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

DAMA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 "><b><font color="#ed2308">童年</font></b></h1><h3><br></h3><h3>上课讲《逍遥游》中的“蜩与学鸠”两种小动物,顺带提及了儿时捉知了的事,意犹未尽,遂又想起很多童年往事,一一记录下来。</h3><h3><b><font color="#ed2308">◆捉知了</font></b></h3><h3>先从捉知了说起。儿时的夏天是和知了相伴的,一天到晚的叫声,喧哗躁动中也有乡村的闲适安宁。</h3><h3>捉知了要用到一种物质叫面筋,可以食用,制作流程是这样的:先把面粉和成面团,然后在水中清洗,洗到最后的就是面筋,放在油纸上在太阳下晒一下,就很粘了。找根长竹竿,末梢很细的那种,在顶端缠上面筋,看准知了在树上的位置,挨着它的翅膀就可以了,知了就拼命地挣扎,但被面筋牢牢地粘住,放下竹竿知了就随手可取了,到手的知了还在挣扎,拼命地叫着,能看见腹下有个地方一开一合,叫声应该是从这里发出的。</h3><h3><br></h3><h3>捉到知了后有时会放在一个袋子里,回家可以喂鸡,有时想玩它就把知了的细腿掐掉,再放飞,就看见知了一圈一圈地飞着,带着尖叫声,一直到飞不动为止,现在想想有点残忍的,类似于杀人诛心,但儿时就觉得好玩,熊孩子的特征显露无遗。</h3><h3>知了是天黑后从土里爬出来,顺着树干,天亮前蜕掉壳,就变成知了,刚蜕壳的知了很嫩,很快就会变黑,翅膀变硬,飞向远处,落在柳树或是白杨树的枝条上,便开始不停地歌唱,夏天是属于它们的季节,虽然短暂,但生命是怒放的。</h3><h3>知了蜕壳前我老家的方言叫它“知了猴”,黄褐色的,在土里靠树根生活,雨后,我和小伙伴会用“粪铲子”刨土,沿着树根,运气好时会找到很多“知了猴”,这在故乡是一种美食,知了猴清洗干净,拌上面粉“油煎知了猴”,是夏天故乡请客的必备菜,据说是高蛋白。所以黄昏后,很多人就去树林里或是路边找树干上爬的知了猴,有的是自己吃,有的是卖给小贩,一元钱一个,有人暑假就靠这个营生,也能赚几千块钱。夏夜的故乡因为摸知了猴的人多,到处都是电筒光,一闪一闪,像人间繁星。</h3><h3><br></h3><h3>我也摸过知了猴,最多时有十几个。前年我老年的同学来我这里,特意摸了几天知了猴带过来,缓解了我的乡愁。摸知了猴也有恐惧的时候,比如踩到癞蛤蟆,更吓人的是遇见蛇,有时会看见几条大蛇缠绕在白杨树上,没有人敢动它们,据说那里有蛇精。我老家村子里的人不吃蛇。我们村子后面的涵闸旁还有个蛇窝,很多很多蛇聚集在那里,很神秘的,农村人都去那里许愿,春节会有很多人在那里烧香放鞭炮,现在那里盖了一座高大的庙,供奉着它们,我前年春节在老家还去那里烧了一盘很大的香,也点燃了一大盘鞭炮,别人是迷信,我是寄托乡愁。两年前我写过相关的文章,这里不多叙述。</h3><h3>蝉在我的故乡有三种:“知了、寒蝉,还有一种叫”暑囔“(音同)。知了最大,寒蝉(又名秋囔)次之,暑囔最小。秋囔是知了消失后出现,我印象深刻的是一年我去外婆家,外婆家整个村子里都是竹林,有几只秋囔在叫,秋囔的声音很悠长,真的有一点秋凉的况味。每年听到秋囔叫的时候,就觉得天立马冷了很多。而每年听到知了的叫声,才会觉得真正的夏天来到了。去年暑假我在浙大紫金港校区改高考卷,休息的时候在一个荷塘边听到了知了的叫声,那一刻是很欣喜的。</h3><h3><br></h3><h3>每一个季节都有自己的代表事物,比如春天,只有听到深夜的蛙鸣我才承认春天来了。冬天的代表应该是雪花了,可惜南方的雪花不轻易落下。</h3><h3>远离了故乡,还能听到知了的叫声,尤其是秋囔声,会让心里感觉到温暖。</h3><h3><b><font color="#ed2308">◆斑鸠</font></b></h3><h3>不知道我说的斑鸠是不是和书上的蜩鸠是同一种鸟,我继续说家乡的这种鸟。