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都拉塔

王佳影

谨以此篇献给我依然驻守在中哈边境上的战友们！

早该写这篇文章，可是一直没有一个好的状态去写。我是那种如果不能把内心的感受写出来就宁可不写的人，谈不上文采，也说不上深刻，只有真实。

对于都拉塔，我是有感情变化的。从最初不明真相的担忧，到初遇时的兴奋，到毅然主动申请的都拉塔的决绝，再到后来相处的快乐，直到最后的无奈和失望。这也是我迟迟没有动笔的原因，我是在状态最差的时候离开都拉塔的。我相信你们一定能理解，因为如今你们依然在水深火热之中。我的释怀不能为你们做一丝一毫，只希望，能带给你们些许安慰。

14年9月一群晒得黑黑的新关员从乌鲁木齐步校出来，从中午12点到午夜0点，12个小时的汽车，人事臧科长把我们16个人接到了霍尔果斯。当时的心情特别复杂，一方面与朝夕相处两月之久的小伙伴分别有不舍，另一方面对朝着太阳降落的方向一路西行的未来有迷茫。

在霍尔果斯的宿舍在中哈合作中心，部分区域已经算是境外了。我和苏格拉、妮尕尔住进了933，安顿好已是凌晨。短暂的休整后开始了轮岗，我的第一站就是都拉塔。很多伊宁市的同事都只是听说过那里很艰苦，却不知道究竟怎样，也是因此我对即将在这片土地生活的两周有着些许担忧。司机师傅送我们去往都拉塔的时候就基本验证了我的担忧，霍尔果斯与都拉塔之间的路实在太难走了，很少晕车的我一路下来也有些吃不消，再加上那是一个阴沉沉的天，心情真的不怎么好。也是从那一天开始整个伊犁地区都降温了，之后在都拉塔的半个月基本就是在阴雨天中度过的。

跟着苏格拉和玖一两个关校生的好处就是在都拉塔有师兄师姐在，刚到宿舍就碰到了下班的旭阳师兄和梦婕师姐，师兄当时偷偷跟我们说"一会去食堂少吃一点，晚上我们去吃烧烤"。据说后面两批去都拉塔的轮岗的小伙伴们就没有这个待遇了。当时一起的还有同是关校毕业的金宇师兄，不仅工作认真，人也善良，脾气又好，而且和我高中师兄是大学同学，在都拉塔的两年多时间里很多事我常常麻烦他，谢谢你师兄！

晚上出门时在院子里偶遇贾尔肯哥带Ahtus出去散步，当时并不认识贾哥，凭感觉应该是个领导。果然在两年多以后，贾哥当了副科长，可惜我没赶上叫一声"贾科"。前两天看一部很棒的印度电影《印式英语》，女主角不懂英语，在去往纽约的飞机上看定影时邻座好心的大叔做起了翻译，因太过入戏影响到了周围乘客休息而被空乘制止。看到这一幕我一下笑了，想起贾哥曾说过，他每次带看不懂汉字的家人去电影院看欧美原声影片都不得不充当翻译，听着英语原声、看着中文字幕、说着哈语。贾哥就是这么一个善良幽默又睿智的人，论讲笑话我只服贾哥，因为贾哥的笑话不经思考是听不懂也笑不出来的。

也是到都拉塔的第一晚，我第一次看见北斗七星，那是真真切切挂在眼前的。朝着宿舍楼的时候，几乎想喊出来，我终于见到北斗七星了。夏天的时候都拉塔的星星离你那么近，那么亮，那一刻才发现，原来"手可摘星辰"的诗句并非骗人的。

在最开始，都拉塔的荒凉、冷清和艰苦并没有吓到我们，毕竟是轮岗，当时觉得应该不会一直在这地方工作下去，只当体验生活了。一条坑坑洼洼的主路，两三盏路灯，一两家小店，没有ATM机和邮筒，也没有常住居民，逢周日必停电，不定时停水……总之，在这里生活处处有惊喜，时间越久，越有新发现。

没想到，几个地方轮岗下来，我最想去的就是都拉塔。临近定岗时，给臧科长打了申请。与其被动接受，不如自己选择。经济学上有一个词叫"机会成本"，是说为了得到某种东西而所要放弃另一些东西的最大价值，当时最好的结果就是霍尔果斯通关科了。但是在做决定以前我已经想好，即便要把我分在通关科我也不后悔，当然可能性几乎为零。

我只想说，一旦决定主动选择，那就意味着放弃和接受其他一切可能，包括好的坏的。选择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心甘情愿。时至今日，我依然不后悔当初的选择，包括去新疆，即使有无比艰难的日子，但是从来都没有后悔过。我甚至觉得幸运。正是这些经历，让我认识了你们，了解了善良的民族，读懂了这片土地，更重要的是，那段日子必将是我不断成长成熟的积淀。

