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漫忆:三线军工岁月情(二)小庙情结二三事

又新

<h3>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在山西新建机器厂工作的九年,作为一名单身青年职工,因为工作、学习的缘故,我曾在好多地方住过。有的时间长,有的时间短,条件之简陋,环境之艰苦, 都在我的青春岁月记忆中,或多或少留下了难以忘怀的故事情结。</h3><h3><br></h3><h3> 九年中,住的最远的地方,当数一进厂分配到三车间铁盒工段不久,在1970年春去沈阳五三工厂实习三个月,住在沈阳市皇姑区北陵大街五三工厂单身职工集体宿舍楼,这也是我住过的条件最好的地方。</h3><h3><br></h3><h3> 住的最大的宿舍,就是1969年12月9日一进厂,和同乘一辆车进厂的太原工友们被临时安排住在厂俱乐部的一间大房子里。尽管时间不长,也就两个来月,但是十二个工友挤在一间房里,床连床铺连铺,时间一长其滋味和感受也就可想而知。</h3><h3><br></h3><h3> 以后,在厂二道岗三车间临时工房旁、车鸣峪家属宿舍区、三车间茶炉房隔壁的平房、厂七二一工大所在的理化沟都住过。</h3><h3><br></h3><h3> 但时间最长,情结最深,故事最多还数在三车间的小庙单身职工宿舍区。</h3><h3><br></h3><h3> 在小庙,我先后住过三处宿舍。最早是平房,人也多,后来又住过两处窑洞房,离开厂调回太原工作时,还是从小庙窑洞房卷铺盖走的。</h3><h3><br></h3><h3> 小庙有没有庙?在厂工作时,每天上下班早出晚归,还真没有用心去察看,去琢磨,去探究过。也许有,只是我不知晓,不然怎么会叫小庙呢!</h3><h3><br></h3><h3> 小庙是新机厂三车间单身职工宿舍区的昵称。从三车间简易大门出来往右拐,沿着后沟的崎岖山路径直往南一路上坡,在距厂消防警卫队后道岗不远处,有一条东西漫坡走向的小山沟。上世纪六十年代中期,省建施工队伍建厂时,在此沟两旁高低错落,依山而建有几排窑洞式施工队伍简易住房,沟的尽头最高处还盖有两间南北朝向的平房。</h3> <h3>  1970年6月,我们三连铁盒排(那时,工厂实行军管,三车间是三连,铁盒工段是铁盒排)的太原徒工,从沈阳五三工厂实习返厂不久,就按照厂军管会和连里统一安排,开始了五六式7.62毫米普通枪弹镀锌铁皮包装盒试制生产的机器设备安装、工装调试等前期各项准备工作。因为一、二、三生产车间全部进洞,我们三车间铁盒单身职工的住宿也就从厂二道岗临时工房旁(后来材料运输科在此办公),按照连里统一要求,搬迁到了后沟小庙单身职工宿舍区。我和铁盒的六位太原工友搬进小庙后被安排到小庙沟的尽头最高处两间平房的靠西一间,靠东一间是我们铁盒排女宿舍。</h3><h3><br></h3><h3> 2010年8月22日,我和三车间三十多位老工友齐聚老厂故地重游,再次踏上当年的这片热土时,好多曾经居住过的,每天都要出来进去的宿舍房屋,都已坍塌不复存在。我和几位工友曾经住过的最高处那两间平房,也只能看到一些残存的高出地面的墙基。</h3><h3><br></h3><h3> 只有一进小庙沟口,通往后岗半山腰处的那棵大松树,依然郁郁葱葱,雄姿挺拔,一如既往迎接着我们的到来。似乎在告诉我们,它依然在坚守,见证着当年山西省新建机器厂三车间的单身青年男女职工,在极其简陋,艰苦的生活条件下,克服困难,战天斗地,献身祖国三线军工建设事业而留下的一个又一个,一段又一段难以磨灭的青春往事……</h3> <h3>  那时候,春天风也大,夏天雨也多,冬天雪更厚。依山而建的宿舍几乎一年四季要生火,冬天是为了取暖,夏天则是要驱潮。