它的大小和鸽子差不多,会发出好听的叫声,不是唧唧喳喳的麻雀声,节奏大概是这样的,“咕咕—咕—”,这种鸟的数量不多的,一个村子也没有几只。常藏在大树的深处,巢就在大树上,只有胆大的人才敢爬上大树去掏鸟窝。</h3><h3><br></h3><h3>我掏过麻雀窝,但从来没有掏过斑鸠,我家屋后有一棵大楝树,上面就有一窝斑鸠,经常在我午睡的时候,斑鸠发出咕咕的声响,梦醒后聆听很是享受。但后来这窝斑鸠被同村的小伙伴给掏走了,小斑鸠羽毛刚丰满,还不会飞,我看见那人拿在手里向人炫耀,我很生气的。那时哪个小伙伴手里有只斑鸠,后面会跟着一群小伙伴,那是人生的辉煌时刻。有个小伙伴经常被人欺负,平时没有存在感的,但有一天他爸爸给他掏了窝斑鸠,他拿在手里,后面也跟了一群小伙伴,每个人都想拿在手里玩一会儿。</h3><h3>故乡还有布谷鸟,发出“布谷—布谷—”的声音。我在北京读书的最后时间,5月份,在操场跑步的时候经常会听到布谷鸟的声音,那声音从空中传来,好像是远方的呼唤,那时我已经确定来诸暨工作,所以聆听布谷鸟的声音时就会对诸暨多了向往,那个安静的小城,寄存着我的人生理想。</h3><h3>现在我已经在诸暨生活工作了十几年,有时对生活是有抱怨的,但听到布谷鸟的声音,我就会感觉到我是活在过去的理想中,应该学会知足。</h3><h3>故乡还有一种鸟我自离开后就没有再听到过,“扎布愣子”(音同),和喜鹊大小差不多,它的叫声很是抑扬顿挫的,谐音大概是“大嫂大嫂起,不起来挨棒槌”,也是在五月响起,端午节前后,因为正赶上麦收时节,有催人劳作的意思。我现在回忆是乡村田园生活的诗意,而当时的感觉是下地<font color="#010101">干活腰酸背痛的辛劳</font><b style="color: rgb(237, 35, 8);">。</b></h3><h3><b><font color="#ed2308">◆游泳</font></b></h3><h3>接着说,暑假的时候,我们那里一般不说游泳,都是说“抹澡”。因为小朋友都不会泳姿,但都会水,就是下到水塘中能浮上来,多是“狗刨”,同时还有其他的游泳方式,比如“仰白浮”(仰泳)、扎猛子(潜泳)、踩水(花样游泳)、打嘭嘭(就是趴在水面上用脚使劲地打水),很多人一起玩,不亦乐乎。</h3><h3>天热的时候一天都可以泡在水中,多是大人过来催着上岸,大人走了又会再跳进水中。我记得我最高记录是一天下水七次。有一年天太热,我从水里上来依然喊热,回家吃午饭,母亲正在厨房里忙碌,我喊着“热啊热啊”,母亲很生气,说,“扒皮啊!”我还记得这个场景。</h3><h3><br></h3><h3>我很小的时候就能下水游泳了,我们那里暑期汛情多,村子后面有一条河经常水满,会通过涵洞倒灌,淹到村里的土地。每到这时候,村后的田里都是水,有几百米宽,大人都会去坝子上堵涵洞,出发的时候,我也跟着去,然后游泳到坝子上,村人听说后都说我很厉害。</h3><h3>我读中专的暑假,每天都去村后的大塘里游泳,能游一两公里远,也常常被人称赞。现在我有时会去冬泳,同事知道后也会点赞。几年前在分校,我常去附近的白马墩水库冬泳,学生知道后,非要去围观,我每次都带几个去水库,他们在岸上玩,我在湖里游泳,结束后我还要请他们午饭(回去食堂没饭了)。当然,他们也会表扬我几句。</h3><h3><br></h3><h3>上面扯远了,回到儿时。我读五年级的时候,游泳也很疯狂的。我们小学后面有一条河,河水清澈,在我们眼中是一个很大的世界。经常十几个同学一起去那里游泳,从石拱桥的桥洞里往下跳,玩老鹰捉鱼的游戏,每天都去。有时会上课迟到。</h3><h3>两年前我回到故乡,特意去当年游泳的河边看看,那座桥已经很破败了,河面很狭窄,看着十分贫瘠,我很怀疑,这就是儿时眼中大大的世界吗,可能是见到了大川大河大海,童年就变得瘦小了。但我还是禁不住去回想,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那些笑声和阳光一起飞扬的生活。</h3><h3><b><font color="#ed2308">◆偷瓜</font></b></h3><h3>小时候,农村到处都是瓜田,多是套种在棉花田里,各种颜色的香瓜,打瓜和西瓜,自己家里也种很多,根本吃不完,但还是忍不住去偷瓜,多是几个小伙伴一起,彼此怂恿着去干,可能是“家瓜没有野瓜甜”吧,但这个是要有风险的。