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给爷爷写封信

宋轩

<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br></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nbsp; &nbsp; &nbsp; &nbsp; 中元节这一天,我照例来到乡下,去到我家的祖坟,去追思亡灵,祭拜先祖。</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nbsp; &nbsp; &nbsp; &nbsp; 其实在我家的祖坟,黄土中躺着的亲人,我认识的没有几位。我至亲至爱的爷爷和奶奶,静静的躺在地下,我在他们的坟头烧纸燃香,但我和他们却非常遥远,遥远的不知道他们的音容和笑貌。在父亲八岁时,我的奶奶便去世,离开了他无法割舍的孩子。我父亲的童年一瞬间没有了母亲,他在一种失去母爱关照的日子里,骑着家里的皂黄马放牧,干着一些小孩子力所能及的琐碎小事。他跟着我的爷爷艰难度日。我的大伯和我的父亲年龄差了十多个年头,几乎相当于他的父亲。在巨大的代沟面前,他们的关系就像老鹰和兔子,充满着敬畏、怯懦和避让。</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nbsp; &nbsp; &nbsp; &nbsp; 没有了母爱的孩子,是可怜的孩子。我父亲的童年,在邻家和田野飘荡。其实他的目标很简单,就为了吃饱肚子。我爷爷据说个性很强悍,他耍赌博,抽旱烟,打儿子。在岁月的磨打历炼中,一个农民,一个目不识丁的农民,竟用他朴素的眼光,认识到了知识的力量。这在上世纪四五十年代,人们在为饥寒奔波的道路上,是多么难能可贵。而父亲作为爷爷仅有的两个子女中的小儿子,爷爷和奶奶年届四十生养的孩子,非常争气地走进学校大门,在朗朗读书声中,一下子天赋激发,学习成绩遥遥领先,成功考取了张掖一所老牌师范学校。 &nbsp; &nbsp; 在我爷爷艰难的支撑下,父亲师范毕业,走进一所中学,堂而皇之地吃了皇粮,当上了光荣的人民教师。我爷爷仿佛完成了他人生最完美的杰作,父亲刚刚工作,他就躺在他多年卧榻抽烟的土炕上,一病不起。在他弥留之际,他告诫父亲,他的一生受害于两件事,他没有戒去,一是抽烟,二是赌博。我父亲牢牢记住了爷爷的训诫,一生不抽烟,不玩麻将扑克,远离赌博。在他的教导下,我和我的兄长不抽烟,不赌博,以至于我和父亲一样失去了这方面的功能,连扑克牌和麻将都不认识,也没有兴趣认识。</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nbsp; &nbsp; &nbsp; &nbsp; 在我兄长出生刚三天,我的爷爷便撒手人寰,我们从此失去了爷爷和奶奶的关爱。因家庭困难,兄长在我大伯家生活。大伯和我父亲年龄差距巨大,仿佛就像爷爷,我的伯母对我兄长就像对待她的孙子,给以了无微不至的关爱。我跟着母亲生活,父亲忙着教学,一周只能见到他一次。受他的童年影响,父亲不苟言笑,印象中老是板着面孔,冷峻,威严,刚毅,以至于现在,我见了他还有一种胆怯和敬畏。父亲一生颇得同仁敬重,他从教育走入仕途,为老百姓做了许多好事,也攻克了许多艰难险阻。我现在依然固执地认为,任何困难在他面前都像一缕烟尘,无法阻碍我们的生活。所以我有困惑还是去找他,虽然他已经老了。</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nbsp; &nbsp; &nbsp; &nbsp; 我和我的兄长在没有爷爷和奶奶的关爱下,自生自灭。母亲上地劳动,我就跟着邻家的小伙伴在他家生活。他有爷爷奶奶,更有外爷外奶。他的外奶就在我们同村,是一个非常慈祥的老人,待我就像对待她的亲孙子,给我和他的外孙做饭,拿出最好的馍馍给我吃。有时候天太迟了,我就和我的小伙伴睡在她家。母亲也知道我的去向,所以很晚才归家的她也不找我,一任我待在别处。这种寄生的感情很深,以致我上初中了,那位老人碰到我,还叫我的乳名,拉着我去她家吃饭。</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nbsp; &nbsp; &nbsp; &nbsp; 外奶外爷对我和我的兄长,更加遥远。他们家距离我们家二十多公里。母亲经常带着我去她的老娘家,骑着小毛驴或坐着驴拉车,一走就是大半天,感觉外婆家遥远的就像在天边。但我一次也没有见到我的外爷外奶,他们不知道在什么年岁早就离开了人世。我和我的兄长是在没有爷爷奶奶关爱的童年中长大的,好在他还有伯母的关爱,而我呢?我什么也没有,有的只有和我朝夕相处的那头我喂养的大黑猪,还有我骑着放牧的白毛驴。</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nbsp; &nbsp; &nbsp; &nbsp; 我在我爷爷奶奶的坟头烧着纸钱。我爷爷虽然没有给我一丝关爱,但他是一位伟大的老人,他的言传身教,由我父亲传递给了我们哥俩,又传递给了我的孩子。三代人的接力,是他最伟大的感召。我的兄长照例在我伯母的坟头烧纸焚香,寄托着伯母对他奶奶一样关爱的哀思。我的伯父下世后躺在了另一个地方。年轻时他和伯母磕磕碰碰,大有老死不相往来之势,没想到,死后他们各奔东西,葬在了村子的东头和西头,永不相见。那位小伙伴的外婆,也不知在何年何月长眠于地下了。我童年陪伴我生长的小毛驴和大黑猪,早已成了尘灰,飘洒在天际,化成了风。</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nbsp; &nbsp; &nbsp; &nbsp; 庄稼地已经成熟,父亲念叨着他的童年,说他小的时候就在这片庄稼地放牧,说他的童年啥也吃不到,说我的爷爷奶奶如果活到现在该多好,那怕就一天。我看着这片庄稼地,最深的记忆是拉着小毛驴,和小伙伴偷着烧麦子填肚子的情景。现在,我们在农历七月十五来到祖坟,敬献大堆的贡品寄托着对亡灵的哀思。我的孩子在坟地玩耍,对水果食物他早已失去了我童年的贪婪,他的眼中满是好奇和陌生。</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nbsp; &nbsp; &nbsp; &nbsp; 中元节据说是上天赐予亡灵回家探亲的日子。如果这是真的,我的爷爷奶奶一定能够见到我,也许他们就躲在云端看着我。我多想给他们写封信,告诉他们,我们已经长大,我的孩子也马上长大,我的父亲母亲很健康;告诉他们,没有爷爷奶奶关爱的孩子,都已经长大,很听话;也告诉他们,我们过得都很好,再也不会为衣食奔波,生活富裕安康!</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