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雪，温暖如春

光头强

老家下雪了！

已进入不惑之年的老同学们，似乎童心和诗意瞬间爆炸，每天的微信、QQ、微博里都有他（她）们拍雪、嬉雪、晒雪的杰作。

美篇里自然有更多踏雪、赏雪、诗雪的精华。官媒也尽是说雪、防雪、除雪的报道。这场雪，真是成了这段时间的“网红”。

身居南方，不能身临其中，好不令人羡慕嫉妒恨。但那年的雪，那年的事，记忆犹新，温暖如春。

小升初临近期末考试的那个冬天，天公很作怪，那雪，是没头没脑地接连下了好几天；那雪，是齐刷刷地没到大人膝盖的深。

村庄、田野和学校连成一体，白皑皑的一片。收割完的稻茬早就冷得躲进“雪被”里，没了踪影。

池塘的水面上也堆积着厚厚的雪，真分不清哪里是田地，哪里是池塘，哪里是路，只有偶尔露出的乌黑的房顶和枯树枝丫才能标示清大致的方位。

学校在村庄的北边，离村庄还是有一段距离的，现在粗粗地估算一下，至少也有4、5里路那么远。

中间隔着的是一小亩一小亩承包到户的稻田地。稻田地很不规整，横亘之间的尽是些蜿蜒曲折、凹凸不平、窄窄斜斜的田埂和水沟。

每天的上下学，来回4趟往返都得要小心地盯着脚下，一个不留神的磕绊，就能摔个狗抢屎。中途还要穿过一个约10米余长的“梅花桩”。

那是座落在紧邻的两个池塘间的一排石墩。石墩贴近水面，次第隔连，需跨步才能通过。

年久的踩踏，墩面很溜光，常闻有小伙伴过“梅花桩”时落水的消息，好在水不深，水流平缓，无性命之忧。

如此大雪覆盖，路、“梅花桩”与池塘连为一体，整个儿似一床棉被。

那时，也享受着少年闰土教会的：在雪地里扫出一块空地，用短棒支起一个大箩筺，撒下秕谷，看鸟雀来吃时，远远地将缚在棒上的绳子一拉，那鸟雀就罩在箩筐下面了，然后就有了一餐美味打牙祭。

也“得意”地自认为懂得了鲁迅先生“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这句话说的就是在雪地里走路。

也会约来同龄的小伙伴，一起欢快地打雪战、堆雪人，也曾在下雪的夜晚时分，暗自神伤那个卖火柴的小女孩。

偌大的雪，无踪影的路，眼瞅着大雪封门，考试在即，玩雪之余，小伙伴的心里还是非常着急的。我们急，原来大人们比我们更着急。

考试的那天，天蒙蒙亮，全村的大人们一改往常懒在被窝里搂媳妇，都早早地起了床，扛着铁锹，戴着各式各色的绒帽，顶着鹅毛般的大雪，齐列列赶到我们上学的村口。

一时间，他们们甩开膀子，一路挥舞着铁锹，为我们铲通去学校的路。那铁锹铲雪时忽擦忽擦的声音，那哼哧哼哧呼出的白腾腾的气息，和着漫天飞舞的雪花，诗意般的活腾，紧张而有韵律。

偶尔也会直起身子，揉一揉冻得生疼的耳朵，搓一搓冻僵了的双手，狠狠地省一把鼻涕，随即又躬下身子，挥舞着铁锹，没一个人偷懒。

我们一群小不点挎着书包，排成一溜，紧跟其后。咯吱咯吱地踩在“雪壕”里，如同在“战友”的掩护下，向“敌人”发起总攻的阵式。现在想来，这画面十分的唯美！

高中毕业后，我穿上了绿军装，离开了那个生我养我的小村庄，这一离就难得回家一趟。

军校毕业后，我被分配到闽南工作，闽南的气候四季如春，雪，是绝迹的。

偶尔的冬季回家探亲，也难得一见雪的容颜。雪，似乎走出了我的生活。但那年的那场雪，却永远清晰地烙印在记忆的最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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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1月30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