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知青赴龙江县50周年征文-金宝珍

王老师

<p style="text-align: center;"><b>难忘的青春岁月—回忆花絮</b></p><p style="text-align: center;">--金宝珍</p> <h1>&nbsp; &nbsp; &nbsp; &nbsp;一、 革命的跟我走,不革命的滚回去!<br>&nbsp; &nbsp; &nbsp; 1970年的7月22日。铁蛇—北驰的列车,满载着我们一千多名69届初中毕业生,还有部分社会青年,奔赴广阔天地—黑龙江省龙江县插队落户,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br>&nbsp; &nbsp; &nbsp; &nbsp;这是历史的使命,我们只有服从分配与承担此任。火车启迪的长鸣,车厢内一片哭声、第一次离别父母,去一个陌生的地方,谁能不动情呢?三天后,火车终于停靠在龙江站,站台上有好几个比我们早来三个月的上海知青在迎接我们,看到他们黑了、瘦了,眼泪止不住的流下,说不出是高兴还是苦恼……,知道龙江招待所招待我们,中午有米饭吃,他们一个个快步冲进来等着吃饭,我们赶快把法定招待券塞给他们,这时,我意识到他们这三个月的日子是多么艰苦,才会如此狼狈!同时,我们也面临着与他们同样的境地。<br></h1> <h1>&nbsp; &nbsp; &nbsp; &nbsp;午饭后,广播里通知:去三道沟大队的知青将延迟一天,待在招待所,因为发大水,进不了村。我们大家都很忐忑,晚上一夜未眠。第二天上午,繁荣公社(鲁何公社的前称)派来一辆汽车,由民兵连杨连长接我们去三道沟知青点。开到距离青年点二里路光景,汽车开不动了,水没退掉。杨连长命令我们脱掉鞋,背上行李前行!当时我们男女知青傻眼了,坐在车上不动,谁也不吱声。猛然间,听杨连长一声吼:革命的跟我走,不革命的滚回去!当时我心里一激灵,这么凶啊!但马上反应过来,我们来东北不就是来革命的吗?不能让他羞辱我们,从没光过脚的我,三下二下脱了鞋袜,背上行李,一手拿鞋,一手举着毛主席语录和大家一起走进了水没裤腿的水道中,路两边有很多老乡,举着语录迎接我们。他们呼唤着:欢迎!欢迎!欢迎上海知青到东北插队落户!我们也高举语录欢呼:向贫下中农学习!向贫下中农致敬!</h1> <h1>&nbsp; &nbsp; &nbsp; &nbsp;总算到知青点了,28个男女知青分两间屋,女的一间、男的一间、中间是厨房。屋里两铺炕。南炕住人,北炕<font color="#333333" style="">放</font>行李箱子。我们十二个女生挤一炕,间隔只有一个枕头那么宽,翻个身都要影响旁边的人。记得刚进厨房就看到大师傅端着一大盆大饼子,我想呀,这金灿灿的饼子一定加了好多鸡蛋在里面,烤的脆脆的一定很好吃。我今天要吃它三个呢,可抓起来一咬,差点吐出来,硌牙、又粗又硬,咽都咽不下,再看一碗土豆汤,黑糊糊的,大大的块上面飘着粗粗的大葱,一点油水都没有!</h1> <h1>&nbsp; &nbsp; &nbsp; <font color="#333333" style="">嗨</font>!我们的再教育生涯就这么开始了!基于三道沟知青点房子小,我们28个人一个月后分为两组,一组十四人留在三道沟,另一组去相隔四里地的北兴青年点。这样,我们高行的4位女生、3位男生与东沟另外7人都去了北兴大队。北兴大队有6个生产队。我们14人分别派到1-6队,其中,我们高行4人年纪最小分在四队。