</h3><h3>偷瓜的目标多是邻村的土地,多是去瓜田里,有棉花做遮挡,就在瓜田里找最大最好的瓜吃,也不带走,吃饱后走人。田野里的庄稼都是一人多高,到处都好藏身,所以胆子很大。</h3><h3><br></h3><h3>常在河边走,难免不湿鞋。我三年级的暑假被发现了,被邻村人追到家里,母亲先是赔礼道歉,后又把我狠狠打了一顿,那之后,我就没有再干过偷瓜的事了。其他小伙伴有被人抓住狠打了一顿的。熊孩子那时也不少,后来长大渐渐懂事了。</h3><h3>其实向外伸延一下,会发现“偷”在生活中是如影随形的,除了偷窃,偷吃、偷人、偷税漏税、挪用公款也属于偷吧。回到我们身边,有同学平时不努力,考试作弊是一种偷;不思考直接抄答案也是一种偷;还有偷着学习的,表面上都在说自己怎么不要学习,其实回到家里发奋读书,考出好成绩依然表现出不屑的样子,还大言不惭地说我又不要学习的。我遇到过好几个,都是戏精,还真的迷惑了一些同学。竞争的水很深哟。</h3><h3>前日去乡下看秋色,金黄的稻田,成畦的番薯,火红的柿子林,挺拔的萝卜……若带着审美的眼光去看,都是纯美的风景;但若想到占为己有,就破坏了美。偷,还是趋避之吧。</h3><h3><b><font color="#ed2308">◆打死一条蛇</font></b></h3><h3>小时候真的打死过一条蛇,青花色的,还是一条大蛇。几个小伙伴一起打死的。老家话管蛇叫“长处”。我们是去坝子上玩,在玉米地里薅草,看见一条大蛇在面前,蜷曲着身子,头一探一探的,还吐着芯子,很是怕人。人多力量大,有人就找来了树枝拿在手上,胆子大的就把蛇挑起来放在坝子的平坦处,然后大家围在一起用树枝抽打蛇,很快蛇就死了,大家一哄而散。我们当地的蛇无毒,也没有人吃蛇肉。</h3><h3>后来村子里有个年龄比我们大的人吓我们,说我们打死的蛇被雨淋后又活过来了,他亲眼看见那条蛇飞到了天上,以后肯定会来找我们麻烦的。我们一口气跑到坝子上,已不见了那条蛇,我们真的害怕了,好多天都不敢再去坝子上玩。惶恐了好些日子,后来也没有遇见什么,就不再放心上了。后来才知道那人是骗我们的,我们打不过他,但几个人偷了他家的瓜,还有人夜里在他家门前拉了大便,算是报复。</h3><h3><br></h3><h3>我们村子里关于蛇的故事还有几例。红仓家里的房梁上掉下过一条蛇,他妈妈正在午休,吓得很厉害,把蛇送到很远的地方,过几天它又掉下来了,这样往复几次,听起来觉得不可思议。</h3><h3>我们去赶集在路边发现一堆死蛇,有几十条吧,红花色的,当地人又称它为“屋龙”,是那种泥土房子里特有的,那户人家盖新房,拆老屋时很多蛇出现,施工人员就把蛇打死了,村子里有很多的非议。</h3><h3>我还听过过一件很诡异的事情,也是和蛇有关。是附近村子里,一个老人有几个子女,子女都不孝,老人死后土葬,赶上那天下雨,人们去地里挖墓穴,挖到哪里哪里就会有几条蛇出现,这好像是很不吉利的事情,老人的子女都跪在地里忏悔,后来许了愿,老人才得以安葬。</h3><h3><b><font color="#ed2308">◆童年的战争</font></b></h3><h3>用战争这个词有点大,但在儿时的眼里,这就是战争,熊孩子也是有血战疆场的壮怀激烈。战争的另一方是河对面的村庄,和我们一样大小的孩子。</h3><h3>村后的小河有二三十米宽,平时大家都在河两岸拔草或是钓鱼,井水不犯河水,天热的时候也会游泳到对岸,站在坝子上居高临下地看对面的村庄,有时陌生,有时熟悉,因为对面村子里有我家的亲戚。</h3><h3><br></h3><h3>无聊的时候也向水中投土块,恰好遇到对面在钓鱼,他不高兴了,就争吵起来,然后骂战开始,战争肯定是要动武的,于是石块砖头就扔向了对方,有人会因此受伤,于是就结下了梁子,只要双方遇见,骂人的话就响起,怎么难听怎么骂,都是操对方祖宗十八代那种。这时的战场已经扩大,不是各据水边而战,而是退到了坝子后,这样不会受伤,扔石块到不了这里,大都是语言的恐吓,谁先离开谁输,这样下去,很耗时间的。