定岗那天是个周二，早上晨会。当时我和苏格拉在合作中心轮岗，上班时间比较早，就不需要参加晨会。在我们走路快到合作中心的时候，收到消息，当天宣布定岗情况。结果是苏格拉、妮尕尔、我和吴昊四个人定岗都拉塔。又是一个阴雨天。当时四个人中除了我，可能大家心情都是有些难过的。神奇的是，从此以后，933宿舍就要空了，我们一个宿舍三个人全部分到都拉塔，还有作为苏格拉大学同学兼好朋友的吴昊。都拉塔也成就了我们四个人的深厚友谊，这一点毋庸置疑。尽管苏格拉和吴昊已经是四年的好朋友了吧，妮尕尔我们俩从乌鲁木齐到霍尔果斯再到都拉塔，雷打不动的室友情分也是很难得。缘分的事情，很难讲清楚。来新疆之前，我和苏格拉的大学室友认识；离开新疆以后，我又和吴昊大学的好朋友成了同事。虽说关校校友遍布全国，但是能称为好朋友的毕竟有限。

收拾好东西去往都拉塔的路上我是有些许兴奋的，虽然在这种境况下我这种心情不太合

进关之后，我们三个女生被安排到查验科，吴昊一个人去监管科。

查验科11个人，两名科长，人员涵盖汉、回、维吾尔、哈萨克、蒙古、锡伯六个民族。有一次开玩笑，曾科说在我们科汉族是"少数民族"，只有4个人。

刘科带着张鹏师兄和我们三个新关员负责H986的业务，此外，查验科还承担着国门旅检现场、人工查验现场的工作。如果我没记错，H986在都拉塔的试运行时间是2014年9月8号，正式运行是2015年初。而我们三个就这样称为了都拉塔海关H986的元老。从最开始的微信图片传输到后来检出站的设立，再到后来系统一次次升级，越来越智能、越来越便利。不过，如今集中审像中心设立，大概只保留了检出站吧。

张鹏师兄作为男生常年驻守检出站，我们三个轮流去检出站"体验生活"，主控室和检出站之间大概400米距离，平时靠对讲机联系。最初每天只有十几二十个车机检，日子过得也很欢乐。同方的工程师白工，跟我们也很聊得来，偶尔还一起吃饭。我抱着极大的兴趣跟妮尕尔学维语、跟苏格拉学哈语、跟白工学锡伯语，曾经，我也是会用除汉语和英语之外的三种语言说"新年快乐"的，这是15年春节前他们特意教我的。

说起来学维语这件事，不能不夸妮尕尔是个"好老师"。有一次没车，我在检出用对讲机让在主控的妮尕尔教我两句维语，她说"sorang（我只记得发音，不知确切表述是不是这个词）是漂亮的意思，是一个夸奖别人的词语"。好吧，我跟妮尕尔在一块的时候，基本就是她骗我10次，我被骗10次，毫无例外。事实上"sorang"是笨蛋的意思，还好我没听她的去对着关长喊"sorang"。我希望下次你给我说你要结婚的时候不是在逗我。一个善良又聪明的人，是值得一份美好的爱情的，而最好的往往都在最后。我时刻期待着来自你的维吾尔语请帖，就像之前收到的姐姐那份一样，除了日期全部看不懂。

都拉塔下第一场雪的时候我们都很兴奋，不顾寒冷，中午上班前偷偷跑到国门上面去拍照，下午不忙的时候还打起了雪仗，而且在检出站的小房子前堆了一个小雪人。都拉塔的雪真大，伴着风，真冷。一场积雪可能要一个月甚至更久才能化，中午化成水，原本的土路变得泥泞，晚上又结成冰。就这样往复一个冬天。也是那个时候，养成了每天早上出门前一定要擦鞋的习惯。

我们就这样在宿舍和办公楼之间的路上走过了一个冬天，也正是这段路让我们见到了都拉塔落日的美，路的旁边是戈壁，戈壁的围栏就是中哈边界了。我的第一张堪称佳作的照片就是无意间在那里拍的，在都拉塔拍照是不需要用滤镜的。此后，我也像苏格拉一样喜欢上了拍照。整整一年半的时间，照片积攒了至少上千张，以至后来每次有交照片、做微信、高宣传的任务就开始掏箱底。

苏格拉一直都喜欢拍照，而我完全是受她的影响，她也教会我不少。15年的夏天我们还曾不顾都拉塔疯狂的蚊子跑到几公里之外的葵花地拍照。当然，对于喜欢拍照的人来说，是完全不会理会寒冷或是炎热的，这一点在苏格拉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妮尕尔曾说过，虽然景色是很美，但是为了拍照做到像苏格拉那样还是很难得的。若非真的热爱生活、热爱美好，是没办法有好作品的。而好作品也确实是需要付出比常人更多的辛苦才能获得的，所以，苏格拉真的很棒。