属于收益最富裕的队,烧高香啦!我们欢呼!<br>&nbsp; &nbsp; &nbsp; &nbsp;事隔多年,杨连长那句:革命的跟我走!不革命的滚回去!时时环绕耳旁,我们虽然年少,但勇往直前迎接困难,敢于挑战,没有退却,贵在坚持!这份坚持持久了六年,直到76年去哈尔滨,黑龙江省粮食学院读书,才开始了我第二个生涯。<br></h1> <h1>&nbsp; &nbsp; &nbsp; &nbsp;二、驴、马不分的傻丫头<br>&nbsp; &nbsp; &nbsp; &nbsp;那是我到北兴大队的第二天早晨,五点多钟,被一种高仰的声音惊醒。哦啊……哦啊……有节奏地叫唤……什么声音啊?是机器发出的吗?又不太像,奇怪了!我一骨碌从炕上跳下来,跑出门去打探。哦,原来声音是从我们青年点前方的粉房传出来的!我奔跑着去看个究竟,推门一看:“嗨!原来是一<font color="#333333" style="">匹</font>小马在围着石碾子转圈呢,逗得老乡们哈哈大笑,好一个上海傻丫头,连马和驴子都分不清!我被笑的很尴尬,原来马和驴子是由区分的呀,我怎么觉得马可能高大些,驴子矮一点而已?再过了些日子,我还知道了马和驴所生的孩子叫骡子呢。只是它的品种更次些,哈哈,那时的上海“知青”只是历史付于我们的冠称,其实我们哪算什么知青,只是个地地道道的的知不青啊!<br></h1> <h1>&nbsp; &nbsp; &nbsp; &nbsp;三、第一次挑水的遭遇<br>&nbsp; &nbsp; &nbsp; &nbsp;东北的冬天,用一句话形容:滴水成冰,哈气成霜。我们上海女孩爱干净。尽管是冬天,也都要用热水洗身子、洗头、洗衣服。我那时挽着两根长辫子,尾稍扎两个粉色蝴蝶结,走路甩呀甩的,感觉很美的。<br>&nbsp; &nbsp; &nbsp; &nbsp;可当时派给我们做大师傅的是个六十开外的老头,姓杜。他人很好,也干净,虽然平时没什么吃的,但一旦有些面粉、豆粉分来,他都会做出可口的糕点给我们吃,而且分配合理、谁也不偏。但他最扣我们用水,尤其女生。他每天要挑5-6缸水才够我们用,所以后来规定我们每人每天只能二勺水(约半脸盆)这对于我们女生来说肯定不够的,别说洗衣服了,洗身子也不够呀。每当我们去勺水,看到他眼睛斜着盯着我们,真不好意思下手,而我们青年点的男生都是大懒虫。不肯帮我们挑水,难得挑一次,得抱着一大堆衣服让你洗。我当时气得对姐妹们说:今后谁都不准与这帮男生谈恋爱。这些,我们四姐妹都做到了,宁愿与其他青年点的男生谈恋爱也不去睬他们。<br></h1> <h1>&nbsp; &nbsp; &nbsp; &nbsp;有一天,我洗衣服,见缸里没水,看到杜师傅也可怜<font color="#333333" style="">他</font>。自说自话:没什么了不起,姑奶奶我自己挑水去。说罢,担起二个空桶去井边打水也忘了带棉手套。东北的井是摇井(手把是铁的)、寒冷的十二月,我的手一抓到把柄,就嗖的一下被铁把吸住了。当时心中很紧张,但仍坚持着把水桶摇下去装满水摇上来,可当水桶到井口时,我左手去接水桶,右手却撒脱不下来了,本能的一甩手,人已倒在井边,手把柄上已挂着我的四个手掌皮,天冷,一吹就成型的吊在摇把柄上。当时吓傻了,又疼又害怕,坐在井口边大哭起来,整个手掌白白的,皮都没了,能清楚地看到掌心的肉一缕缕的纹路。这时有个大叔看到赶紧过来扶我,说上海丫头可怜呀,这么小自己来担水,伤的手这模样让爹娘知道不知怎么心疼呢,我的手用纱布包了近一个月才长出皮来,但我也咬牙挺过来了,没敢告诉家里,怕爸妈心疼。