有时天黑了,双方也不愿意离开,谁都不想是输的一方。</h3><h3>老是这样耗时也不是办法,后来有人带来了新式武器——弹弓,威力很大,对方落荒而逃。第二天,对方也带来了弹弓,大家都躲在坝子后,都见不到面了。有一次,小伙伴急中生智,无中生有的方式赢了一回。他大喊,“二叔,快过来,帮我们打那帮兔崽子。”对方一听有大人来,吓跑了,其实是虚构了。后来对方也带了大人来,再后来大家都觉得不刺激了,又和平相处了。后来走亲戚遇见当时骂战的小朋友,大家还一起回忆了往事,也挺有意思的。</h3> <h3><b><font color="#ed2308">◆零食</font></b></h3><h3>儿时的物质生活是贫瘠的,对于挣扎在温饱线上的农村人来说,零食是一种奢侈品。</h3><h3>三十年前的农村还没有超市,有流动摊贩,担着挑子或是拉着架子车,上面很多的商品,大人缝纫用的针线,小孩子的玩具,比如玻璃球等,而我们最喜欢的是一种叫糖豆的糖果,很甜,贫瘠的童年里那是最美好的记忆。没有零钱,可以用废品换,多是家里穿破的鞋子,一只鞋子可以换几粒糖豆。</h3><h3>后来又多了焦米糕和焦米棍,焦米糕是椭圆形的,焦米棍是长条形,依然可以用废品换,再后来可以用家里的粮食换,胆子大的小朋友因为换吃的被大人打过。</h3><h3><br></h3><h3>小学的时候学校里流行掰麻糖,有手指那样大小,上面沾满了小米粒,用手掰断横截面上有小孔,两个人比,谁的孔大谁赢,输得付钱。这多是在寒冷的冬天进行的,因为天热麻糖要化掉的。当时好像要2分钱掰一次,身上一分钱都没有,认识的可以欠账,没有钱就从家里带粮食抵债。上学的书包里都是一包一包的红薯干。</h3><h3>后来村里有了小店,我很喜欢一种饼干的味道,一包有十块左右,只是不常吃,但每吃一次,幸福感爆棚。</h3><h3>几年前我回老家在小摊上又看见了麻糖,就好奇地买了一些,还带回了诸暨,在家里和儿子玩他看不上,说一点也不好吃。我还带到教室给学生展示了一下,有学生还掰断了一根,里面的小孔比较大。我自己也不觉得麻糖好吃了,但尝试去掰一下,还是倍感亲切的。</h3><h3>焦米糕和焦米棍我现在在城里的路边还能看到,只是一点想吃的感觉都没有了。前年暑假在上海老城区住过一周,在路边还看见卖货郎的小车,和我小时候的记忆有点像,卖什么的都有。而故乡的流动货摊现在换成了货车,村子里也有超市,物质的丰富让零食变得再普通不过了。</h3><h3>在物质贫困的年代,回忆童年,好像多和吃有关。</h3><h3><b><font color="#ed2308">◆篮球</font></b></h3><h3>小时候没有见过篮球,整个镇上只有中学有个篮球场,另一个镇上镇政府大院里有个篮球场。我是上小学才知道篮球的。</h3><h3>三年级的时候,我在院子前玩,村子里的文志和杰经过,他们拿着篮球,还是牛皮的,那是我第一次见篮球,文志的哥哥读大学,从学校带回来的。我说能给我拍几下吗,他们就给我了,我拍了十几下,感觉舒服极了。文志说我拍球挺不错的,我听了也很高兴。那时候如果有个篮球天天玩,该会是多么快乐啊!</h3><h3>我们小学没有一个篮球,也没有篮球场,压根就没有上过体育课,连体育老师都没有。我听说镇上逢会场有篮球赛,就在逢会的日子去七八里外的镇上看篮球赛,有时学校会放假,不放假我一个人就逃课去看,那时没有什么娱乐活动,看篮球赛的人很多的,整个场地围得满满的,都是泥土场地,那时我已经能看懂篮球了,每个镇会派一个队打比赛,我认识了当时很多打球牛逼的人物,小来、八戒、猫逼、黑蛋等,都是当时的混混,小来是部队转业的,190的身高,突破如入无人之境;八戒是放电影的,三分球神准。他们真的是打野球,光着膀子,穿着内裤上场,球场上狼烟四起,打到激烈处还会打架。我还看见一个杀猪的胖子,弹跳很好的,因为他篮球打得好,我去镇上买肉都是去他那里。</h3><h3><br></h3><h3>读初中就能打上篮球了,到了师范更是每天泡在篮球场上,在我们那小范围内还算不错的。主要是体力好,能满场飞奔。