欢乐地度过一个半月以后，第一项艰巨的任务来了。口岸元旦表演，海关要出一个节目。作为全关年纪最小的四个人，毫无意外地要承担起"文工团"的职责。最后拉上帅师兄晓亮，一行五人去管委会跳舞。舞蹈是吴昊找的，据说他们毕业晚会上跳过。类似鸟叔的骑马舞的一个舞蹈吧，名字我完全记不得了。我们紧锣密鼓地排练了小一个月吧，就那么上场了。其中一幕，我现在都会边写边笑，中间有一个动作，音乐顺下去的一瞬间，全场静默了。我们五个人无一例外地忘记了同一个动作，包括领舞的吴昊，我们的惊奇远大于尴尬。怎么能这么巧？后来我们拿了一个"最佳组织奖"，可能管委会也对我们如此默契的配合表示充分肯定吧。

晚会结束以后我们又集体去吃烧烤了。对的，在都拉塔、在新疆，如果你开心，就去吃烧烤，如果你不开心，也去吃烧烤。那句话怎么说的，没有什么是一顿烤肉解决不了的。我们这帮人一直把这句"名言"践行得很好。事实上，每次关里搞活动食堂也是会有烤肉的，就像是内地过节吃大餐一样平常吧。

年底霍尔果斯开总结大会，都拉塔除了留守必要人员值班其他人全部去霍尔果斯开大会，而我们四个的任务就是去霍尔果斯参与元旦晚会的表演，就是在乌鲁木齐的时候曾经集体排练《小苹果》。新疆时间早上5点就摸着黑出发了，又是一路颠，到霍尔果斯吃完早饭就开始排练。中午霍关的小伙伴们集体请我们四个吃饭，看来大家还是很同情我们的，毕竟相比霍尔果斯的繁华，都拉塔实在差得太多太多。

最开心的一件事是第一次在霍尔果斯见到徐静姐穿制服的样子，我们的徐导瘦到制服只能穿最小码。虽然徐静姐比我们都大，但是跟我们玩得很好，她也一直在帮助教导我们。真正的相处大概就是这样，在一起时有快乐、也有成长。看着小婍婍出生，再到现在偶尔看到她一天天长大的照片，真替徐静姐感到高兴。如果有机会，真希望能亲自带着她一起玩，所以徐静姐，如果有机会请你一定要和姐夫带着婍婍来找我。

15年的春节不经意间来临了，调休以后加上春节我的假期是四周。回程时我提早了两天，因为那时一心想着早日见到我的都拉塔。在线路车开到口岸8公里路牌时，是兴奋和激动，开阔的视野一下子就出现在了眼前。我回到宿舍放下东西，换了查验服就跑去986了，因为我太想见到我的小伙伴们了。我几乎一路小跑过去找关长科长们报道，然后径直去了主控。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我真的想不到那时的自己如此想念都拉塔，那风、那雪、那天、那土地、那夕阳，那里一切的人和事，都催促着我快点回去。

15年3月我有打算为都拉塔做点什么，我已经忘记缘由，但是当时确实是想做一个关于都拉塔的视频，几乎同时总关也下发征集作品的通知。磕磕绊绊中，一个不成熟的视频《春到都拉塔》在我们四个人的合作下诞生了。虽然制作并不精良，但是我每次看都觉得还是被感动到，虽然这么说有点自恋吧。我也很庆幸，在最热爱都拉塔的时候，真的为这片土地做了点什么，留下一点东西。

吴昊我们四个人在一次次同甘共苦中，友谊愈加深厚。浩浩是一个很有才华的年轻人，而现在是越来越有才了。不好意思吴昊，那天无意间看到你的朋友圈，才发现你还有这么萌的一个名字，忍不住要拿来用一下了。如今的吴昊已经成为口岸的"健身小王子"了，在他的带领下，师姐妹们纷纷开始了健身大业，在健康的路上越走越远。吴昊，真为你感到骄傲！

吴昊属于会弹会唱还会跳的全能型人才。15年的八一建军节，隔壁边检站搞活动，海关又出一个节目。这次决定唱一首军歌，改编版的《当你的秀发拂过我的钢枪》，还是吴昊主唱。有意思的事又出现了。正式演出那天我们几个并不知道，苏格拉还在休假，我们歌词也还没背下来。因为一直没有接到通知是哪天上场，隔壁院子音乐响起的时候我们还以为是彩排，仨人淡定地在活动室练习。突然吴昊接到电话说让我们马上去边检，直到那个时候，我们还以为是让我们去彩排。进了院子才发现气氛不对，人家参谋说今天正式演出，你们的节目在第五个。我们一下就蒙了，赶紧跟人家商量说把节目往后调，然后狂奔回宿舍换制服，拿上歌词就跑。到了边检站发现还有时间，又开始在树底下背歌词。最后上场效果还不错，总算没给坐在观众席的贾关长丢人。结束之后我们很自然地又相约去吃烧烤了，压压惊。

