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城之见 “寮”东“寮”西

小雅.采薇

序言，先听听这个来自中南半岛小国简单的自我介绍：

我是东南亚唯一一个内陆国家，在邻国的重重包围下，注定了我与大海无缘，与森林为伴。

我是全球49个最贫穷的国家之一，以农业为主，工业生产薄弱，可喜的是国民教育医疗免费，幸福指数高居世界前列。

我是小乘佛教之国，佛教为国教，寺庙遍布，几乎是有人之地就有庙宇，佛祖在子民心中地位至高无上，无可替代。

我是当今世界仅有的五个社会主义国家之一，但执政党人民革命党党员也可同时选择信佛。

曾经的澜沧王国，我也曾经辉煌过，14世纪，我是东南亚最繁荣的国家之一，可叹往事随风。从君主制开始，到被泰国、法国和越南等国的轮番殖民侵略，可谓沧海桑田。在人民持续不懈的抗争下，终于1945年摆脱了殖民统治，1975年12月废除君主专制，成立人民共和国。这就是我——饱经风霜的寮国，现在的老挝人民民主共和国，一个国土面积23.7万平方公里，人口却只有700万的低密度山地小国。

老挝的自述，吸引了一个喜欢流浪地球个性独立的女子。无意中发现，这“素面朝天”的佛国，除了寺庙，竟隐藏着一片净土——丰富的森林资源，原生态的青山绿水，宝贵的世界自然遗产……多少原始热带丛林就这样静静守望着，养在深山人未识。

就是它了，如吾所爱，为之向往，于是在2019将要结束之际，在老挝最舒适的月份，阳光最充足的季节，女子乘搭上“老挝航空”班机，固执地踏上了这片神秘的国土，直飞首都万象，六天的探秘之旅就这样开始了。

如上所述，不出所料，一踏上这片国土，入目皆是落后还有脏乱差，尽管这里是一国之都，国之门面，但我想用贫穷和信仰四字来形容万象是最贴切不过了。

常言“贫穷限制想像”，老挝就是因为穷，而制约了我们对它那深藏不露的美好空间想像。没有铁路没有高速公路，甚至连最基础的交通设施都不具备，绝大部分的省份连普通公路都还没修通，它离我们生活的世界如此遥远，它与21世纪是那么的格格不入，令早已习惯于国际化都市生活的国人对它望而却步。其实从深层而言，也恰好因为穷，因为落后，所以才没有过渡开发，低度开发的结果就是一切保持地道纯粹。

80%的国土面积被浩瀚的林海淹没，如此丰富的旅游资源，由于交通所限，目前官方只对外开放了万象、万荣和琅勃拉邦三个旅游景点，到访者只能围绕三地而行之，游毕发现三地有共同之处，却又各具特色：

万象—佛国之都，信仰之城；

万荣—山水田园，生态小镇；

拉邦—“法老”王朝，“世遗”古邦。

不一样的老挝，请随我的笔迹，容我不一样的慢慢解密。

“佛国之都，信仰之城“。解密老挝，从国之心脏，“万象”更新开始。

何为信仰？相信和仰望，它代表的是崇高而远大的目标和使命。总说“有信仰才有希望”，那么，在万象我就看到了充满希望的老挝。平均每公里就有一座寺庙，信仰在这个小国就如阳光和空气，佛祖的思想在国民心中占据着非常重要之地，根深蒂固地影响着信众的选择甚至人生。

走过万象几个地标式建筑物及国家艺术博物馆，欣然发现信仰的力量超乎想象。

塔銮寺—万象的地标式建筑，凭门票进入，但不同的是，购票后没有闸门相隔剪票验票，开放式的入口如入无人之境，一切全凭访客自觉。第一印象令我诧异万分，一个如此贫穷且国民受教育程度不高的国度，是如何达到发达国家具备的文明诚信水平的呢？思前想后，信仰功不可没，佛祖在上，人做天看，岂容失信。

踏进塔銮寺，座座神圣庄重带有浓厚宗教色彩的建筑物迎面而来。左有佛学院，右有主殿副殿、佛像佛塔，中有重量级的塔銮，因为塔内珍藏着佛祖释迦牟尼的头发和舍利骨，从而成为万象人引以为豪的神圣之地，连国之象征的国徽也有塔銮的一席位置。塔銮分三层，代表三界，塔尖由9公斤纯金打造，高耸入云，金光灿烂；中层的30个卫星小塔代表佛祖的30种恩泽。每年11月的塔銮盛会在这里举行，这是全国最隆重最盛大的宗教节日。

