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弯弯【原创】

葵花

　　山茶九岁那年，他爹因劳累过度，带发了风湿和伤寒病，已二十多天卧床不起了。那时农村还是大集体，他妈既要照例到小队集体出工，又要照顾他爹，一天忙得不可开交。祸不单行，茶子放的牛也生了重病，好几天没有吃草了。

茶子在本村请来医生给他爹看病，又请来兽医给他的牛看病。兽医先到，看完病后，说牛的病很重，草药怕吃不好了，要到溪湾镇――大公社的大药铺去抓官药。一会儿，医生来了，给他爹看了病说：“你总是像牛一样，晴天一身汗，雨天一身泥。”

“我这病年青时当泥工时栽的根。70年春天发大水，队的堰塘没有闸好撸槽，我冒着雨，跳进齐腰深的水中去闸撸槽，在刺骨的水中泡了几个小时，从此病就加重了。”他爹说。

“唉，为了集体的事，你就不要命了？今后要注意身体啊！”医生与他爹是亲戚，聊了起来。

“集体的事总要有人管吧，小队的水田全靠堰塘灌溉，春天发水时不储上水，这年的稻谷就没戏了，全队的乡亲们就要喝西北风。”

“你这次是伤寒加风湿，我给你开几付水药吃，见效后再吃酒药。但我们药铺里药不全，我开好单子，去溪湾镇去抓药吧。”

医生走后，茶子妈说：“茶子，明天是星期天，你去溪湾去给你爸和牛抓药去。”

溪湾是个小集镇，离茶子的家有十来里山路，茶子只跟别人去过一次.。

“我不去，我不知道药铺在那儿？”茶子说。

茶子是个聪明能干的孩子，经常为父母跑腿办事，但以前都是熟人熟地的。这次不同了，茶子一想到要单独去那么远的地方，有些路已经记不清了，药铺、医生全都陌生，心里有些害怕，不想去。

“鼻子底下是大路，你不会问？”茶子妈一边忙着灶上的活边说。

“不，我不去！”茶子坚持着。

茶子妈是很爱茶子的，很少强迫茶子做什么的，茶子想只要再坚持一下，妈妈就不会再硬要他去了。

第二天吃完早餐，茶子妈对茶子说：“去吧。”

“不，我不去”

“你再说，我打死你！没出息的！”说着，茶子妈从灶边抽起一条两尺来长的木条，追了出来。

茶子知道这次是拗不过妈了，只好极不情愿地，拿着装药的口袋，噙着泪上路了。

　　那是五月天，稻田里一遍嫩绿，茶园里，蜜蜂在茶花上飞来飞去。没走多远，茶子的心情就愉快起来了。他从茶树上采下一片茶叶，折成两层，放在嘴里边走边吹，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走到一遍树林里，知了叽叽叫着，茶子眼叮在树上，正想着一个问题：知了是怎么发音呢？突然看到路边一条蛇，头朝着路的方向昂起，一动不动，向是在向他示威。

茶子想：绕道而行？不可能！赶走他？没棒，还怕蛇追来。怎么办？只有一搏了――冲过去！，也许蛇没我跑得快。想到这儿，他钮足了劲，一鼓作气，冲了过去。跑了十多米后，他边跑边回头看，当他发现蛇并没有追来时，头也不回的跑了。

没走多远，要穿过一家农家院子，刚走到院坝中间，一条差不多有他高的恶狗咆哮着向他扑来。他还未来得及反应，狗已到了他身边，他下意识的顺手就给狗一拳，刚好打在狗的嘴巴上，狗怪叫一声，缩了回去。他惊魂未定，确发现自己胜利了。他第一次体会到了两强相遇勇者胜的道理。

　　

一路上鸟鸣蛙叫，大约走了两个小时，来到了溪湾镇。

“大爷，药铺在哪里。”茶子向路边的大爷问道。

“那儿，门前长着两根泡桐树的那所屋子就是”大爷边说边用手上的拐杖指了指。

茶子沿着拐杖指的方向走去，很快找到了药铺。一个医生正忙着抓药。他怯生生地对医生说：

“大伯，我是茶园来这儿给爹抓药。”

“茶园来的？！那么远，就你一个小孩？” 医生看了他一眼说。

“是的”

“快把单子拿来我看看。”

医生看了单子，说上面的药都有，先算了药价，然后起身给他抓药去了。抓好药医生对茶子说：

“你一上小孩，一路要小心点啊。”

“大伯，抓牛药的地方在哪里？”茶子向医生又问道。

“你还要抓牛药？在瓦屋矾核桃树，沿着公路还得走两三里路。“医生边抓药边说。

“谢谢大伯，那我先走啦。”