</h3><h3>我中师毕业回到镇上做了老师,那些人有的还在打篮球,我那时水平已经很不错了,就跟他们一起打,周边镇上逢会场的时候十几个人骑着摩托车,一起去打篮球,五月的麦田已经泛黄,十多辆摩托车呼啸而去,颇有农业重金属的感觉。只是自己上场没有小时候看比赛的感觉好。</h3><h3>现在,因为身体原因,我有五六年没有打过篮球了,学校里就有体育馆,我每年也会看几场CBA的比赛,电视里每天也有NBA的转播,但小时候逃课去会场看篮球赛的感觉最好。</h3><h3><br></h3><h3><b><font color="#ed2308">◆打麦场</font></b></h3><h3>在农村,打麦场是最重要的事情了,因为一年的口粮都在这里。学校会放半个月的麦忙假,回家帮父母收割小麦。</h3><h3>五月,麦子熟了,整个田野里都是金黄的,路边是绿色的白杨,很美的田园风光。但麦收是辛苦的,尤其在三十年前,那时割麦都是手工的,一镰刀一镰刀把麦子割倒,再用架子车拉到打麦场里,用牛拉着石滚一圈一圈转动,忙碌了一天才能把麦子脱粒,这样的麦场要持续二十天左右。</h3><h3>遇到下雨天是让个人糟心的,麦子被淋会发芽变质,还要用油布盖住未脱粒的麦秆,一家人的忧愁都在那里。那时父母都会让我好好读书,争取爬出农门,一辈子不要这样辛苦。</h3><h3>距离产生美,现在回忆麦收多是美好了。天气晴好的时候晚上都是睡在打麦场里的,就睡在脱粒后的麦秆上,比席梦思舒服,夜里天上是灿烂的星空,能清晰地看见北斗七星、银河,有月亮的晚上,月光皎洁,大地在沉睡,有雾色升腾在田野上,村庄也安静地睡去了,偶尔有几声狗叫,池塘里有蛙鸣,躺在麦秆上,静静地望着月亮,星星也很明亮,那时是有梦的,会想到很远的地方,只是还没有勇气去想要去更远的地方生活。</h3><h3>割麦的时候运气好的话可以捉到鹌鹑,它会在麦田里做窝,经常能捡到鹌鹑蛋。靠近池塘的麦田里会抓到螃蟹、乌龟,但有时也会遇见蛇和老鼠。</h3><h3>那时的打麦场是连成片的,邻里的互帮互助都是真诚的。后来拖拉机代替了牛,麦收快了很多,我那时最羡慕邻居开拖拉机的哥哥,家里人给他送饭,肉丝凉面,还有鸭蛋和啤酒,这是我麦收时未曾享受过的。现在麦收一天就结束了,收割机过一趟就好了,我也离开了故乡,很多年未曾感受过麦场,那些田园牧歌般的麦收只留存于记忆中了。</h3><h3><b><font color="#ed2308">◆看捕鸟</font></b></h3><h3>故乡有各种鸟雀,儿时上树掏鸟窝或是在屋檐下掏麻雀都是儿戏,我后来在故乡看见过真正的捕鸟场景。捕鸟的季节是秋天,麦子刚种下,田野里很空旷,到处都是裸露的土地,鸟儿们的藏身处很少,多是在棉花田里。捕鸟人在早晨天刚亮的时候就开始了,那时鸟儿们还在休憩,捕鸟人在棉花田的一端放上鸟网,像一面高墙一样树立着,然后就从棉花田的另一面用竹竿赶鸟,嘴里还发出吆喝吆喝的声响。</h3><h3><br></h3><h3>秋天的早晨是多雾的,鸟儿就在棉花田下面的空地上向前疾走,等快到尽头的时候,捕鸟人会加快赶鸟的速度,声音也会越来越响。到尽头的时候鸟儿们会疾速飞向空中,然后会重重地撞在网上。有的头卡在网眼里了,有的撞晕会落下,有的甚至死亡,很少有鸟能逃出去。捕鸟人一早晨能收获很多。我第一次看见的时候感觉很惊奇,原来捉鸟这样容易。</h3><h3>那时也有人用气枪打鸟,枪法不准,白天打不到,多是在晚上,等鸟都去了竹林休息,打着手电筒,照到鸟用气枪对着打就可以了,他们说枪口都快对着鸟的屁股了,想一想也是有点残忍的。</h3><h3><br></h3><h3>前几年我老家的同学也喜欢去打鸟,用弹弓,买了很多钢珠。经常开着车去乡下一些湿地或是芦苇荡里打鸟。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们打鸟不是目的,而是去的人里面有在政府部门做领导的,官员喜欢这个,很多人就趋之若鹜,成立了一个弹弓协会,天天邀请领导打鸟,活动后吃饭喝酒泡澡打麻将,领导身心都很愉悦,不知不觉中,同学获得了很多的便利,比如工程招标啦,银行贷款啦等,类似的组织还有钓鱼、打球、跳舞、长跑等,社会中有些善于钻营之人大概就是这样吧。