,就转身走进岗亭拿起了电话。不一会儿,从里面走出来一位很有气质的軍人,上前一打听,原来是个排长。我对排长说明了我们的遭遇。排长说,别客气,我曾经是天津的知青,天下知青是一家,走,吃饭去。来到炊事班,排长让炊事员端来一脸盆馒头,还拿来一大碗咸菜,我们也顾不上客气,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吃饱喝足,排长又让炊事员给我们拿来一布袋馒头,让我们在路上吃。我们再三向排长道谢,一步三回头地踏上了归途。人在困难的时候得人相助,总是令人感慨。几十年过去了,这难忘的一幕早已尘封在岁月的深处,当目光轻触时,依然有一股暖流温润心境(漠之狐2020年8月3日夜于李家河随笔)。</p> <p>老领导:你就象舞台上说相声得,一会儿一个段子,一会儿一个袍褒,横竖都是你的!你指那我们就溜哪!因为那是我们曾经拥有过、付出过,不可复制的经历!如今参白的银发,激荡着青春的心灵,跟随你的节奏真想给自己贴一张邮票发到李家河![偷笑]老年痴呆了可就找您来结帐![憨笑][憨笑][憨笑]</p> <p>唯有青春多蹉跎,方能称得值尽年!回顾也是一种生活态度!祝你好心情,并请代表我们店子生产队欠到的战友们:向店子生产队的全体父老乡亲们问好!向李家河握手🤝。店子队的知青有条件一定会重温当年的乡土!期待再回首![胜利][胜利][胜利]</p> <p>谢谢老领导带我们回娘家看了一看,我们不仅是想看的有了,想到的有了,更重要的是河对岸果园也看到了谢谢你的用心和周到!幸苦了[憨笑][憨笑][憨笑]</p> <p>这次重归故里,恰逢濛濛细雨,雨中的李家河给人一种朦胧之美。雨中漫步,静静地看着小村,四十六年前的往事一幕幕不由自主地浮现在眼前。总以为世界上最华丽的词藻也难描绘出下雨的心情,突然间蹦出了这么一句:“那年的雨天最是泥泞,却是记忆里最干净的曾经。”岁月以相同的方式经过每个人,每个人却以不同的方式经过了岁月。李家河的变化太大了,当年的旧茅屋早已变成砖瓦房,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郁郁葱葱的庄稼在雨中更有一种大片的美感。当年,从鱼塘到知青点跨过宝成铁路只要几分钟就到了,而现在宝成铁路早已全线封闭,只在铁路下方开通了一个涵洞,让人和车通过。还有我们的知青点也仅存两间房屋,(当年我们知青走了以后,知青点的房子都分给了住在山上的村民,多年以后,有实力的人家在原址上重新盖起了新房,现在住的这家人叫李娃,身体不好,经济条件也差,无力盖新房,因此才保留了两间知青点的老屋)这是一种幸运也有一种感慨。尤其让人感慨的是,当年我们生产队的顶梁柱老队长袁队长的小儿子桂平现在已经四十多岁了,如今还是单身,娶不起媳妇,而他的大姐袁桂香,也是我们同龄人,当年与我们点的女知青关系非常好的人,也英年早逝……</p><p>小村是怀旧的,从那里能听出一种意境、一种亲切,无边田野那一片籁籁之声,是如此的美丽,醉了记忆,醉了心灵,使人懂得了原来生命的真谛在这里是如此清晰,放眼无边的原野,每个角落都散发着宁静,聆听着山里的雨声,如同品味一首真诚的小诗,独坐雨夜,拿起笔来,面对不舍昼夜的嘉陵江水,微波粼粼间,只有对知青记忆的深深眷恋,才能深深感受那份雨中的意境,青春的印记弥漫了无边的原野,装载着生命中满满的记忆,知青之歌飘逸在秦岭深处,有一种云长云消的淡然,如天籁之音,在空气里潺潺流淌,尘世间所有的沧桑疲惫随风消逝,独自享用这一份清幽,任光阴的脚步,从身边走过、远去。看小村上空飘荡的袅袅炊烟,仿佛因了这知青芳华,才更有了生活的气息,在细雨霏霏中气定神闲,对小村的怀念越来越成为一种心境,让记忆在山涧缓缓流淌(漠之狐2020年8月2日深夜写于两当县西坡镇李家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