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是无法忘怀的乡愁

Jenny

雪是无法忘怀的乡愁

2018年新年伊始，第一场大雪如约而至。冰雪女王身着冰蓝银白的盛装，峨冠博带，裙裾飘曳，带着沁凉的微笑，站在宇宙最深处，以无边的神力向人间挥洒着海量的鹅毛和玉屑。一场十年未遇的大雪伴随着腊梅的清香，飘飘洒洒慷慨降临，神州大地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雪，芸芸众生抬头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大地万物静静地站在各自的位置上，土地和庄稼，村舍和高楼，强悍的微弱的生命们都在肃穆地期待着这场雪。冬天不下雪，那像什么话呢，那是掌管四季之神的缺位和渎职呢。

当一场不确定的雪还在酝酿的时候，当雪花微乎其微营造温柔的前调时，不管内心承认与否，我都在渴望一场大雪的到来。当这场大雪真地下起来，越来越认真、越来越笃定、越来越壮美的时候，反而也是内心躁动的时刻。伴随着莫名的兴奋，一个声音在隐秘处呐喊：“让暴风雪来的更猛烈些吧。”

望着窗外那洁白浪漫的大雪在轻舞飞扬，脑海里却忙忙碌碌在剪辑电影，一个个关于雪的场景、画面一齐涌来：白雪覆盖着天地万物，连绵的山川，苍郁的青松，蜿蜒的小河，朦胧的村庄，都在大雪纷飞的苍穹下变得虚无渺茫。雪地上一行不知名小兽的梅花脚印，河边枯枝上一只凝视水面的翠鸟；林中的雪地匀纤平整，晶莹的雪月高挂在墨蓝的夜空。闪闪烁烁，一片温暖的炉火，一壶质朴的酽茶；若有若无，一缕腊梅的清香，一个淡定的背影。白雪皑皑，风花雪月，冰肌玉骨，仿佛是梦境，一切静谧庄严而又遥不可及。站在雪中遥望朦胧的故乡，仿佛几十年都不曾远离，然而物是人非，雪泥鸿爪，所有的一切又无迹可寻。眼前的一切似乎弥漫着无缘无故的忧伤，或者散发出若隐若现的欢喜。

这莫名的情绪到底所为者何？为什么人们天生就喜欢雪呢？尽管下雪确实给生活带来了不便，但是初见飘雪时，无人不喜悦。明明我们身处城市，寓居高楼，眼前白雪飘飘，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却在某个遥远的地方。

原来，雪是乡愁啊。

人们在下雪的时候，渴望一种意境，一种情怀。那如果不是人类的乡愁，又会是什么呢？流风回雪的美妙时刻，“绿蚁新焙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围着火炉，取雪烹香茶，一人饮酒醉，无欲无求看雪在窗外静静飘洒。雪落大地，他们呼朋唤友，邀约某处赏雪，到雪地里追逐嬉闹，团雪互掷，冰天雪地里热气腾腾一片祥和；他们独立寒江雪，踏雪去寻梅，站在无边的旷野上望着苍茫的大雪凝神冥想，那些关于冬、关于雪的诗句和思绪，仿佛千军万马一起涌到眼前，然后又潮水般慢慢退去，最终只剩下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思无邪，雪浑厚。在雪地里，你可以寻欢，释放纯真性情，放下人生的重负；你也可以追梦，感怀旧时岁月，期待未至的幸福。

你喜欢也好，不喜欢也好，雪就在那里下着，悠悠然普降大地。你可以喜欢雪的祥和美丽，接受雪的大气磅礴，享受雪的慷慨无私，感恩雪的滋润万物；你也可以宽容大雪带来的种种不便，理解自然的神秘与仁慈，美丽的事物暗藏着不期的危机。但是啊，那雪或者是轻柔无声情怀婉约，或者是不管不顾金戈铁马。那雪下与不下，下多大下多久，往哪个地界下、不往哪个方向飘，都非人力所能改变或者阻止。一切都是命运，一切都已经注定。对于大雪带来的不便，我们做好应对，积极地顺其自然，坦然地接受大自然的馈赠，好好呼吸这纯净清冽的空气。

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大雪纷飞，我尽可以吃了睡，睡了吃，无须愧疚，彻底放任自我。我也可以放慢生活节奏，暂时吟诵一下阳春白雪，抒发一下闲情逸致。农耕时代需要风调雨顺，需要冬天下雪滋润万物，“瑞雪兆丰年”，期盼来年有个好的收成。难道工业文明时代，物欲横流的世界，繁华喧嚣的都市，会拒绝一场寂静的也是喧闹的大雪吗？“幸福都是奋斗出来的”，怎样过好生活，完全取决于冰雪聪明的人类自己。

不管你承认与否，雪是你灵魂的滋养，是你心灵的净土，是你记忆中的家园，是你挥之不去的初恋情怀，是你无法忘怀的遥远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