<br>&nbsp; &nbsp; &nbsp; &nbsp;通过这次挑水事件,让我以后做事更细心些了,但坚强是我的性格,不愿求人,后来挑水,做饭都很溜,大家一致认为我是个能干的上海姑娘。<br></h1> <h1>&nbsp; &nbsp; &nbsp; &nbsp; 四、当了22天的“女民工”<br>&nbsp; &nbsp; &nbsp; &nbsp;记得那是72年的7月,我们北兴青年点的四个女生:崔小善、颜小玫,何文卓和我突发奇想—我们是否也能出一次“民工”。只看见男生出民工、回来叙说修大坝啦、盖房子啦、吃肉啦,我们也想出去见见世面,闯一闯,关键也能开开荤,吃点好一点的伙食。于是向生产队长提出申请,我们也要出民工。这可给马队长出了难题,哪有女的出民工,你们去能干啥?批砖、挖泥盖房子?我胆子大些,回他:你做不了主可以打电话给公社领导请示,说我们有请求么,结果真的打了电话,结果如愿。<br></h1> <h1>&nbsp; &nbsp; &nbsp; &nbsp;我们四个女生兴高采烈,整理行装开始了到鲁河公社后勤部的“女民工”生涯。后勤部位于公社大院的西院两百米处。烧饭的王师傅50来岁,很和蔼,院子里养了二十多只鸡,鸡窝里每天能收半篮子鸡蛋。记得第一天吃中饭,就给我们捞油饼、炒鸡蛋、还有猪肉炖粉条,加上一个甩秀汤。我们偷着乐:这次民工来对啦,这顿饭是我下乡之后吃得最香的一顿饭。接下来派活了:第二天开始让我们去自留地铲地,离后勤部有5-6里路,一片树林子,边上就是一片后勤部的自留地了。种了很多菜,土豆、白菜、豆角、还有玉米、高粱等。铲地这活我们经过二年锻炼难不倒我们了,而且这片自留地叶不太长,不像生产队的地干起来一眼望不到头,没有盼头。我们每天只需要干二个来回就可以了,没有监工,我们也乐得自在慢慢地干,希望留我们时间长些,多挣点工分,拿些补贴,还能吃好点饭菜,那段日子是最开心的。干活时,树林子里有小鸟为我们唱歌,时而有松鼠出没,我们会追着去抓它,但一次一没能抓到,偶尔树上有猫头鹰蹲在树枝上,圆圆的脑袋,两只大大的眼睛一动不动盯着我们看……我们四个也会放声歌唱:蓝蓝的天数、白云在飞翔,美丽的上海滩啊,是我可爱的家乡……那时的愿望很简单,我们好好干,希望早点抽上去挣工资,其他没什么奢望,回上海市不敢想的事……</h1> <h1>&nbsp; &nbsp; &nbsp; &nbsp;傍晚,干活回来,刚进院子,就闻到饭香味了,哟,今天是大米饭哪。小鸡炖蘑菇,青椒土豆丝、天啊,大干部的待遇!晚上天下雨了,滴滴答答,让人睡不着觉,四个人躺在炕上,捉摸着;那片地也就干个十多天就干完了,没准就会打发我们回青年点,那就又要啃窝窝头,吃高粱米饭了……睡不着觉就动起了坏脑筋,到鸡窝区偷鸡蛋,不敢多拿,弄了4个扔在灶炕里。一会儿,只听见噼里啪啦的声音,找个棍子一扒拉,四个鸡蛋滚了出来,笑得我弯了腰直不起来,原来是鸡蛋爆开了花,一半蛋壳,一半蛋白。蛋黄包在蛋白上突出来像个花瓣……</h1> <h1>&nbsp; &nbsp; &nbsp; &nbsp;地里的活再磨洋工也总算干完了。王师傅要喊我们回去了,我们四个苦苦哀求,再留我们几天吧,派点其他活给我们干,保证完成任务。结果,第二天,王师傅包来了四床被子,说让我拆洗并缝好。这拆洗是不难,关键难得是缝被啊,东北人的被子和我们上海的被子缝法不一样,上海的棉被套只要被里,被面四周粗线缝好就行了,可东北的被子,像做棉衣一样,要用棉花一片片絮上去,而且厚薄均匀再细细地一行行缝起来的,我们哪里做过这个,但既然活送到跟前了也不能说不行啊,我们四个洗好后一起动手,有的趴在炕上的,也有跪在炕上的,还有站在炕边的,缝被子的针时不时扎到手上,总之,歪七斜八,用了五天时间才将四床被子做好。