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 至

莺儿

冬至，圈里满是祝福和提醒吃饺子，而我却把它当作一年中最后一次与已逝亲人团聚的节日（忌日除外）。

以前对这个节日是没有什么感觉的。祭祖有爹娘，饺子汤圆团圆饭那也都不是我操心的事儿。唯一记得这一天是白昼最短的一天，这天一过，真的就是"冬天已经来了，春天还会远吗？"于是开始掰着指头数九，看春花艳阳何时再光临我的窗口。

可自打爹爹逝去，这肩上的担子忽地就重了好多，不自主地就会问问身边人"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娘也经常在一旁提醒："翻翻日历，记得给你爸上香烧纸……"

又一个冬至来了，带来的是上一个冬至的记忆，还有许许多多的画面，揪心、无奈、彷徨、失措、难舍、哭泣……

静静地来到河边，燃起一堆篝火，抛洒着天地银行的元宝、纸币、票证……红红的火焰腾起长长的火舌，在风中剧烈地摇摆，发出呼呼的响声。紧随其后的蓝烟向着空中飘散，呛得人睁不开眼。劈劈啪啪，火舌点着了身下的树枝，变成了无数红红的火星，慢慢地，慢慢地，把一堆高高的五颜六色的纸化为灰烬。闭上眼，脑中是爹爹最后的回眸，那眼神清澈、眷恋，有一丝丝恐惧，有一丝丝哀伤……

"今天应该是个团圆的日子……"娘说。是啊，今天是个团圆的日子。遵照娘的嘱咐，我拿出了小炭盆，在爹的遗像下点燃几张冥币，又点燃一对红烛，恭恭敬敬呈上三支香。"还有三天就是你的祭日了，今天我们就简单点，见个面，说两句话，过一个简简单单的团圆节……"娘自顾自地说道。

也许是家中没有风的缘故，火光温柔，燃烧得也比较慢。我透过那堆火看向娘。娘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静静地望着那张照片出神，嘴唇似乎轻轻地蠕动着……费了好大劲，我才隐隐约约听清，原来是"一年了一年了……"

又一个冬至日，伴着徐徐的火光，我们又可以和逝去的亲人团圆。想起朋友圈里一个朋友的发帖说的话：冬至开始，白天越来越长，思念越长牵挂越多；夜晚越来越短，心距越短情谊越深。是啊，真正的死亡是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人记得你，可是时间之河虽然流逝，你的样貌却镌刻于心，那么你就永远活在我们身边。

再过三天就是爹爹一周年的祭日，这岁末的最后一个月好像始终都笼罩在对他的追思当中，尤其是碰到这样一个需要与祖先对话的节日。既然天人两隔无法直接对话，那么就让熊熊火焰带去我们的思念，带去我们的祝福，告诉他，我们时时团聚，在心中，在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