票车

尚建东

天冷，骑车，冻脸冻手；步行吧，又实在不想6点多就爬出被窝。正好，限行，公交免费！这便宜不能不沾！  

去年，每天早上还能占上一个座，今年不行了，赶早的学生多。可见，一年时间，东区人口激增。  

公交车穿行在高楼林立的城市间，干净舒适有暖气，但也仅仅是一个代步工具了。

小时候，卖票的汽车我们都叫它“票车”。那时候的农村，很难见到一辆汽车，一旦有汽车从村里经过，车屁股后一定会有一群孩子跟着跑，在汽车一溜烟荡起的烟尘中，欢呼雀跃。

“票车”就更是少见了，不是出远门，是没机会坐“票车”的。平常去哪，步行或坐马车，顶多坐个拉砖的拖拉机，所以，对农村孩子来说，坐“票车”是一种奢侈。也正因为这奢侈，见到图画上有“票车”的影子，就会充满向往。最熟悉的应该是《南京长江大桥》这幅画了，桥上白顶红身一溜车窗的“票车”分外显眼，想象，要是自己坐在那一溜小窗里，多好！

父亲在县城上班，离家20里，我去县城都是坐在自行车的横梁上。大伯家在新乡，爷爷或奶奶隔段时间会去新乡走亲戚，去了就会带上我，路远，得坐“票车”。

出门是一件很隆重的事，奶奶提前会给准备新衣裳，不一定是全套的，有时上衣有时裤子，或者是一双新鞋。鞋都是奶奶自己做的，纳鞋底、上鞋帮，很多时候都是头天晚上才能完工，新鞋紧巴巴的，得用鞋撑子撑一晚上。穿在脚上还是嫌小，到了新乡，走路就一瘸一拐。

我们村不通“票车”，坐车要到南边的孙村。孙村供销社门前是一个等车的点，车可能是从西边的上八里开来，开到县城，再换乘到新乡的车。但，车太少，一等能等好几个时辰。有一回，中午吃过饭就跟爷爷去孙村坐车，一下午眼巴巴地朝西张望，望不到头的马路上，就是不见“票车”的影子。赶到天快黑了，只好灰溜溜地又回家了。

每次去新乡，既兴奋又害怕。兴奋的是能到大城市开开眼。害怕的是晕车，只要坐“票车”，没有一次不吐的，那个难受劲儿，恨不得下车步行走到新乡。所以，“票车”也并不是我多待见的东西，尤其是一想到“票车”，就能想到那“死气”的汽油味，当然，新鲜的汽油味我还是很喜欢闻的。

大伯家在西王村，出了胡同就是北干道，那时候感觉北干道真是宽啊。到新乡，除了走亲戚，主要任务就是逛逛商场，看看电影，到公园瞧瞧猴。

大伯家离公园远，但瞧猴是硬任务，非去不可的。走路去吧，脚疼，骑车吧，一是大伯家没有多余的车，再说爷爷也不敢在大城市里练车技，就在路边等“票车”。但公交车也是少得很，常常好长时间不见来，偶尔过来一辆，人挤翁不动，我和爷爷根本就不是个。只好一边走一边等，一瘸一拐，走着走着，公园到了。

公园里瞧过猴，这趟新乡之行就算圆满了，顺带再看场电影。农村的电影都是晚上，新乡的电影竟然可以白天看，一出电影院，明晃晃的太阳，往往还得倒会儿“时差”，不过对我这个农村孩子来说，也算是回村后可以谝一阵子的事。

从新乡回辉县，也不是多有车，有时候会坐新乡到辉县的小火车。好像在760那一块上车，哐当哐当，一脸好奇，不晕车。

现在，简直天翻地覆慨而慷。虽然还是“票车”，但出门就有，招手就停，宽敞漂亮。坐公交还有掌上公交，掐着点出门。不过，坐的是越来越少了。

这几年回老家，村里的街道已经大变样，尤其是那小汽车越来越多，没有交规，没有交警，停的到处都是，开车走在村里，需要左闪右躲。前年春节回到村里，竟也跟新乡一样：堵车了。

车多了，好啊！出门方便。

车多了，当然好啊，限行！要不，哪能免费乘坐公交车？！

这光，还必须得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