</h3><h3><b><font color="#ed2308">◆喝喜酒</font></b></h3><h3>小时候农村的物质生活很贫瘠,挣扎在温饱线上,平时白面馒头都少吃到,喝喜酒便是满足食欲的最好方式。村里有人结婚,一般都要喝喜酒的,我便跟着父亲去了,为的是吃几块肉,那时的婚宴一开始是六个凉菜,有猪耳朵、猪头肉、猪肝等,接着再上十个左右的荤菜,有红烧皮丝、鸡、鱼,还有大块肉,四喜丸子、甜酒酿等,一盘菜上来很快就被抢光,因为大人多带着小孩子,临走的时候还会把白面馒头打包带走,还有一块小孩子手掌那样大的肉,我们方言叫“开伙”。</h3><h3><br></h3><h3>我二姨家表哥结婚的时候,我小学三年级吧,那次喝喜酒特别满足,因为是自己家的亲戚,能连续吃两次,吃到再也吃不了为止。更小的时候我和奶奶去喝喜酒,一桌子都是小孩子,我不够勇猛,没有抢到吃的,一个人委屈得竟偷偷地回家了,急得奶奶找了我半天,这件事我还常常想起。是去邻村奶奶的娘家。</h3><h3>后来生活水平提高了,喝喜酒便没有了感觉。现在老家的婚宴都是承包了,我也多年没有参加过,据说菜品也变化很多,都有海鲜了。儿时的味道怕是再也寻找不到。</h3><h3><br></h3><h3>下周同事结婚回乡下办酒席,我要去喝喜酒,现在多是礼节性的参加,从来没想过要去吃什么,吃也从过去的向往变成了负担。</h3><h3>十二月份我还要请假去上海喝喜酒,亲戚家的喜事,在繁华地段黄浦江岸边的酒店举行,应该是我到现在为止参加的最高规格的婚宴了,有期待但和吃无关。</h3><h3><b><font color="#ed2308">◆抬嫁妆</font></b></h3><h3>抬嫁妆应该是我们当地的民俗,虽然物质水平一般,但女儿出嫁了,娘家人总要置办几件嫁妆的,多是箱子、衣柜、梳妆台、椅子等常用家具,最早没有汽车,都是娘家人人力抬过去的,近的一两公里,远的十几公里,男方要管饭,还要给香烟,还有几元钱的酬金,我们那有个风俗是“拿门帘子”的给钱最多,一般都是女方哥哥家或是姐姐的的孩子去拿,当时一般能给到100元。</h3><h3>我很小的时候就跟着大人去抬嫁妆了,大件家具要四五个成人抬着走,绳子都是红色的,象征着喜庆,还要用扁担绑在家具上;我多是拿个脸盆或是搬把椅子。回来就很轻松了,扛个扁担就可以了,大家酒足饭饱,喝得晕晕的,兜里有香烟,一路上有说有笑,是很幸福的时光。我有过多次这样的经历。</h3><h3><br></h3><h3>后来就用汽车装嫁妆了,人也跟着去,现在这样的习俗该又改变了,因为农村都找不到人抬嫁妆了,况且现在都在城里买房,装修家具都一体化了。</h3><h3>我很怀念抬嫁妆的往事,穿行在四季中,走在质朴的大地上,泥土路边是麦田的清香,故乡的小河一路相随,一个个矮小的村庄被白杨树包围着,人们脸上都带着单纯的笑。</h3><h3><b><font color="#ed2308">◆打皮卡</font></b></h3><h3>打皮卡是小学的游戏,皮卡是用纸叠成的,一面叫“花”,一面叫“背”,好像冬天玩得多一些,因为打皮卡要用全身的劲,也是热身的好方式。</h3><h3>皮卡有大有小,大的有桌面那样打,是用纸箱折叠成的,小的像拇指甲那样的都有。</h3><h3>我小学的时候纸还比较精贵的,每个人拥有的皮卡数量并不多,一个人打皮卡没有意思的,多是两个人或三个人的对战,赢得拿走皮卡,输的再去做皮卡,接着再战。像和赌博一样,有人输得眼红了,书本都撕掉折皮卡了。</h3><h3><br></h3><h3>那时的书包里都是皮卡,课间和放学后都是打皮卡的时间。打皮卡不喜欢在平整的路面上,多是在坑洼不平的泥土路上,因为这样容易分输赢,特别是很大的皮卡被凹凸不平的路面倾斜了,以小胜大很刺激的。</h3><h3>我曾经和一同学放学打皮卡,我赢光了他所有的皮卡,书包都装不下了。他输急眼了,不让我走,把书撕掉做一个再打,后来书都撕光了,都该回家吃午饭了,他还不让我走,他个子比我大,就那样耗了一个中午,也没有回家吃饭。第二天他带来一个超级大的皮卡,说要翻本,好像最后也被我赢过来了。他后来还威胁我说要打我,我同学洋驴(人名)帮了我。