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和她的春天(下)

想一想

<h1>&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nbsp;《一》</h1><h3></h3> <h3><font>桂花阿林,旁人都说小俩口是恩恩爱爱,常日的夫唱妇随。其实也妇唱夫随。 阿林当时在企业工作,也是断断续续,常日要"晒网"。遇晒网时,阿林就别处"捕鱼",一年四季,难有空闲。 桂花操的,当然也是阿林的心。</font></h3><h3><font><br></font></h3><h3><font>闲时,夫妇一合计,除四口日常用度,又按月支付公婆赡养之外,手里竟然也稍许有了积存,不觉面露喜色 。眼看一儿一女愈发成长,屋里空间是愈加局促了。桂花阿林商量着将底楼行灶移室外附房。</font>是曰阿林兄嫂处打了招呼,兄嫂谅他们难处,自然应允。遂候便请来瓦工,火灶师付,趁阿林晒网日,众人一阵忙碌:到点灯时分,终于大功告成。</h3><h3><br></h3><h3> 看着新砌的火灶,清理底楼老火灶的残存,污秽,桂花喜滋滋的,她似乎在暗黑中遇上了亮光,她要沿着光亮前行。</h3> <h3><font>行灶移出,底楼就显出空来。想曰后三餐再无需忍受烟熏火燎,那化的钱也值了。 如此,欢欢,军,局促的空间就放大了许多。阿林哥处讨了搁置的床板,搁櫈,隔日又一阵忙碌,小屋收拾停当。自然这里成为欢与军童年的乐园。 </font></h3><h3><font><br></font></h3><h3><font>桂花前几天回了次娘家,捎了2瓶黄酒,五包雄鹰牌香烟,这是给爸的,又给妈买了十几粒糖。桂花一般十天半月会回次娘家,她一不放心二老,二想妹还年轻,她至少有小半个心思挂着这个给她生命,留有她回忆,曾经有过苦痛的家 。</font></h3><h3><font>妹小兰也愈发出挑了。县里上高中,学业正紧。她挨到了好时候。兄弟姐妹五个,只有这个么妹,竟成家里的"知识份子"了。桂花心里瞬间泛过一丝轻微,莫名的涟漪。 爸妈都不错。妈忙着张罗,又是问询,又是嘱托,恨不能随着女儿,一起"嫁"过去。 这样欢欢喜喜,吉祥如意的处了几个时辰。吃了早晚饭,彼此告别,又是一阵叮嘱,依恋难以割舍。</font></h3> <h3><font>不想与妈妈这次的相处,成了妈妈生命的绝唱。2天后,当桂花得知妈病重消息赶到时,给她生命,最爱她,也是她最爱的妈妈,永远离她而去!妈妈身盖白布躺在堂檐过道一侧,脸上蒙着白毛巾,地上脚跟处,点着一盏长明灯,刚梳过的一头白发,哀哀的露在毛巾外面……届年,妈妈才入花甲。</font></h3><h3><font><br></font></h3><h3><font> 随后几天,桂花似失了魂灵。落葬那日,桂花只记得,在那哀婉低沉的声音中,众人向妈妈作最后告别:伴着抽泣,不舍,起伏的哭声,一具瘦弱,僵硬,曾经无比温暖,慈爱的身躯,缓缓放入棺木……随后又被埋入村前山半腰的地穴,终被泥土残忍的封住……。妈妈的不辞而别,重重击伤了她,好多天,桂花都没回过神来。她真希望这只是个梦境,酲来,妈妈又在身边了。</font></h3> <h3><font>四季更替,春去春回,好些年,桂花才慢慢从失去母亲的悲痛中走出来。 欢欢去年新入了学,军身边带着,也院前院后,和几个堂兄奔进奔出,身上弄得黑一块白一块。桂花也不在意,只隔屋望一眼,还忙手里活。看两个孩子一天天长大,桂花心里一则欢喜,二则也感受经济上的压力。阿林的收入,顾了面上的开销,所余无几,地里也不出钱。桂花近段听邻里说起某地能挣钱。她看到村落有些邻舍前两年外出闯荡,收获颇丰。张三,李四,王五家,前脚后脚的㧗地,购沙,买砖, 丈量:只见一个个叨着香烟,拿着图纸,又那房,象春雨中的笋,一夜的功夫,就窜老高拉! 