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我们搬到老厂房居住时,小城还没有普及自来水,因此,我们还得挑水。而我们住的老厂房,再往城里方向下坡几百米,也就是瓷厂后门外旁边就有一口水井,城里人把这个地方叫做三眼井。至于为什么叫做三眼井,估计是因为这个地方有三口井而得名。但是,印象中我好像只看到两口,而另一口据说是因为早些年有人跳井自杀,人们忌讳因此一般不用。</p><p class="ql-block">因为那时候还没有普及自来水,城里居民的生活用水主要依靠水井,三眼井自然也就成了周边街巷居民的主要水源之一。为此,母亲在厨房安上一只可以蹲得下两个人的大瓷缸,无论炎夏酷暑还是寒冬腊月,每隔三两天我都要到三眼井去挑,或者洗衣、洗菜。</p><p class="ql-block">自此之后,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挑水,都成了我最头疼最没办法的家务活,因为去是下坡回来就是上坡,每次还得挑好几趟才灌得满。因此,三眼井给我留下了抹之不掉的印象,也给我留下了挥之不去的记忆。</p><p class="ql-block">印象中,小城尽管很小,城里却是很有好几口井,三眼井只是其中的一处,位于小城西侧场口。其城内一侧是一座座全木结构的二层阁楼四合院。往外至西门和南门及城墙以内原是两山之间的一块荒地,于瓷厂迁入后占用。</p><p class="ql-block">三眼井的井口直径在一米左右,条石垒砌,井口箍有一个高约十余公分的石圈,井台外沿有一条一米多深的排水沟,从井台上的青石板和井壁石痕看来,估计其建成时间至少也在数百年以上。</p><p class="ql-block">这两口井的井底好像有一股源源不绝的泉眼并且还有出水口似的,水源特别丰富,自洁功能特别强,水质也特别清澈洁净,几乎一年四季都保持着一定的水位,取之不竭,用之不涸,除了有一年大干旱之外,几乎就没听说断过水。</p><p class="ql-block">三眼井的井台上常年放有一只小桶,桶上绑有一根粗绳,我们把水桶放井内,在水面上轻轻一晃,把小桶摇翻后往下一耸,再靠着双膝提上来,等到两只水桶装满后,再三步两歇地挑回家。</p><p class="ql-block">挑水少不得要晃,加上年纪小个子矮路也不好走,往往是,等到挑回家,不是桶底碰烂就是浪得只剩了一大半。慢慢地,我们也学着人家,在水面上放一匹菜叶,一步一步走稳再满满地挑回家。因此,我最羡慕的还是那些住在井周的人家,随时都可以打水,甚至,连淘米洗菜都到井边来。</p><p class="ql-block">而那些妇女们,则把一堆堆的脏衣物端来,或蹲或坐,就着井台上的青石板,一边捶洗一边聊摆家常碎语,少不得,我们一家的衣物帐被也都是挑到井边捶洗。到了夏天的晚上,那些周边的居民,不管男人还是小孩,穿着条短裤衩或光着一个屁股,提只水桶,站在井台边沿,直接就着井水冲凉。</p><p class="ql-block">后来,随着自来水的普及,城市建设的不断发展,地下水位的逐年降低以及水质的逐渐恶化,水井在人们生活中的作用越来越小,三眼井的水井也就自然被填埋,周边的老建筑也被拆除,其所在地段早已变成了街巷、住宅和商铺,三眼井的地名早亦不复存在,除了我们这一代人之外,已经没有多少人还能记得起三眼井这个地名,甚至连具体位置在哪都难以辨别。</p><p class="ql-block">而每当回到小城,路过三眼井所在的街区时,我都要试图寻找三眼井的位置,努力追忆早已消逝的踪迹,并且也曾走遍了小城的大街小巷,再没有看到过一口井,不过又想,这些井如果保留到现在,井中还有没有水?即便有水还能不能再作饮用?在城外的罗家坝坝头我倒是看到一口,一位妇女在井边洗衣。问妇女,妇女说,这个水哪还敢喝哦!</p><p class="ql-block">联系到城里再也见不到了的水井,我就想,当初拆城时该不该保留几口?毕竟,这些老井曾以它取之不竭的琼浆玉液养育了小城世世代代的居民,对小城居民施以过无尽无期的回报,可以说,既是小城历史变迁的见证,也是小城居民难以割舍的情结。</p><p class="ql-block">人类的社会文化和精神文明需要进步,人们的物质生活及人居环境需要改善,这是毋容置疑的现实。但是,在现代化进程与历史沉淀的交融中,我们可否找出一个切合点,或者寻求一种平衡,对一些有价值的文物古迹和古建旧址适当施以保护?唯此,才不致历史长河断流,也给小城的后代子孙们留下一点值得追寻的记忆。</p> <h3>三眼井应该在这个位置。</h3> <h3>如今,三眼井早不见了踪影。</h3> <h3>印象中,小城城里很有好几口井,如今走遍大街小巷再不见一口,倒是城外罗家坝坝头还有一口。</h3> <h3>就是罗家坝坝头这口井,恐怕也没法饮用了。</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