15年底，苏格拉调回霍尔果斯，去了查验一科。15年春节，贾关、丁关和曾科批了我一个长假。但是临行前，已经听说可能春节过后贾关就要回乌鲁木齐了。我是很舍不得贾关长的，在我心里关长就像一位慈爱的长者，一直关心爱护着都拉塔这个大家庭的每一个人，不仅是20多个关员，还有门卫赵大爷、食堂的哥哥姐姐，这个家庭的人与人之间没有身份的区别。

不知道是不是都拉塔海关有史以来的优良传统，每一个人都像尊敬自己的长辈一样尊敬门卫赵大爷，每一个人都对始终为海关食堂服务的买买江哥、凯丽曼姐姐予以尊重。

都拉塔教会我最多的不是如何抵抗风雪、应对严寒酷暑，不是如何应对生活中的种种困难，因为这些都是有形的、外在的。只要你有足够的意志品质，这些都可以过去。而都关人也真的都是有着坚强的品质和高度的责任感，所以不管条件再苦、生活再艰难，他们都毫不动摇地守卫在那里。都拉塔教会我最多的是，善良。善良地对待周围的每一个人。在这个人烟稀少的土地，人与人之间相处就更加简单而单纯，只有真诚才是相处的根本。而这也是当初我申请到都拉塔的主要原因之一。

2016年，艰难的一年。入境空车越来越多，986越来越忙；入境班车疯狂地跑着，国门旅检越来越辛苦；出境重车布控率越来越高，人工查验几个货场来回奔波……最难忘的就是和可亲可爱的迪娜师姐经历了一次彻底查验，而且是周六的下午。从下午上班一直到深夜，所有人都下班回伊宁市，我们还在加班查验。如果不是这个外表瘦弱内心强大的师姐在，都不知道我能不能顶住这压力。迪娜师姐是一个让人看见就会心疼的人，我不止一次地希望上天能给她一个美好的未来，能些许减轻她的负担。而今，我依旧这样希望着，相信着。师姐，希望你也一样，相信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2017年3月4号，离开都拉塔，从伊犁去往乌鲁木齐，两天后的3月6号离开新疆。去伊宁机场是刘科开车送我，姚关长中途下车。在姚关长转身离去的一瞬间，我忘记关于姚关长的所有，只记得他的嘱咐和关照。望着关长的背影，我是有感动的。也许会有人觉得我这样说太矫情，但这是真心话。我感谢姚关长为我所做的，而且会一直记得。

我的回忆就这么断断续续地写完了，实在太多人太多事来不及一一写明。其实对闫关长、办公室和监管科的师兄师姐们也都有好多好多感谢想说，感谢你们在我成长路上的一路帮助和支持，没有你们，我也不会走过在都拉塔的艰难岁月，没有你们，我也不会再艰苦的日子里同样过得快乐而充实。

 

从2014年11月18日，定岗都拉塔海关查验科到2017年2月28号接到调令，整整833天。

在都拉塔的经历有太多，感触也太深。都拉塔给予我的并非全部是快乐，也有痛苦。深夜加班的痛苦、不堪重负的痛苦，但从没有因为自然环境而痛苦过，尽管会对停水、停电、狂风、酷暑、无数蚊虫叮咬……有些无奈。

我曾顶着炎炎烈日一个人沿着公路拼命奔跑，也曾在夜晚对着幽深的夜空发呆。

苏格拉走的时候，我说过一句话"我们还年轻，终将逃离"。都说都拉塔不适合年轻人待，其实不是的。人生最需要的不是热闹环境，很多人围绕在身边。至少我是因为想逃离纷繁复杂的环境才毅然要去都拉塔的，等我们四个人都适应了都拉塔以后，很多人都是喜欢这里的静的。

年轻人可以迷茫，但不能没有想法，不能不懂得思考。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很重要。如果你喜欢热闹，那你就努力离开；如果你热衷独处，那都拉塔很适合。要逃离的，是你不喜欢、不适合的环境。

我知道，你们依旧艰难地生活再那片土地。我知道，除了一声长叹我什么都做不了。可是，我希望你们永远记得都拉塔的好，永远记得自己的职责，永远为自己的人生设立一个目标，永远不要忘记要生活也要成长。即使无力抵抗，人生也要依旧精彩。就像吴昊那样，我相信终有一天，他会成为一个很优秀很出色的人，无论在哪。

此生，必将铭记都拉塔、感恩都拉塔，记住你们每一个人，记得你们对我的好。

离开都拉塔时有人跟我说，"要进城了"。我回答，"不，是要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