一年四季,只要是天好有太阳,就要晾晒被褥。一生中,也只有住小庙单身宿舍,特别是和工友张建国、刘天才三人在一进沟口的那排窑洞房居住时所度过的那段岁月,着实让我领教够了什么是臭虫的疯狂,也不只一次用手指沾吐沫在褥子上捻住过一蹦老远,咬人奇痒的小小跳蚤。住单身晚上洗脚水留着不倒,夜里难免有用场,第二天早起开门再泼出去。春夏秋三季倒也无妨。可是冬天一来,山沟里的早晚就变得奇冷无比,此时宿舍门前曲曲弯弯的陡坡小路就被冻成冰溜儿,每天上下班走在上面小心翼翼就只能是自作自受了。如今回想起来也挺好笑,这或许就是当年我们单身集体生活的整体写真素描吧。</h3><h3><br></h3><h3> 几年的小庙单身生活,印象深刻,回味无穷,有些经历,现在回想起来还可以当成故事来讲,有趣有味……</h3><h3><br></h3><h3> 人鼠大战——就是我们铁盒太原男青工在小庙住平房时发生的事。</h3><h3><br></h3><h3> 那是1970年的八、九月份,我和工友们搬上小庙居住时间不长。那些日子秋雨连绵,我们住的平房房顶几处漏雨,纸糊的顶棚已经湿了好几片。当时在平房里住的还有张建华、杨润生、冀林、席纪生、贾国新和刘元康。一到夜晚常听到顶棚上有老鼠窜来窜去的跑动声,但也无法消灭,时间一长也就不再理会。可是因房顶漏雨,顶棚连湿了几天,大家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h3><h3><br></h3><h3> 那晚,应该是夜半时分。具体几点钟?因为那时谁也没有手表可戴,也就不晓得。只记得当晚窗外雨声不停 ,屋内顶棚时有老鼠跑动声和嘀嗒,嘀嗒的漏雨声,大家谁也睡不实。</h3><h3><br></h3><h3> 不知何时,只听“哗啦,扑通!”一声大响,然后不知谁喊了声“不好了,老鼠掉下来啦!”大家呼的一下都爬起来,茫然不知所措。这窝老鼠当时掉到谁的床上,早已记不清了,只记得是在房子顶棚的西北角。那时,我的床是靠着窗户紧挨房门口砌的砖火,张建华的床靠墙里,我俩头对头。随后,全屋人就起来,开灯,穿衣服,谁也睡不成了。不知是谁说,打老鼠吧,不然老鼠在地上乱窜,谁还敢再睡!</h3><h3><br></h3><h3> 于是,大家也顾不了许多,立即行动全体打老鼠。有敲桶敲簸萁惊扰老鼠的;有用火柱在床底下搁搅老鼠,让它跑出来好打的;还有用铁铲见老鼠就往死里拍的。我记得当时有一只小老鼠因受惊吓,一下子蹿上我的床,是杨润生敏捷地扑上床,扯上被子就捂住,然后用力挤呀,捂呀,直到不再动弹。</h3><h3><br></h3><h3> 那一晚 ,真正做到了老鼠过街人人喊打,一屋子人谁也没闲着。深更半夜的人鼠大战,最终人定胜鼠,掉下来的老鼠大的小的共有七八只,一个不剩,全部消灭。</h3><h3><br></h3><h3> 第二天一早,隔壁房间的女工友们纷纷报怨,你们男的干啥呢?一晚上吵得我们这边不能睡。当听说是打老鼠战斗了一晚上,而且看到屋外地上扔的几只死老鼠,大家就都嘻嘻哈哈大笑起来。</h3><h3><br></h3><h3> </h3> <h3>  清理铁盒——也是发生在小庙住平房的那段日子。</h3><h3><br></h3><h3> 那时,新铁盒试制工作还在进行阶段,生产用包装铁盒还都是从沈阳五三工厂调运来的成品盒。按照产品质量工艺要求,需要先经过热水清洗、烘干、砂布除锈、里外涂漆片防锈蚀、干燥室烘干,再经外观检验合格,才能送往包包组使用。</h3><h3><br></h3><h3> 当时,进厂时间不长的我们,还都是十七八岁涉世未深的小青年。对劳动纪律、工作制度还不当回事,所以有些事情做的让沈阳五三工厂来的老师傅们感到既可气又好笑,豪无办法,有时只能假装发火笑着把我们数落一通。