王师傅看了我们的作品,偷着笑。这是女孩子干的活吗?嗨,也难为你们了,终于完成了使命。我们“女民工”生涯结束了,历时22天整,离开的那天,王师傅烙了很多油饼,又煮了许多鸡蛋,让我们带回青年点。<br>&nbsp; &nbsp; &nbsp; &nbsp;如今,回想这一段经历,仍让我感慨万千,当时的我们多幼稚,可也那样可爱和勇敢,是值得自豪的一段。<br></h1> <h1>&nbsp; &nbsp; &nbsp; &nbsp; 五、一件我最感动的往事<br>&nbsp; &nbsp; &nbsp; &nbsp;1972年的冬天,十一月初,龙江的雪早已白茫茫一片,苞米地里割下的苞米一堆堆码在那里,需我们妇女用手把苞米掰下,然后用马车拉倒场院去。<br>&nbsp; &nbsp; &nbsp; &nbsp;那天特别冷,我虽穿着棉衣,棉裤穿着棉靴,套着手套,但还是冻得打哆嗦。站在苞米地里,积雪盖过我的脚踝,掰了一堆又一堆,干了大约2个小时左右。我要拔出脚的时候,右脚不听使唤了,怎么也抬不起来。我吓得大叫,快来人哪,带队的白队长(领妇女干活的)马上与几个姐妹围过来,把我硬拉出苞米堆,拍的拍,打得打,就是没有知觉。吓得白队马上套车让姐妹几个送我回青年点。回到青年点第一件事,姐妹们生炉子,给我烤脚。白队长马上阻止了,说:“这样一烤,小金的脚就废了”,赶快用脸盆去门外,挖雪回来。这样,装了满满3大盆雪放在炕边,我人躺着,白队长就用雪给我搓腿,搓到我棉靴里的冰化了,他把我的脚拉出来,脱掉袜子,他一个动作让我惊呆了,他是光着膀子穿棉袄的,腰间系一根绳子,只见他很快地把绳子解开,拉开扣子一把我的脚塞进他怀中,一边捂着一边安慰我:“闺女,别怕!俺给你把脚焐热就好了,没事的。你们这帮孩子离开大上海来到东北,要是出了差错,有了意外,我们怎么向你们父母交代啊!”顿时,我热泪盈眶,哭出了声音: 这是什么情?父女情啊,多么自然又多么朴实的老乡父辈!白队长,我感谢您!我永远记得这一幕!<br>&nbsp; &nbsp; &nbsp; &nbsp;北大荒,虽然我们在哪里吃了不少苦也遭了不少罪,但挚朴的乡亲、姐妹,你们给了我们多少帮助,当我们初来乍到苗草不分的时候,手把手教我们。当我们铲地跟不上趟的时候,你们来接龙。让我们与你们一起休息。当农忙时,干活休息时,你们拿出家中带来的粘饽饽给我们充饥,我们会感动得一起哭,抱在一起笑!<br>&nbsp; &nbsp; &nbsp; &nbsp;北大荒,龙江,我的第二故乡,我魂牵梦绕的地方。我一辈子不会忘记,也希望您建设得更加美好!<br></h1> <h1><p><b>作者:个人简历</b></p><p>金宝珍 女 1953年1月8日出生于上海</p><p>69届初中毕业于浦东新区高行中学</p><p>70年7月22日黑龙江省龙江县鲁河公社北兴大队插队</p><p>71年任大队通讯报道员</p><p>74年----76年任北兴大队北兴小学老师<br>76年----78年黑龙江粮食学院读书<br>78年----84年黑龙江大兴安岭加格达奇粮食局 会计<br>84年----87年调往山东济南历城区粮食局 会计<br>87年----人事调动转到上海川沙县粮食局 会计<br>92年----退休 浦东新区高桥粮管所 会计<br>退休后住上海嘉定。<br></p></h1> <h1>&nbsp; &nbsp; &nbsp; &nbsp;</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