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念一些声音

低眉

俗世红尘里，充斥耳膜的总是以嘈杂声居多。习惯了，倒也能忽略不计，甚或没心没肺着，夜夜安眠。晨醒不必推窗，便知屋外定已是闹哄哄一片了。车水马龙声，磕磕碰碰声，小商小贩吆喝声，彻夜劳作机器声......仿佛一盘大杂烩，苦辣甜酸，什么都有。

纷纷乱乱中，若是醒来但闻得三两声鸟鸣，间或还穿插着鸟儿们啄玩窗台的“扑扑”声，便着实教人抑不住的欢喜了。这一天的时光，也因此生动而明亮起来。

行走在冬日暖阳底下，风依旧吹，轻抚过脸颊，却是少了些凛冽了。连日大太阳，想必是真正驱走了几许寒意的。思忖间，迎面遇一少妇，正低头亲吻怀抱稚儿，惹得粉粉嫩嫩小天使，一边享受一边还不忘“咿咿呀呀”着回应。画面灿然，一如那时阳光，温暖怡人。遂忍不住回望，未料稚儿聪慧，或亦留恋，竟也转过头来，嫩生生喊过来一声“妈妈”！声音如清泉叮咚流泻，所到之处，无不惬意快活起来。明明心知稚儿其实呀呀学语中，只是懵懂大脑拼凑的两个字母，然瞬息间，仍觉周遭万物，还是有笑意含苞待放着，齐刷刷挂在了枝头。

也是无心插柳。网海游弋间，巧遇一位尊师博客，想着能一睹老师之大家文采，内心之窃喜，自是不由言说的了。于是，急忙忙点击，置顶一文却是一大幅婴儿照片，极为喜乐乐憨逗逗的一小家伙！原来老师刚升级成准爷爷。虽聊聊数语，亦难抑融融亲情，跃然屏上。北方男儿豪爽的笑声，似乎正隔屏传来。一时跟着乐呵，倒忘了拜访的主要目的了。

想起不久前一友喜得贵子，消息也是来自网络。那一次印象最深的，是她家平日里果决干练的相公，奉命用她QQ报了喜讯后，在她产后虚弱的沉睡中，竟如大孩子一般絮絮叨叨了很多很多。感受着屏那端初为人父的惊喜与失措，在“滴滴滴”“滴滴滴”的声音来回里，尽兴释放。真好。微笑。

但觉“生命”，真是一个奇妙的名字。你在春天播下一粒种子，然后你只需要静静聆听，聆听她破土，发芽，然后迎着朝阳茁壮成长。她的每一次蜕变，都让你惊叹不已，她每一个阶段发出的鲜活的声音，都让你由衷地欣喜。

当然，也有偶尔于梦中被嘈杂声吵醒的。那样的时候，懊恼自是难免的。但倘若细辨之下，嘈杂不同于往日的庸常，还隐隐夹杂了几年前笔下那疯女长长短短的痴骂声，还能看到疯女带着她那渐渐长大的俩小儿，完好无缺地，骂骂咧咧地等候在路口的时候，也便没那么懊恼了。若是接着再能偶遇一幅小手牵大手穿过十字路口的温馨画面，就真的颇有些满心欢喜的味道了。如此想着，也便笑出声来，彻底清醒了。

清醒了，自然会忆起还有一种声音，愈让人牵念。

生命有多奇妙，掺杂的悬念便有多变幻莫测。风华正茂，热爱生活，诚挚执着，牵挂无限......这样一个有着灵动性情的生命，也会于一夜间被病魔击倒，无声无息沉沉睡去，令人不得不对“生命”二字，更肃然起敬。鼠标点击，相识的或不相识的，熟悉的或不熟悉的人们，奔走呼唤，祈祷祝福。字字真，声声切。

这些声音，或相知相惜，或素昧平生，声波回旋间，拉近的岂止是陌生或熟悉的距离。这些声音，自生命最本真最源头处徜来，过喧嚣，越嘈杂，一路清清亮亮若一股涓涓细流，沁人心脾，涤荡心神，至澄澈。

便觉人世间，能有这样一些声音相伴，也是一件幸福的事。

文字/低眉（转载敬请@本人）

图片/网络（诚意致谢原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