桂花也想着,哪一天,自家的房,也换一换,也变成这春雨中"笋"? 当晚与阿林商量一夜。再说阿林说是企业上班,我前说过,这里的"鱼池"太小,自然常日"晒网", 到工资日,七扣八扣,到手,减了好多。阿林早有去意。是夜,夫妻下了决心,又几日筹备,阿林辞了"魚場",将欢欢,阿军托付爷爷奶奶照应。 带着梦想,渴望,别父离子,一路风尘,到了某海岛。</font></h3><h3><font><br></font></h3><h3><font> 都说海岛风光锦秀,蓝天白云,鸥鸟翩翩,树影婆娑,白帆点点……。不过,桂花,阿林别了故乡,老屋,亲人,不是来观景,赏海的,他们沒这个空,也暂时缺此等心情,此等情调。桂花,阿林是来找钱的。 你别听了钱就泛恶心,这社会难道不是如此现实?俩人找钱,说来也是找人生的理想,当下最切实的理想,就是一兒一女的化销,一只正式书包,另一只候补书包; 一幢二层或.三层的小楼,楼前小片的晒场:还有,还有……。</font></h3> <h3><font>桂花,阿林是来帮着割稻的。说好是50块1亩,管吃管住管农具,铺盖卷不管。同乡人阿某,数年前承包了这里5OO亩水田,当地农民嫌此活辛苦,又不来钱,外出找新活路去了。还有农场知青大返城,把个老婆,儿子,闺女,水田,都落这儿啦。 割稻俩人当然驾轻就熟,又年富力强的正当年,这么起早贪黑,披星戴月,风袭日晒的累了个把月,人变得精瘦,脸似缩了一圈,桂花原本白里透红的皮肤,也被日头和海风驯成了非洲土著色,墨黑,墨黑。尽管辛苦,还是挣到了钱,这么一盘复,桂花阿林的海岛之行,除开销外,足足挣了六千多!桂花喜滋滋的,她忘记了所有的辛苦,劳累。她又看到了光亮,她似乎看到了自家小楼的倩影…… </font></h3><h3><font><br></font></h3><h3><font>俩人带着疲惫,也带着钱又回到了熟悉的生活。 给二老,哥嫂报了平安,又赠了薄礼;也给军,欢欢带来了惊喜;一人一包大白兔奶糖, 外加欢欢的卡通玩偶,小军一把能射水的枪。</font></h3> <h3><font>这样一过又是几年,欢已是四年级的小女生了,系着领巾,扎两个羊角辨,整天蹦蹦跳跳的,阿军刚读一年级,每天爷爷奶奶轮着接送。阿林新找了家颇有规模的灯具厂,桂花依旧曰夜忙碌。前几天又家门口找到了活计。那也某邻舍做的老板, 厂设在原生产队废弃的仑库。经年未修,龙钟老迈了。 桂花做的是什么用具的内衬件,据说保温什么的,也没像样的设备,自家带来剪刀,顺着样板,一点一点剪出棱角,模样来。 "车间"里花絮飞扬,没吸尘器,做工的也不发口罩,老板心疼钱。后来才听说那是石棉,很伤人,又说会致癌的。这活也不挣钱,桂花图厂近,时间排得出,还多少有些进项。这么好歹做了几个月,辞了。</font></h3> <h3><font>不料短短几月的经历,或许也是她后面人生的拐点。也许是?也许? </font></h3><h3><font><br></font></h3><h3><font>家里新添了农用三轮,自行车桂花沒缘分,这三轮,倒是通了灵性,桂花试了几回,手把竟听使唤了。 桂花开心起来,挑担毕竟比不上三轮。三轮还不用管饭。从此进进出出的,都骑的三轮。</font></h3><h3><font><br></font></h3><h3><font> 爸处有段没去了。桂花有了念想,又正好有空。屋里收拾后,又菜地割了5,6棵菜梗,预备爸几棵,嫂子几棵;路经集镇,买了二瓶女儿红,1条大红鹰香烟, 为兰妹买了一条玫瑰红簿绸围巾。兰妹毕业后镇上找了份工作,上班去了,爸也不在。桂花将随带老屋放着, 另用袋装了三棵菜梗,去大嫂家坐坐。候巧大嫂回来不久。 大哥家就在老屋边,走走也才十几,二十来步。大嫂正喝水,见大姑来,于是让座,请茶,稍稍客套一番。这嫂子,倒是痛快人,快人快语,又快手快脚。