西蒙寺—万象香火最旺盛之地，每天到寺求愿（拴线）祈福的善信络绎不绝。只因一个传说令寺庙闻名东南亚。传说1536年始建时，为使寺庙顺利奠基，一名叫西蒙的孕妇自动献身跳进核心石柱的坑中奠祭，西蒙寺以及母亲寺庙之名由此而来。也许西蒙的诚心连佛祖也被打动了，所以西蒙寺求愿特灵验（除了不能求子）。

当听到这个故事时，心悲、心痛、心酸、心寒、心塞五味袭全，难以平伏，佛的世界似懂非懂，道不清是哀伤还是钦佩。是什么动力促使这位母亲不惜身怀六甲告别至亲而纵身一跳呢？无可非议也是信仰！唉！轻叹一声“问世间信仰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伴”。西蒙用惊天动地的方式将自己的名字永留千古，完成了对佛祖最虔诚的回报，佛学相信生死轮回，生生不息。

西蒙寺是何等的高级别？从主殿堂最上方中间位置的塔尖数量就能分辩出档次，细数一下共有19支，竟比拉邦的皇家寺庙香通寺主殿17支还要超出2支，级别之高一目了然，尽在数目，不知是否与西蒙的活祭献身有关呢？

万象国家艺术博物馆，前身是私人博物馆，它的主人是万象前首富，如今的博物馆馆长皮西先生。皮西先生曾是老挝钢材生意做得非常出色的企业家，但同时也是一位学美术的艺术家，更是一个虔诚的佛教徒，皮西先生从小就爱木头，他对木的痴迷达到了疯狂的状态，当钢材买卖最火爆之时，他毅然结束了如日中天的事业，将资金全部转移到对老挝国宝珍贵木材的拯救上，他的拯救包括别人砍下遗弃不要的，埋在土里，沉在水底，甚至被火熏黑的……唯独不会乱砍乱伐，亿万家财顷刻化作木头，这一堆堆别人眼中的“废物”，在皮西先生团队木雕艺术家的手里起“死”回生，重新焕发出生命的华彩，成为一件件独一无二的艺术珍品，但它们不仅耗尽了皮西先生一生的财富，更耗费了先生所有的心血，曾经的万象首富如今已身无分文，高尚的人格魅力令人尊敬和感动。

也许皮西先生真的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吧，博物馆于2019年2月正式对外开放让人参观，所得收入用于馆内日常开支及维护，以馆养馆，我们的到访，除了大开眼界，也算是对皮西先生一颗爱国之心的微薄之报吧。

博物馆共五层，每层两万平方米（暂时只开放一层），若全部开放参观完毕恐需耗时一个星期，这可能是当今世上珍藏木雕艺术的最大展馆了，还有意申请吉尼斯世界记录大全。遗憾的是皮西先生五名子女无一爱木，令先生无比担忧，唯恐自己百年后木雕木材被变买或被遗弃，加上木质制品后期维护刻不容缓，防潮防火防虫缺一不可，于是61岁的皮西先生又做出了另一个更惊人的决定，身后将博物馆捐给国家，使木头从此有了一个永恒安稳的归宿。

千金散尽，余生守护，皮西先生无私的付出让人敬畏，他将理想和信仰发挥到极致，超出了凡夫俗子的理解。

博物馆的镇店之宝——天然沉香木，高约3米，直径5、60公分，天然沉香的成香过程异常艰难曲折，首要条件必须是一种珍贵的树种百香木，第二树木需经雷劈、或火烧或虫咬后才能慢慢成香，再经过漫长岁月的洗礼方可成材，偶然与必然、天时与地利缺一不可，此后香气一直相随，永不消失。能形成如此巨大的沉香木堪称世间罕见，若以天然沉香市价每克几百元来论，此木价值不菲，如此珍稀，幸运在老挝有缘相识，但此生恐难再遇上第二件了。

博物馆内禁止拍照，展示的几张图片都是旅友冒险而拍，“盗”而得之，冒犯了。

凯旋门，最初为庆祝二战后老挝摆脱法国殖民统治而修建的独立之门。1975年12月10日共和国成立日群众游行穿越此门，象征废除君主制，因此凯旋门也是胜利之门。独立、共和，凯旋门在老挝具有划时代的意义，反映了老挝人民争取和平、自由、平等的理想。而这个理想才是支撑一个国家及公民幸福感的最高信念和信仰。

