壶如人生

水草蜷龟

喜欢紫砂壶已经十几年了,前几天有位好友送我一把壶,又勾起了我对紫砂壶的深情厚爱与点滴思索。<br>记得第一把壶是在红桥小商品市场购买的,那天其实是为公司购买婚庆用品而去的,偶然经过卖紫砂壶的摊位,不知怎的一眼看见货架上的一把壶就不由自主的近前欣赏起来,这把壶没有多余的装饰,就是一把标准的小茶壶,吸引我的是它温润周正的模样和光洁细腻的壶身,拿起紫砂壶上下左右观赏把玩许久,而后向摊主问钱砍价包装走人,从此这把壶便和我一起行走在人生之旅了。<br>几年后这把壶已经小有包浆色泽更加柔润可人,与此同时我又多了几把不同式样的紫砂壶或者非紫砂壶。每当把他们放在一起欣赏或品茗的时候,我便觉着自己的人生之路变的更加从容淡定了,颇有点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舒心和愉悦。 一把壶从制作到成品,虽然都经历了水与火的洗礼,但因出身、资质、境遇不同,市场所认可的价值便有了天壤之别。<br>出身高贵来自名家之手的自然不在话下,据说顾景舟大师的一把壶可以高至百万甚至千万,其弟子或弟子的弟子的作品也价格不菲。而无名之辈的作品或许只有百十块钱吧。<br>然而名家毕竟稀少,芸芸众生以此为生者却多矣,于是为了生存或者利益最大化,便出现了众多好坏掺半鱼目混杂的紫砂壶,正是这些产品占据了紫砂壶市场的最大份额,成为不折不扣的主流产品。<br>坚守道德底线的无名之辈要想在这样的市场中生存还是很艰难的,除非拜在名人之下或者得到名人推荐,那么顷刻之间便如鲤鱼龙门之跃般的身价不菲了。当然这种“艳遇”毕竟稀少,名家也绝对不会平白无故的收个徒弟或者推荐谁,至少得有真才实学并被赏识才行。 以上只是红尘中的评判标准而已,超然于尘世之外的高雅君子或者有识之士是不会以此判断紫砂壶身价的,他们评判的标准其实很简单:<br>1·壶的品质是否足够好。是否名家并不重要。<br>2·我是否喜欢。这一点尤其重要,所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是也。<br>陶潜因为喜欢田园生活厌恶当官而辞职出走,并作了《归去来兮辞》一文;刘伶因为喜欢逍遥嗜酒不爱做官,为躲避传令特使而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纳兰性德因为喜欢以水为性不屑仕途,抑郁之余深情追思并不长久的爱情;仓央嘉措因为喜欢浪漫受不了当达赖喇嘛的教规禁律,时常游走民间歌咏自由和爱情等等。以上这些名人雅士均因为喜欢而鄙视和放弃了高官厚禄,这在当时就饱受嘲笑和不被理解,但他们的人品和作品却在历史的长河中熠熠生辉。 每把壶都有自己的出身来路,每把壶也都有各自的经历磨难,每把壶的资质都不相同,每把壶的个性都各具特色。<br>大千世界芸芸众生,一把壶,有人欣赏靓丽的外表,有人专注红泥的产地正宗,有人心仪是否名家出品,有人赞美古朴技艺的炉火纯青。<br>  总之一句话我关注我喜欢我愿意。<br>人生其实很短,即使活了一百岁,在历史的长河里也只不过一瞬,生命也可以很长,当自己把喜欢而且有意义的事情竭尽全力做到最好时,生命便可能延绵不绝。<br>司马迁的《史记》,张衡的《地动仪》,李时珍的《本草纲目》,曹雪芹的《红楼梦》……,这些作品将大师们的生命延续了百年千年,并将永活人间。 名家的壶之所以出色,恐怕就是把紫砂壶的技艺,在传承的基础上创新到了新高度。而能做到这一境界的事情一定是自己最钟爱最喜欢干的事业。<br>人生最大的快乐是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把喜欢的事情做到极致,人生无憾! 把玩着手里的紫砂壶,猛然觉着上面那些冠冕堂皇的文字好像是一块遮羞布,遮住了我的囊中羞涩。本人并非高雅之士也不属于有识之士,但所收留的紫砂壶几乎全是价值有限的无名之辈的作品,有些甚至连个字号题款都没有,和刘禹锡的“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的高端名爵恰好相反。好在如今托朋友的慷慨,也终于收藏了一把有名号的紫砂壶了,所以这块遮羞布不要也罢。<br>可惜的是,我的第一把紫砂壶在几年前损毁了,不然就有两把带名号的了。不过即使香消玉损,我依旧留恋她逝去的容颜,她的美令我怦然心动一见倾心,这是一种不施粉黛却依旧楚楚动人的天作之美。<br>壶美心之所属,品壶如品味人生,韶华易逝情思绵长,热爱生命热爱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