洱海之源的木瓜花

云岭樵

南国之春从什么时候开始，没有人知道，都说红梅报春，在我们四季皆春的云南，立冬时候，北国的数九严寒才刚刚开始，大理的冬樱就染红了山野，温暖了古城。节至立春，云岭大地梅花早已凋谢，碧叶丛中，指尖大小的青梅果已经缀满枝头。腊月开始，山茶就打了骨朵，春节未到，那硕大红艳的山茶花就娇媚了园林庭院。正月方始，万紫千红的各种花朵就诠释了南国的无边春色……

真正能让你感受春天的是踏青野外，沟坡上淡紫的报春，田埂上金色的麦耳朵和许许多多不知名的花花草草在阡陌间绽蕾吐芽，最赏心悦目是遍野成片的油菜花。数年前的一个大年初二，我们驱车滇东罗平，见识了真正的油菜花海。激动之余，诌得一首打油：

新春初识金罗平，

万倾菜花正芳芬。

南国花信数不尽，

一花独占满眼春。



本来高贵的皇家色彩，被乡野间的油菜花，开放得奢侈到了极致，也平凡到了极致。见过罗平油菜花海，你就知道什么是春光无限，春深似海……

　　立冬前后，大理南涧樱花谷的樱花开了，灿若云霞，在油绿的茶园里更加赏心悦目。

　　其实，四季如春的云南，于二十四番花信几乎没有意义。有的花一开就数月，如三角梅，还不算玫瑰、月季、月月红……

也许，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几种花。春天，我最喜欢的是木瓜花。

　　我的金沙江边故乡的春天。

　　洱源西湖的水乡风光。

　　喜欢木瓜花，缘于儿时的记忆。记得在我一个堂伯母家的菜园边，有一株玉兰和一蓬木瓜。玉兰是乔木，亭亭玉立，木瓜属灌木，丛生的枝条长满互生的棘刺，玉兰花开时木瓜花也开了，一红一白，在满园碧绿青翠的菜地边格外耀眼。玉兰花蜡质的花瓣洁如白玉，花瓣硕大，在我的故乡叫调羹花。

我更喜欢木瓜花。喜欢它劲挺横斜的枝条，喜欢它红艳的花朵，当然，还有它的果实。金秋时节，木瓜椭圆的果实也慢慢由绿变成金黄的颜色，闻起来有一种特殊的香味，可它的味道，酸得叫人难以接受。在金沙江边，人们在菜园边种木瓜一般是作为篱笆用的。不多，难得成片，但是花开时节，那红艳欲燃的一树繁花让人感到了盎然的春意。

　　真正让我见识了成片的木瓜花开放时的热烈恣肆，是在上世纪末。那时，我们师范学校毕业季的班级三月初都要到各县实习。那年让我带领洱源县的学生到城关小学实习，这是我第一次走进称为洱海之源的洱源县城。

洱源是真正的水乡，右所镇有东湖和西湖。东湖的万亩荷塘，西湖的水乡风光都让人流连忘返。牛街乡的海西海水库，县城边的茈碧湖，碧波荡漾，盛产鱼虾，县域境内的瀰苴河，罗时江等河流，滋润了丰饶的田园，是名副其实的鱼米之乡。

洱源最多的是温泉，有温泉之乡的美誉。有我的打油诗为证：

三月识得洱海源，

豆麦青青湖水蓝。

兰市花放香满城，

又见温水处处泉。



城关小学内的教师宿舍小院里就有汩汩温泉溢出，学校大门左边有多处泉眼，城里人洗衣服，杀鸡烫猪都在此，我们放学回党校驻地，也顺带打了热水回去，洗脸洗脚，是既温暖又方便。此外，离城不远就是著名的九气台温泉，当时这里盖了二三十间浴池，好像才一块钱洗一次，且不限时间，一个多月里，我三天两头去洗澡，是我一生泡温泉最多的时候，至今依然怀念。徐霞客游记里也记载了他在九气台洗澡的过程。现在，有大财团在这里盖了旅游度假的温泉城，那价格也令人咂舌。除了九气台，还有牛街火焰山和下山口，两处都有十数家温泉酒店，吃住加游泳泡澡，是休闲度假的好去处，吸引了附近州市的人前来，一年四季客人不断，有最远处从香格里拉来的，一家一家的一住就是几天。

洱源人喜欢养兰，早春二月，春兰花放，赶街天，有买卖兰花的街市，最多的是素心兰，街天兰市，一街幽香。

此为题外话。

因为学生都是本地的，星期天，常常受邀到学生家去玩，这就有了见到木瓜花海的机会。本来，是县城往北不远的大庄村的同学，说家里有鱼塘，去吃鱼的，不想一进了村，只见家家户户房前屋后，一树树木瓜花开得如火如荼，村外的鱼塘边，田坝里，数百亩的木瓜花一片绚烂，姹紫嫣红，云蒸霞蔚，让我目瞪口呆，惊诧莫名。本来对木瓜花就心存好感，这一大片盛开的木瓜花，突然闯入我的视野，一下子竟然难以承受。

　　鱼塘边的木瓜花，花枝斜出，缤纷的落英漂满水面。

　　喜欢梅花，铁杆劲枝，笑傲霜雪，洱源又誉为梅子之乡，是中国著名的梅果制品产销地，以产”青梅爽”饮料，话梅，特别是以酸甜适中，造型美丽的雕梅而誉满滇西。洱源因梅子富了一方百姓。洱源西山，上万株梅花开时也是非常美丽壮观的。可惜梅花有花无叶。木瓜花开时，有嫩叶相衬，红花绿叶，是自然界最美的搭配。

　　听说永平有一种开白花的木瓜，有药用价值，我没有见过。小时候在《儿童文学》上读过一篇《白石榴花》的散文，讲述了白石榴花治好了一个病人的感人故事，我见过的石榴花都是红色的，也没有见过白石榴花。我心中一直惦记着，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能见到稀奇的白石榴花，当然，还有白木瓜花。

　　在丽江，早年间，古城人家的庭院里，喜欢养几盆铁脚海棠，海棠与木瓜花极为相似，我原以为就是木瓜花。这种盆景很美，特别是在开花的时候。

　　木瓜花开时，也是油菜花开放的时候。

　　中医认为，木瓜可以入药，有祛风除湿的作用。滇西人家，鸡汤里放进木瓜，叫木瓜鸡。青嫩的木瓜嫩果炒肉，是大理人喜欢的一道炒菜。大理白族著名的酸辣鱼，也必放木瓜，白族人家，家家都备有陈年的干木瓜片。

无论木瓜鸡还是木瓜酸辣鱼，我以为，都是草根平民美食中的致味。

　　

茈碧湖边有人家，

早春二月花若霞。

識得此花能入药，

人间遍植酸木瓜。



又是一首口水话的打油诗，见笑。只是因为真的喜欢木瓜花。

　

　借得洱源一枝春，

写我心中故园情。

桃李春风今又至，

往事如烟难觅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