整座凯旋门装饰着佛教色调。

穹顶金碧辉煌，上面都是一些宗教故事和宗教图案。

登上最高处放眼而望，万象城就在脚下，零星的高楼大厦分散各处（万象规定城中所有建筑物不得超过塔銮45米的高度，凯旋门刚好45米），最近的是中国援建的圆形喷水池，再远处有“万象更新”瓷器彩灯像，那是四川自贡人民政府送给老挝人民“2019中老旅游年”的礼物；笔直的马路，左有总理府，另一面与凯旋门遥遥相望的是主席府，两旁是万象的金融街以及政府部门，凯旋门一带是万象最繁华之地。

走过万象，相信了信仰带来的力量。

下一步，走进万荣，解密“山水田园，生态小镇”，体验大自然赋予的魅力。

踏入万荣，即踏上欧美背包客的天堂。只见湄公河的支流南松河弯弯而过，萦绕小镇，两岸的喀斯特地貌与桂林有几分相似，峰峰相连，各式各样，千奇百怪，任君想象。

一条橙红吊桥，连接河的两岸。

一条百步阶梯，架通坦江溶洞。

步入溶洞，洞内没有国内见惯的五彩灯饰点缀，就这样简简单单、不施粉黛，还原了洞的本色，一切显得那么真实自然，毫不矫情。在一盏盏昏暗的钨丝灯光照明下，行走其中，小心翼翼，步步为营，如在探险。

溶洞尽头，别有洞天，步出洞门，风光无限。喀式峰林，南松河流，上有蓝天，下有绿野。

卡丁车任闯，追赶夕阳红，田园牧歌唱，伴我走万荣。

蓝色泻湖站，山青水更蓝，天然跳水台，人与鱼共欢。

袅袅炊烟起，徐徐散林海，黄昏悄然降，一叶轻舟来。

长尾船相送，泛舟南松河，落日余晖下，晚风轻吹过。

走过万象万荣，从庙宇走向田园，“万万”没想到的老挝。

最后一站，是集宗教、法老风情和自然生态于一体的琅勃拉邦，“不到拉邦，枉来老挝”，且看拉邦解密，留给世界不可复制的自然以及文化历史遗产。

琅勃拉邦位于湄公河畔，群山环抱，曾经的澜沧皇国国都，被法国殖民当年，留下了很多法式建筑物，与古老的寮式风格结合，随处可见的庙宇，这些有价值的保存物，加上自然生态保护良好，这个只有10万人口的古都于1995年12月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评选为“世界文化和自然”双遗产之列。

老挝国家博物馆，曾经的大皇宫，澜沧王国最后一位国王西萨旺冯的宫殿，内外设计装饰充满“法老”风情，馆内陈列着老挝的国宝，别国赠送的礼品，包括中国政府在1975年老挝共和国成立日赠送的屏风，此外还有国王及家人用过的物品。皇宫不大，无法与天朝的皇宫相提并论，它的特别之处在于神秘，皇宫内部从未在公众媒体面前露过面，包括老挝的主流媒体。

就连老挝最大的援助国—中国中央电视台开出优厚的条件，只为入馆拍摄一辑皇宫内部“芳容”，也被拒之千里。最没想到的是外国元首到访也被禁止拍照，更别说我这平民百姓一枚了，还好可在大皇宫面前立此存照，至于手机和相机还是乖乖寄存吧。

大皇宫不远，有个皇家寺庙叫香通寺，一处非常文艺精美的庙宇，1975年前还属皇族拥有，此前老挝的最高礼仪，包括历代国王登基加冕、结婚、葬礼都在这里举行。

注意看，主殿堂中间的塔尖数量为17支，级别颇高，但依然比万象的西蒙寺略逊一筹，因为少了2支。

遇上拍结婚照的美丽新娘，像这样又年轻又漂亮的女孩，老挝随处可见，她们如老挝国花占巴花那样，是一路上的风景线，纯洁无瑕，娇小迷人。

香通寺主殿后侧，有一幅用一小块一小块琉璃镶嵌而成，名叫“生命之树”的著名壁画，传说中的老挝国宝，曾代表国家在2010年上海世博园的老挝馆里展示过。由于生命之树讲述的是各种生命在树下获得重生的典故，生命有因也有果，生生不息，非常有哲理的寓意，故此地常成为游客来香通寺的网红打卡地。