</h3><h3><b><font color="#ed2308">◆打翘嘎</font></b></h3><h3>打翘嘎是寒暑假在村子里玩的游戏,冬天多一些。找一片空的场地,带着工具,一个木棒,手臂那样粗,40厘米长;翘嘎大拇指那样粗,10厘米左右长,两头削尖。在地面上画一个圆圈,把翘嘎放在圈中,用木棒打到尖处会腾空而起,然后再用木棒用力向翘嘎打去,打中了会到远处。另一方的小伙伴站在翘嘎落的地点向起点的圆圈扔回,如果扔进圈中胜,扔不进对方在原处再次打击,打到很远的地方,再用步数丈量长度,几次相加达到一定数值的获胜,现在回想还蛮复杂的,既有体力技巧的训练,又有估算能力的锻炼。</h3><h3><br></h3><h3>只是打翘嘎有危险的,很容易误伤人。但在寂寥的冬天一群小伙伴围在一起又喊又跳的,也是很让人感怀的。那时天天在一起玩,现在想见一面都难,而且即使见面了,怕也少了过去的熟稔。时光啊!总是在悄悄地改变着什么。</h3> <h3><b><font color="#ed2308">◆捉迷藏</font></b></h3><h3>小孩子总是喜欢捉迷藏的,现在的小孩子在房间里就玩得不亦乐乎,窗帘后面躲一躲就是捉迷藏了。</h3><h3>我小时候捉迷藏是以半个村子为背景的,多是在有月亮的晚上,那时的月光很皎洁,多是躲在柴堆里,每个人对村子都很熟悉,方圆一两百米的范围躲藏,有时能找得到,有时怎么也发现不了。有一次一个小朋友躲得很隐蔽,没被发现,后来他睡着了,半夜里大人拿着手电筒找了很长时间才发现。</h3><h3>还有一个小伙伴很机灵,他去人家地里偷瓜被发现,他说在玩捉迷藏呢,就那样跑掉了。</h3><h3><b><font color="#ed2308">◆农村葬礼</font></b></h3><h3>对儿时的记忆,丧葬是比较深刻的了。对亲者是悲痛,对其他人是一种热闹。因为下葬那天,全村人都要去麦田里围观的,因为有唢呐班送逝者下葬。如果只是一家唢呐班,大家兴趣一般,如果是两家或三家唢呐班,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兴奋,因为有好戏看了。</h3><h3>下葬前,唢呐班要在坟墓前吹一段时间的,如果是两家,是要比人气的,谁吹得好,围观的人就多,大家还鼓掌欢呼,另一家被冷落了,会想方设法把人气聚过来,双方要斗法的。</h3><h3><br></h3><h3>吹唢呐的都是时尚的年轻人,穿着当时流行的喇叭裤,尖头皮鞋,长发,吹到尽兴时腮帮一鼓一鼓的,头发一颤一颤的,两方对着吹,花样尽显,有的用鼻子吹,有的用耳朵吹,有的站在桌子上吹,有的躺在地上吹,然后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围观的人群一阵喝彩。</h3><h3>后来有年轻漂亮的女子加入唢呐班,不仅会吹,还会唱;还有请了小孩子主吹,技惊四座。但每次PK,都以打架收场,很时髦的衣服被撕破,皮鞋上踩得都是泥,还有的脸上挂了彩。看热闹的高呼过瘾。</h3><h3>每次葬礼都有“阴阳三”主持,阴阳三类似现在的风水先生,我们当地有个著名的阴阳三脑袋后面有个凸起的大疙瘩,成了一个标志了,整个丧礼的过程都是他指挥。</h3><h3>葬礼的现场还有很多送葬的人,多是逝者的亲人,嚎啕大哭的有,默默无语的也有,还有很多纸人纸马,最后都一把火烧掉,据说这样人到阴间就有马骑,有人伺候了。我外公去世时母亲就买了一匹白色的高头大马祭拜。</h3><h3>前年在老家又见到送葬的队伍,只是没有人围观了,也没有唢呐班跟着,但一队的纸人纸马,还有纸轿等,向冬日的麦田走去,我只是看了一眼,便感觉到久违的熟悉。</h3><h3><b><font color="#ed2308">◆火药枪</font></b></h3><h3>火药枪是儿时很牛逼的玩具,是由自行车链条的部件绑在一起,敷在用细钢条捏成的枪架上,再辅以皮筋做助推力,把火柴头上的火药弄下放在里面,扣动扳机在钢条和火药的撞击下轰然一声巨响,冒出一股浓烟,火药枪就制作成功了。更牛的人会安装一根钢管,用鞭炮里的火药装枪,声音会更响。