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碎江南

苏德来

  中秋之夜，独坐窗边，端一杯糟烧。打开网易音乐，响起柠檬的二胡独奏《碎雨江南》江南烟雨在琴声中如杯中的糟烧，入口温顺，慢慢燃起，辣辣的穿过喉咙，入腹燃烧，火热。
听，雨滴敲打窗帘，滴滴嗒嗒；看，窗外雨夜下的塘河，灯光倒影在河面，雨滴碎碎点点让抽象的灯光上下浮动；动人的自然之音，是心灵的天籁。
一把二胡尽情的拨动听者灵魂底处，在音乐中我轻轻吟诵杜甫《登高》诗，“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人生穷困潦倒，潦倒是有多样化的，比如体弱多病，贫穷，无所事事，精神空虚，一事无成。
拉开《雨碎江南》的序幕，出现多棱角的视线抑或是意境，回归“失落”的主题。
碎雨在江南的河面、石板上、树叶、竹林、芭蕉叶上，也碎碎点点的在心灵上。音乐美妙，可悲、可惜、可喜，二胡两根弦，拉动江南烟雨中人之心境。

“乐也者，郁于中而泄于外者也，择其善鸣者而假之鸣；金、石、丝、竹、匏、土、革、木八者，物之善鸣者也。维天之于时也亦然，择其善鸣者而假之鸣，是故以鸟鸣春，以雷鸣夏，以虫鸣秋，以风鸣冬，四时之相推敚，其必有不得其平者乎？”

四季之声各有不同，雨也是如此的。江南雨是多情的雨，缠绵而又羞羞答答。记得有一首歌是这样唱的，“江南人留客不说话，自有小雨悄悄地下，黄昏雨似幕，清晨雨如纱，遮住林中路，打湿屋前花，多情小雨唱支歌，留下吧，留下吧，留下吧！”

  “八月十五中秋节，此日三秋临半，故为中秋”，“月色倍明于常时，又谓之‘月夕’。”如此夜晚，美妙在于“秋声秋色，秋风秋雨；秋花秋月，秋霜秋露。”这是《碎雨江南》的抑扬顿挫的“扬”，向上是美好的。

窗外，秋风带来凉意也带来飘香的丹桂，香气醉人。

童年的江南，月亮还没有出门的时候，就搬出长凳子，摆上月饼，端坐在小凳子上，等着月亮，等着嫦娥、小白兔，等待神话。一代人接一代人，虽然每一代人的童年总是会离开地面的，但是夜晚的桂花在夜深的时候越来越香。

想起秦观的《浣溪沙》曰：“漠漠轻寒上小楼，晓阴无赖似穷秋，淡烟流水画屏幽。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宝帘闲挂小银钩。”

雨碎，在江南的水面，在江南的小巷，在江南的田野。想来不同的时间雨，不同的地点雨，不同的人雨，有不同的境界。

《雨碎江南》随着深入，悠扬的旋律给听者展现了一幅幅画卷，“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洛阳城里见秋风，欲作家书意万重”“天边树若荠，江畔舟如月。何当载酒来，共醉重阳节”，无不亲情浓郁、温爱入怀。

某日，北京朋友问，你如何理解江南的冬雨的，我说，北方的冬天，冷的干脆利落，江南不然，缠绵，入你的肌肤，纠缠着进入你骨子。江南的雨，自然更缠绵，烟雨蒙蒙，是水墨画。

静静地听《碎雨江南》仿佛月亮中人漫步烟雨江南，带着唐诗宋词的墨香，伴着淡雅的桂花香，飘逸而来。

二胡弦音在忧郁之中带着一丝感悟后的喜悦，仿佛从冷秋到春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