我也不甘落后，树下留影，感悟佛祖对生命的理解，让生命更多地接受阳光的照射，从而减少阴暗面。

坐在湄公河畔，用过一顿很小资的下午茶后，仍未听够河流诉说的千百年旧情。

于是傍晚登上拉邦的制高点普西山，再睹从东风大国澜沧江远道而来的跨国大河，欣赏湄公河在落日余晖中安祥宁静的一刻，360度俯瞰这个千年古都。

韩版欧巴这个单脚起飞，拥抱夕阳的展影线条还可以吧？

离开古城，向热带雨林出发，亚热带的丛林浩瀚幽深，参天古树直指蓝天，花草植物随风起舞，这里是人间的绿色天堂。

光西瀑布，一个生长在原始森林里的瀑布，这是欧美人韩国人的天下，中国人在这里只属少数。

它从100米高处倾泻而来，越过丛林，穿过巨石，清澈的钙化彩池一层又一层，层层而下，滔滔不绝。

12月的溪水有点发凉，依然阻挡不住欧美和韩国背包族对它的青睐，比基尼和美女，任何时候都是最吸睛的风景线，虽然我也是女性，但欣赏美容无分性别。

大象，在老挝是国宝，也是吉祥之物，有如佛祖的化身。

第一次骑大象，有幸在老挝国宝大象之背上穿越原始森林，夫复何求？

与别处不同，听领队说这里的大象是放养的，召之即来。

穿过丛林，缓缓来到湄公河，遇见河水的大象开心时刻到了，开始调皮撒野，不断用水喷向它背上的美女姐姐，与我们互动，吓得我赶紧用裙子把相机紧紧捂好，方才保住我沿途的“战利品”。

走过老挝三大城市（小镇），景点一个个渐行渐远，唯独有一条河始终如影相随，不离不弃，那就是东南亚最大的河流湄公河。发源于中国青藏高原的唐古拉山东北坡，它的上游就是中国的澜沧江，中下游流经缅甸、泰国、老挝、柬埔寨和越南等五国，最终汇入南海，总长4180公里。千百年来，湄公河担负着母亲河的责任，默默地哺育着两岸的子民世世代代繁衍生息。

在老挝的每一天几乎都能与它相见，2019年的最后一天船游湄公河，今晚在一群如花般的少女相伴下，在船上一边优闲地用着寮式晚宴，一边欣赏着夕阳落下湄公河的壮美，那一刻，心情特别平静。

跨越2020年之夜，在琅勃拉邦的法国街渡过，浪漫的法国情调，传统的寮国歌舞，这个新年不一般。

在琅勃拉邦最后一个行程—布施。这是游人总结到拉邦必做的十件事之一，就是晨六点去布施。

老挝规定男人一生必须出家一次，不分时间，不限年龄，或许这就是老挝寺庙遍布的原因之一了。

小乘佛教的寺庙不生火，僧人充饥的两餐全靠出外化缘布施，且过午不食。这虔诚的仪式已在南亚一带流传了上千年，风雨无阻的每一天，成为一道带有宗教气息的人文风景线，吸引着世界各地的游客。

一队队橙色的化缘队伍由老到小，光着脚，背着钵，黙不作语，接受信众施予的米饭或其他食物，同时僧侣也把化缘而来的食物反布施给穷困家孩子或做善事的信众，因此就有了“老挝虽穷，却从不见有乞丐”的说法了。在这里，施与受是平等的，彼此尊重，尊严无价。

至此，我的老挝探秘之旅也在这道抢眼的橙红色风景线下徐徐落下帷幕。

后感，来老挝几天，最大的感触就是这个被称为幸福指数高居世界前列的小国国民带给我的微笑，那发自内心的满足感。“平均月薪只有800元，却要面对比中国低不了多少的物价水平，如何生存啊？”这是国人在老挝问得最多的问题，都被他们回答得云淡风轻，一句“简单生活”，如春风化雨。

不断说老挝穷，其实我们某些方面可能比老挝还穷，例如精神，例如生态。我们不是经常说：“人民有信仰，国家才有力量”，“金山银山，不如绿水青山”吗？奋斗了几十年，蓦然回首，发现老挝早已拥有了这一切，这些年，我们牺牲了什么？得到了什么？值得深思。

老挝是中国“一带一路”经济合作伙伴之一，在老挝随处可见的汉字，在万象至万荣颠簸狭窄的13号公路沿途，都可见到中国建筑，中国工程等正在热火朝天地施工建设，援建中的“万万高速”可望两年内通车，展望21世纪20年代的老挝，终于让中国人打破了没有高速公路的过去，随着路通财通，这个与广西面积一样大，人口却只有广西1/7的南亚小国，未来将会发挥自身的优势，迅速发展，愿佛祖保佑这个多难之国。

2019年12月28—2020年1月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