</h3><h3><br></h3><h3>那时的小孩子,谁要是有个火药枪,走路都是趾高气扬的,我后来也有过一把火药枪,配置简陋,声音一般,但能闻到那种味道,家里的火柴都被我偷偷地打枪用了,后来被大人没收了。有一年冬天小孩子玩火药枪最盛行,直到出了两件事才有了衰退,一个是有人打火药枪把自己的半边脸炸烂了,脸上缝了十几针,他的枪是带钢管的,钢管炸了;还有一个是对着人打,把人家的一只眼睛打瞎了。</h3><h3>现在小孩子都是玩具枪,现成的,少了自己制造的快乐。</h3><h3><b><font color="#ed2308">◆烤番薯</font></b></h3><h3>秋收的时候,田里会有烟升起,多半是小孩子在烤番薯。在河坡上挖一个深槽,地里到处都是红薯,挖几个长条形的,放在槽上,下面烧火,就开始烤了,差不多的时候再把红薯埋进灰堆里,再埋上黄土,过一会儿就可以了。有时是在放学的路上,有时是在田野里玩耍,一言不合,说烤红薯就烤红薯,什么都是现成的,方便得很。</h3><h3>还有一种更方便的烧烤,烤黄豆。等大豆成熟后,随便拔几棵豆秆,上面都有果实的,直接找块空地,点火在地上烧就可以了,等豆秆烧完,黄豆自然就烤好了,用衣服把灰扇走,就可以直接捡豆吃了。</h3><h3>现在城里人喜欢去乡下烧烤,带上各种工具,我没有去尝试过,感觉少了原始的味道。</h3><h3><b><font color="#ed2308">◆插方</font></b></h3><h3>插方是一种智力游戏,类似于五子棋,只是插方又略显复杂一点。随时随地都可以玩,零成本。</h3><h3>在地面上用树枝画六横六竖的方格就可以了,双方用不同的东西放在线与线相交的点,用泥疙瘩、小石子、树叶,植物的梗都可以下,交替进行。四个点占到叫一方,还有三斜四斜五斜,一条直线占满叫一条龙,双方占满后再各去对方一个子,通过移一格的形式设法再组成方、三斜、四斜、五斜或是大龙,我记得成方、三斜四斜是吃掉对方一个子,五斜可以吃掉两个,大龙是吃掉三个,把对方的子全吃掉才算赢。(插几句话,很久不来美篇,现在来了还是想走,看到几位熟悉的朋友留言还是很感动的,尽管没有回复,但内心是温暖的,谢谢牵挂。贴这篇文章就是为了这几句感谢的话,隐藏在这个角落,看到的都是知音。美篇不来,我写作还在继续,有时会贴在一个网站上,只是记录生活,也不奢求关注,有朋友想看,也欢迎😊地址https://bbs.tianya.cn/m/post-free-5705852-1.shtml)</h3><h3>插方多是在午后开始的,人们坐在树荫下乘凉,就在路面上或是桥面上开始了,老少皆宜,大人们在插方,小孩子也在插方,风吹过田野,吹皱了河面,也吹得白杨树叶子哗哗地响,知了也在不停地叫着,河坡上有羊在吃草,水里面有鸭子在戏水。</h3><h3>我们村里插方最厉害的两个人都是女的,年龄都六十多了,每天都在桥上插方,很多人围观,大家说说笑笑,就度过了一个夏天的午后,有时激烈时能到天黑,走的时候还互相不服气,约好明天再战。</h3><h3>我当时也是插方爱好者,和小朋友玩得很高兴。插方也讲究布局的,和围棋有点相似,从角落开始力争三斜四斜,从中间开始以得方为主。因为就在路面上玩,插方的时候可以清楚地看见蚂蚁爬过,还有各种小虫子。树荫是随日影移动的,所以下一段时间就要挪动位置,在平整的路面上,多有插方的痕迹。</h3><h3><br></h3><h3>现在,当年插方的老人已经过世了,当年插方的少年也流落他乡。而现在的小孩子热衷于电子游戏,已没有人再玩插方的游戏了。它属于特定的年代,留给我们这一代人回想,在时光的流逝中,滋生了乡愁。我还和同学说过,下次再见面,要玩一下插方。</h3><h3>每一代人童年的喜好都不相同,但在玩乐中获得的自由和快乐是相似的。和现在的孩子相比,我的童年在物质和精神上都是贫瘠甚至是荒芜的,但今天我在回忆中,却感觉到无穷的丰富。那时的天空很蓝,那时的风也很轻,那时的村庄很安宁。</h3><h3>我家的小院现在已无人居住,很安静,但我已走不进其中。</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