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个不一样的端阳

刘仁杰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 </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说个不一样的端阳》</h1>——刘仁杰（湖北） （未删减版）　又到五月节，姑娘女婿送端阳的日子。也许很多人忘记了第一次送端阳节的情景，更多的人是不知道端阳节曾经与讨老婆还有着密切的关系。 老话讲：“求亲不过七月半。”那时，在乡下确定恋爱关系的男女，计划结婚的一年，必须赶在农历七月十五之前向女方求婚。七月十五过后，时间太过仓促，多半不再谈及儿女婚嫁。那个时代大家都不富裕，女方的嫁妆都是自行操办，请木工上门打家俱、置办床品及日用器具等需要时间和花销。曾经有“嫁女困三年”之说。求亲正是以要求向女方送端阳节为由。在此之前，是没有送端阳或中秋一说的。如果女方不同意送端阳，今年结婚的希望便十分渺茫，换言之，哪家姑娘的准女婿来送端阳节，塆里人便知道，今年，这家闺女要出嫁了。有礼仪往来的人家，便开始计划，提前请闺女吃一顿辞嫁饭。男方也明白，呵呵，去年还沿塆大地扒墙拱壁的小子，今年要做大人了，在公众场合便自觉不再轻易唤他的绰号，什么“癞痢”、“狗子”、“憨头”之类的！ 这不，早些时候，男方就已多次托媒人到女方家上门求亲。这次终于等来了回话，女方老人说：“让亲家今年把猪喂起来吧！”乡下人脸皮薄、实诚，不会直接说把闺女给你，更不会说让女婿伢今年来送端阳吧。通知喂猪就是同意今年嫁姑娘的意思，这回再同意送端阳节，有再次确定无疑之意。其实，儿子长大了，家里年年喂肥猪，说不定这一年就要办酒席哩！临时买猪、买肉，那是不会过日子的人家；从另一个方面讲，也是个诚恳态度问题，年年喂大肥猪，只等媳妇伢过门。至于结婚的具体日期，不是随口打哇哇的事。需要请媒人专程上门，单另过帖，先求取闺女的生辰八字；然后请先生为男、女娃的生辰八字合算，择定吉日；再到女方家报期，依此，双方紧锣密鼓，各行其事。那是下阶段的事。“媒婆儿，媒婆儿，十八桌席儿”，亲戚做成了，路还得一步一步地走。 酒足饭饱，媒人继续介绍女方对送端阳节的要求：水果糖、烟、酒自不可少，衣服多少套，应节礼物如何安排，大抵是当地的一些惯常习俗。应节礼物用的鲜桃和白面馍尽量多做些，女方塆子大，莫到时候不够发。送端阳的日子选一个五月十五前的双日子时间，提前过个话过去就行，女方也好做些待客的准备，塆里老幼尊辈都会来看准女婿，吃喜糖。这也是准女婿到女方家至关重要的首次公开亮相，更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确订终身的公开宣示。那时，人们的想法很简单，一切照规矩来。“做了亲戚是一家”“巴掌手背都是肉”，索要彩礼，厚此薄彼，或者拿一方的东西充另一方面子的事不会做。都是养儿育女的人，别人的今天正是自己的明天。 鲜桃树上现摘，只是这白面馍，要想拿出去见世面，自然少不得塆上的一位婆婆，他做得一手好面食，做事也灵净，这事怎么少得了她哩！婆婆平日里做的汽水粑，个个大小匀称，酥松挺拔，拿出来一塆人羡慕，她一家大大小小也粘了不少口福。婆婆是个热心肠，老早就过来帮忙，泡酵子，发面。人们都喊她王婆，人能干。那时的酵子都是用野地的酵子草和着米酒糟、面粉经过发酵后压成小粑粑晒干而成。用的时候，用清水发开，加入面粉，调成糊状，然后盖实保温，发酵。用这种酵子做出来的面食，面粉的原味和植物的香味很浓，吃起来口感更好，只是这种酵子草现在不一定好找了。约摸三、四小时后，面差不多发好了，兑上糖精水，有条件好的人家直接兑白沙糖，继续加面粉，揉面，做馍，醒面，上笼，下锅…… 馍馍熟了，满屋子香喷喷的，一笼笼栩栩如生的福寿桃、小白兔、龙、凤、金锭子馍馍便喜庆祥和的出现在了人们的眼前。有人开始为馍馍点红印记，一屋子瞧热闹的女人更热闹了，啧啧出声，品头论足地回忆起曾经吃过的馍馍，还有送节礼的女婿们曾经闹过的笑话。孩子们捧着动物馍馍，小心翼翼的放到凳子上，左瞧瞧右瞄瞄，哈喇子都流出来了，就是舍不得下口……馍馍做好后，家家户户送上三两个；到时送到女方家后，女方也用簸箕装起来挨家挨户送到。 到了约定的日子。清晨，准女婿打扮得光光堂堂，挑着礼节物品，跟着媒人，给岳父岳母送节礼。箩筐上覆盖大红的布巾，上面放几枝翠绿的柏丫，象征红红火火，万古常青，一看就知道准是谁家的女婿送端阳来了。刚进村，几根绑满红鞭炮的竹篙正耀眼的立在岳父家门前，媒人连忙拆开准备好的鞭炮，排到地上，点火，然后一路小跑，先行向出来迎接的人群迎去。那可是闺女的本房伯、叔、兄、弟，这次虽过来当陪客，却也是万万马唬不得，关键时刻，挑些不痛不痒的情理，往往让人一时下不来台。“抬头嫁姑娘，低头结媳妇”，尊重女方也好，主客倒置也罢，“礼周人不怪”。 门口的鞭炮也接连噼噼啪啪的响起来，女娃的叔叔或者兄弟向准女婿迎来，接过节礼挑子，侧身恭立一旁，礼让准女婿先行。村里人纷纷出来探望，有的开始迫不及待地向女娃家走去。一直听说中的女婿，今天要见面了，人们充满了友好、热情和期待。女娃听到炮竹声，知道是心中的那个他来了，急忙躲进闺房，羞羞的不敢见人。一路走来，幸福越来越近。所有的过程和仪式就在肩上那副显而易见的挑子里，就在人们发自内心的友好热情之中，轻轻的，淡淡的，却担着山一样的承诺和尊重。生活的简单和幸福就这样轻轻松松地向人们迎面走来……那是八十年代的事情，想想并不久远！（字数：2157） 二0一九年六月写于湖北孝感刘仁杰原创文字，图片源于网络谢谢欣赏，欢迎交流！ 《湖北日报》农村版《农村新报》2019-6-11发表；《孝感晚报》2019-6-10首发；《中山日报》文棚2019-6-3推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