说话连珠炮,铮铮响,怕你耳聋,听不清。 说起嫂子,还有一些曲折。嫂子是桂花母亲源上的表亲,不知有没过五服?表姐桂花原也认识的。那怎么成了嫂子? 谚云女大当嫁,男大当婚,当年桂花大哥也到了该婚娶的年龄。可大哥……,此省若干字。于是好端端个厚道,勤勉的后生,难有姑娘肯抛绣球。农村青年的婚令界限,也极如农田四季的作物,你过了限,这一生说不准就废了。如过时落下的稻种,只长空壳不成谷。作爹作妈的干着急。 后来有了娘家表舅的自荐,也那表姐属意。成了姻缘。</font></h3> <h3>说话间只听爸在门外叫着自己,桂花这里&nbsp;放了菜梗,作了告别。 爸七十不到,身体还硬朗着,名下有2分旱地,陆续垦成了苗圃,一年四季,专门做秧苗的买卖。他把番茄,茄子,夜开花,辣椒,从种子养成小苗 ,而后骑三轮沿村推销,每支5分,1毛。 也很少歇的。如此集少成多,又子女贴些,亲戚接济,活得也马马虎虎。互相道了安。桂花又煮水,泡茶;看已是中午,挂篮取了上次带来的卷筒面, 添了菜梗,做成二碗湯面,碗橱还有鸡蛋,煎了二个,父女顺手吃了一餐 。午饭后,桂花也无意久留,把烟酒,菜梗,递与爸,围巾也托转送兰妹。一番叮嘱后,桂花与爸告别。</h3> <h3><font>只见爸明显瘦去一圈,桂花不由心疼,又思衬:若妈在……,唉,泪出,悄悄落进肚里。</font></h3><h3><font><br></font></h3><h3><font>回家稍息,看还有时间,又急急换了衣服,菜地去了。菜地约莫也有三分上下,夫妇俩轮着伺候。种了两领番茄,三,四领菜梗,一些辣椒,茄子,搭了几排豇豆架, 另辟了一分大小的竹园。地里的菜蔬,照料也是辛苦活,还是技术活。桂花从小看着父亲忙碌,耳濡目染,这些武艺全都娴熟。今她又挑了一担农肥,要让这些菜蔬长长膘,窜一窜。这菜,自己吃点,爸,哥嫂处送一些,剩下也集市卖一些,换别的菜蔬,也换些鱼,肉,换些零用。</font></h3> <h1>&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nbsp;《二》</h1><h3></h3> <h3>几天之后,桂花又找了新的差事。附近建筑工地,也不大规模,二十多工人,老板急着找位烧饭的, 这么拐来拐去,你情我愿的,桂花就在那里落了脚。 工地一早要开工,桂花赶早1个多小时就得忙开。当地早晨习惯吃干的,得备几个菜。 早早赶到那里,淘米,洗锅,放妥水;从柴堆抱一梱干柴,点着了,急急的烧了十来分钟。待水开,又添把火,再焖着:那边快速把芹菜根,老叶去了,洗净,落成二分上下;落刀,将洗净的豆腐干,猪腿肉也切成丝; 菜梗水里过一下,差不多也切成二分; 刀豆抽去老茎,中间顺手折断,水里过了; 锅里有隔天煮的油豆腐红烧肉,再添个干菜湯,一餐,也差不多。这烧菜,其实多半的功夫,是拣,洗,切,配;挨这些落定,起个油锅,炉腔上把旺火,这么三,二下,添上作料,一切0k。桂花把冷的油豆腐烧肉隔水蒸一下,那里付灶炉腔一阵急火,一切停当,就等 开饭。</h3> <h3>早餐一般简单,中晚才是正餐。会有鱼,蛋,禽。至少四荤四素。中午桂花就预备四荤;清蒸鳊鱼段,梅菜扣肉,辣子鸡丁,茄子小肉;素菜,清拌莴笋,煮菜梗,家常豆腐,酸辣土豆丝。中午量会多点,晚间菜也一并带上,也会视情况添只把。有点余地。菜由老板娘每天集市带回。桂花报个口头清单。她没文化,不然会随手写个单子。如此,每天忙碌,早出晚归,应付工地的三餐。 也有三,四个月。待 工地的活完了。桂花这才把精力移到家里。</h3> <h3>桂花前段赶星星追月亮的,忙得天昏地暗。待食堂活落定,才发觉;这中午的风,吹在身上暖暖的;自家屋檐下去年飞走的燕子回来了;还有,邻家那棵老梅桩,也孕出了新蕾。春天到了,又一轮新的春天。 桂花的心也跟着春荡漾起来。 </h3><h3><br></h3><h3>晚饭后欢和军在楼下做作业。