　　茶子边走边想：今天怎么这么不顺心？为什么兽医站同人药铺不在一地呢？今天既然出来了，不管有多大的困难，都要把药抓回去。

他沿着公路走着，不知要到什么地方去。前面有一位大叔也顺着公路走。他快步赶上大叔。

“大伯，你知道核桃树兽医站吗？”

“知道，你要找兽医呀，跟我走，同路。”

他跟大伯边走边聊，不一会儿来到了核桃树。公里边一排三间瓦屋，公路外长着几棵高大的核桃树。兽医站大门上着锁。大伯说：“你在这儿等着吧，兽医也许出门看牛去了，过一会儿会回来的，我先走了啊。

“多谢您了，你慢走。”

茶子一人座在树阴下，看看太阳快下山了，还不见兽医的人，心里很焦急。这时，一个背着大药箱子的人过来了，一看就知是兽医。

“大伯，我是茶园的，来给牛抓药的”

“你在这儿先等一会儿，我一会儿就回来”兽医边说边打开了门，大概是回来拿东西的。

茶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他盼星盼月亮，盼来的救星又要走了，太阳快要偏西了，不知又要等多长时间。他的泪水一下子流了出来。

“茶园来的？好，先给你抓药，好早点回去，不然天黑前不能到家了。” 兽医看到茶子哭了说道。茶子听说要给他先抓，他马上高兴起来说：

“谢谢你了！”

　　抓好了药，茶子的心情好舒畅。心想：今天的任务已经基本完成，下面是如何回家的问题了。

这时,茶子看到了家乡的那棵风景树――油杉树。他长在茶子家背后的山的脊梁上，长在一块大青石板上，在夕阳的余晖中显得格外挺拔，它舒展着长长的臂膀像是在向茶子频频招手。

茶子发现，今天他转了一个U字形的大圈。是沿着来时的路回去呢？还是另劈捷径呢？沿路返回是熟路，但要三个多小时。走近路，那是条茶子没有走过的路，有一半是羊肠小道，看起来荆棘密布。

“荆棘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不是天天在树丛是窜吗？只要向大树的方向走，就不会有错。”茶子边走边想。

他要把大目标分成若干个小目标来实现，第一个小目标就是很到河谷。他沿着下河去的路奔跑着。来到一条岔路旁，一条向左，一条向下，向左的路较大，向下的路较小。该走哪条路呢？

他想：下河去的路是条运煤的大路，应该是向左的这条，但方向好像又不对了。他又仔细看了看路上的煤痕，决定向左走大路。没走几步就转向下走，并看到了河谷，看到那条小路是一条种田去的小道。茶子为自己的判断而高兴，同时想到一句不知从那儿听到的“名言”――道路是曲折的。

河谷的水清澈见底，他用手捧起一捧水喝了下去，然后又捧起几捧水洗了洗脸上的汗，准备向下一个目标进发了。

　　第二个目标是到达“油杉树”。这条路走的人极少，路边的草和椐木树条有一人多高。一会儿，又来到了一个岔路口，一条向上，一条向右，都是小路。

“走向上的路，至少大方向没错。”茶子想。走着走着，路越来越小，再向前就没有路了。茶子明白了，这次也许是走错了路了。

返回去吗？不！没有路我也要走出自己的路来！

他攀着树枝，踩着岩石，四脚四手地向上爬。越过荆棘，当他攀着一棵桐子树时，一群马蜂向我袭来，原来上面有一个大马蜂窝。

“卧倒。”茶子的第一想法。放牛时常听伙伴们讲，遇到马蜂时不能跑，跑得越快，马蜂来得越多，只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也许马蜂会走开。茶子用衣服裹着头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马蜂在头上嗡嗡直乱叫，过了好久才渐渐地离开了。

茶子小心翼翼地离开了马蜂窝，又用力向上攀去。翻过一道土坎，哇!油杉树就在眼前！原来茶子自己所走的是一条布道荆棘和危险的路，同时也是一条捷径。

到达油杉树后，茶子忍不住抱着大油杉树说：“我又回到了你的怀中了。”

　　黄昏的时候，茶子到了家，他妈露出了许久没有的笑容。担出一碗用油炒过的饭。对茶子说：“饿坏了吧，快吃。”

“没事。”茶子边吃边给妈妈讲就今天的趣事。

他妈边做家务活边听，最后笑着说：“我就知道你能行。”

她又说：“人生之路更加漫长艰险，自己的路要自己走，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都要勇往直前，充满信心地走下去！”

从此以后，茶子的胆量更大了。在以后的风风雨雨中，只要想到家乡的小路，就充满信心和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