用铁盒当尿盒就首先发生在我们铁盒这帮小青年身上。</h3><h3><br></h3><h3> 那时,小庙宿舍尽管建有一处厕所,但因离我们住的平房距离远,又没有路灯,一到天黑,山路行走不便,着急了谁也不去。所以近水楼台先得月,靠山吃山,晚上用不合格铁盒当尿盒就成了铁盒小青年当时的首选专利,而且是一人一个。在当时那年月,作为单身职工的我们,用检验不合格的铁盒另做它用,还没有人说三道四。即便知道,因吃、住、行,干活都在车间范围内又不出厂能怎样?所以,一人一个铁盒用上十来八个在当时确实还不是个事。</h3><h3><br></h3><h3> 事情发生变化引起车间注意,就在于这帮小青年,早上起床经常偷懒或不好意思端着铁盒去厕所倒尿,有时就干脆连盒子带尿,一下子扔到房后头了事,晚上下班后回宿舍顺便再带一个回来。一个盒子能用十天半月就很不错了,有时几乎一天一个,倒也卫生。</h3><h3><br></h3><h3> 我记得,那时我们房后用过的铁盒不长时间就堆的老高。后来,不知怎么就让连长刘铁山、指导员李志通知道了,便让刘忠保排长带上我们用小推车清理过好几回,而且连里好多次开会都说这件事,并且上纲上线用阶级斗争的观点来警示教育大家。</h3><h3><br></h3><h3> 此后,工友们就再也不敢用铁盒了。大家不约而同的开始晚上洗脚水留在脸盆不倒,第二天早起再泼出去,年复一年,直到单身生活结束。</h3> <h3>  火起床头——听起来怪吓人的!但确有此事,就发生在我和工友王清顺住窑洞房的那段时间。</h3><h3><br></h3><h3> 记得是1978年春夏时节。那时,我已经从七.二一工大毕业后又回到三车间,因车间领导还没有考虑给我安排新的工作岗位,所以就一直在车间打杂。每天的工作不是去包包组上货倒子弹,就是到装药组提药罐上发射药,要不就是和张福祥师傅去四车间拉底火,再也没有回到铁盒工段工作。住宿也从理化沟又搬回小庙,车间安排我和王清顺、张建国三人,在一进小庙山坡坐南朝北一排窑洞房的最东头一间住。</h3><h3><br></h3><h3> 出事时,只有我和王清顺,张建国回家休探亲假去了。当晚又是停电,我俩点的蜡烛就粘立在建国床头的小木箱上。箱子上铺着一块透明塑料布,上面还放着建国回家走时脱下的一套灰绒衣裤。</h3><h3><br></h3><h3> 睡到不知什么时候,只觉得眼前大亮,好似火光熊熊,鼻子里闻到一股股呛人的塑料燃烧味。朦胧中觉得不好,突然惊醒!睁开眼一看,啊呀,不好!建国床头小木箱上铺的那块塑料布着火了,并且已经开始燃着上面堆放着的绒衣裤。一个机灵,觉完全醒了。来不及多想,跳下床端起脸盆里的洗脚水,照着建国床头小木箱上的火光就泼了上去。此时,清顺也惊醒,明白了怎么回事,也照直端起他的脸盆里的洗脚水也一下子泼了上去。</h3><h3><br></h3><h3> 一场意想不到的夜半床头起火,就这样被我俩的突然惊醒发现,又被我们干脆利索的两脸盆洗脚水瞬间化险为夷了。</h3><h3><br></h3><h3> 真是老天爷保佑,天不灭曹!</h3><h3><br></h3><h3> 事后,我和清顺没向任何人说起。建国工友从家回来后,我俩告诉他事情原委,他也没埋怨,只说没事就过去了。打那以后,只要晚上停电点蜡烛,临睡觉前一定要吹灭再睡,再也不敢犯这种要命的错误了!</h3><h3><br></h3><h3> 岁月如梭,一转眼离开山西新建机器厂已有四十多年了。但那些年,在三车间小庙宿舍所度过的那段单身生活,却成了我一生中最难忘的一段青春往事。</h3><h3><br></h3><h3> 2019年6月18日二次修改定稿。</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