桂花,老公阿林避到楼上,一五一十掰着手指算起细帐来。</h3><h3><br></h3><h3>桂花念着心中的小楼。</h3><h3>结婚十来年,孩子天天长大,房二层总才不足三十平,一切用度,都在里面;这几年阿林上工,桂花田里,地里的,也挣了钱……。 这么一合计,夫妇俩有了底。 一周后的休息天,阿林把村书记,队长请 来,摆下便宴,饭饱之后阿林托出实情,想二位抬贵手,疏通一下, 批个几分地 ,说来也是政策许可,并不违规。只想手续能顺当,快 捷。半月后,事成。夫妇俩自然感激,托人购了上海牌香烟二条,登门致谢。</h3> <h3>日后的半年,桂花,阿林那里成了忙碌的工地。这地在金钱和汗水的浇灌下,慢慢长出了地基,门框,楼板。 桂花,阿林也分别身兼数职,雨水夹着汗水,星星月亮连着晨雾,朝阳;俩夫妻使出混身解数,揣着满心的喜悦, 盼着,看着,助着那小楼如春笋般的往上窜。 春天播下的小楼种子,天天长呀长的,到九月,要上顶梁了。阿林厂里请了假,镇上买了1丈红布,八百响的鞭炮十掛,高升十八只,又席开两桌。 于是众人扎彩的扎彩,喝酒的喝酒,吉祥的话说了几卡车,在一阵鞭炮的噼啪声中,那梁稳稳的架在屋床上。 11月中旬,小楼正式峻工。又是宴客,喝彩,高升直入云天。</h3> <h3>热闹之后,桂花不得不回到现实。原来看似漂亮,扎眼的小楼,其实还是"按揭"的身份。 让我细细道来。房七七八八结算费用在5w上下,桂花阿林十年苦心积存只夠一半, 又将老屋作价卖与了二哥,添了5k,尚留缺口。阿林想哥处调剂些,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于是只能另想办法。桂花探到邻舍建房也搞"按揭";联络若干户人家,每户出个3,5百,合起来,还不补了那个缺口? 阿林素来人缘好,又委实房局促, 这么张家,李家,朱家一游说,事就成了。又开简便酒席,答谢各位。这本金要按月还的,利息免了。在农村,此种融资方式,也称"做会"。桂花这个"会",也落下了2w多的债务 。</h3> <h3>看官听只两万多,还不小菜一碟?造房, 天大的事,这点债务算哪根葱?唉,各位,回溯一下,其时沪上头等的带鱼,每斤才3毛5分,4O块,可中挡饭店开桌酒席。比下,2w多,自然是天文数。 </h3><h3><br></h3><h3>不知各位还记不记得,桂花年前曾与石棉打过交道,笔者为此有几个也许,如今这与小楼交换形成的债务,或也是新的也许。她的命运之舟遇上了可怕的暗流。</h3><h3><br></h3><h3>来看一下小楼。小楼宽十米,进深八米。总有三层。底楼设了厨房,客堂,小卧室;在楼梯边上硬挤出了个窄条卫生间,宽度仅够安下一只抽水马桶。 二楼主卧,客卧,卫生间,小会客室。二卧室外接着各十来平的阳台;三楼说来是半层,屋顶是个斜坡,也不预备住人,放农家的一些杂物。 这房放到时下的上海,可算是独栋别墅。在当时的农村,虽结构简单点,这面积,间数放那儿。 村里数起来,是相当不错的。</h3> <h3>在桂花的盘算里,底楼卧室有亲戚过夜能住;楼上的小会客室儿子暂时也够了;付卧留欢。这样一排,桂花的脸上绽出花来。搬迁的喜悦还没持续多久。</h3><h3><br></h3><h3>春节过后,欢,军拿着学校的单子讨学费了,俩人七七八八的费用一合计,近100块,桂花不解,去年才 70多点,怎么一下跳了整数?也无法,只能欢这里给了60,给儿子40,又各自叮嘱几句。桂花一下子想起了什么,她开始掰着手指算着家里的开销;隔几天,公婆的口粮款要付了,还额外每月三,五块零花;爸这里每月估模也有个十来块;小军,欢欢的个子老在窜,衣服转眼就嫌短了;家里从早到晚的用度;每月5OO的"贷款";人情开支……,可阿林每月的进帐才500来块,连上加班,也从不过600的。桂花食堂做时,虽辛苦,倒也有个500来块。停了食堂,这块没了:老公的500,说好每月要还"按揭"的,家里的一切开销都要靠着养的鸡,喂的猪,宅基地的菜蔬和责任田的收获。如此一算,把个 桂花,算得晕头转向。</h3><h3><br></h3><h3>桂花不是轻意向命运低头的人。别看个子不高。三月底,柳枝刚爆出米粒大小的芽苞,桂花又找到了新的活计。邻县某老板承包了500亩茶园,村里雇帮手来了。说是车子接送,帮採新茶。挑最嫩的茶芯摘,后续又若干工序,成名闻遐尔的"明前茶"。听说是出口赚美金的。每工开50,还包顿饭。桂花自然不愿错过机会。于是简单示范后,桂花成了一名採茶工。</h3> <h3>干农活桂花一把好手。说好工资起板50,超过基数另加,桂花每次都能得那基数之外的10,或15块。</h3><h3><br></h3><h3>过了三,四天后,桂花总觉腹部不适,还以为是竹篓压的缘故。以后又逐日加重,又吐,又胀,才辞了老板。这样从镇卫生院到城关医院,又县人民医院,来回奔波,病级别也越升越高。阿林也请了好几次假。县医院做了胃镜,又活捡。一周后阿林还是接来了坏消息。你看这人生的福祸转得就有这么快!桂花从出生就历经苦难:饥饿,困苦,失学,劳累,好不容易建了房,想稍许有安逸富足的生活:想儿女有比自己更好的人生,更好的未来,不想老天却如此残忍!</h3><h3><br></h3><h3>县人民医院建议患者去更好的医院手术。桂花,阿林展转托人,在杭州某院,成了手术。说是早中期,不知是医生的好意宽慰,还是真实的病情?桂花真正遇到了人生的挑战,而此等级己跨越了人类所能接受的极限。杭州之行又加重了桂花,阿林的债务。这一家十年所获,还不抵这医院这十来天。俩人是愁死了。也不愿继续调理,匆匆回了家。想想农民真苦,生来就该终生劳作,没有生病,治疗的权利。这样断断续续的约莫有五,六年。也曾经慢慢胃口开了,喝些粥,其后又软饭。桂花再也逞不成能了,地里的活阿林早晩做。桂花爱干净,重活不行,就家里卫生勤快点,也是力不从心,动一下,汗直冒,一停歇,骨子里冷:衣服是不停地穿上,脱下,复穿上,脱下,看得你难受。</h3><h3><br></h3><h3>日子终于熬到今年春天。</h3> <h3>半个月后,阿林的院门口挑出了白幡,院里传出嚎啕哭声。桂花没有挨过这个春天,带着对生命的渴望,带着对亲人无限的眷恋,走了。 </h3><h3>那天堂屋外小睡着了凉,病情一下变得危重起来。阿林想车急送人民医院,桂花不许。这求诊五,六年来,她对自已的病体也愈发了解,她知道阿林己尽了心;也知道自己病入膏肓,神仙也回天无术; 她欲保持最后的尊严,不想一根根管子弄得比死难受;桂花又心疼阿林,这几年建房,看病,落得债上添债,自己又帮不上忙,阿林会被压垮的。 她还舍不得离开心爱的儿女;离开这浸满二人血汗,给予她无限憧憬的小 楼。</h3><h3><br></h3><h3>约莫有一星期,桂花半睡半醒,阿林日夜陪着,欢上了会计中专,下课后也伴在妈身边,军也中学了,哭成泪人;哥,姐,妹轮着陪护;爸70多了,也来看了几次,止不住落泪 。一天,桂花轻声要阿林亲她,阿林的唇贴着陪伴他20年的妻子,共同走过千辛万难,而今,他的爱人正慢慢在离开他,永远的离开他……,阿林泪如雨下。唇下的桂花,急速的透了几口气,突然就没有了呼吸。</h3><h3><br></h3><h3> 桂花的眼沒合上,嘴也半张着。也许,她还想见着南归的春燕?也还许,她想去寻一个开不败的春天?</h3> <h3><a href="https://www.meipian.cn/1tc5znc9?share_from=self" target="_blank" class="link"><span class="iconfont icon-iconfontlink">&nbsp;</span>桂花和她的春天(上)</a><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