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的厂房

薛金根

　　早上走过外滩大桥，看着宁波渔轮厂废弃的高大厂房，没有了窗户，视线穿过一个个矩形方孔，里面一滩滩积水，空空荡荡。厂房外空地上，种上了蔬菜；江边废弃的码头杂草丛生，布满垃圾，一副衰落，荒芜，悲凉之景象。

　　想起七八十年代，那是学会车钳刨，走遍天下都不怕的时期。宁波渔轮厂与宁动（宁波动力机厂）、宁拖（宁波拖拉机厂）是宁波著名的地方国营大企业，是机械行业的龙头老大。青年人都以进入这三家企业为荣，身价倍增。找对象，谈恋爱也香喷喷，像是紧销商品，早早一抢而空。老屋墙门里一位当兵复员进了渔轮厂，一位农村插队招工进了宁动厂，男女老少啧啧称赞，羡慕不已。

　　八十年代，我由于工作原因，偶尔去这三家企业加工机械零件。在这幢宁波渔轮厂废弃的车间里，看到一派繁忙，有序工作场面，庞大的C650车床上正在加工船用柴油发动机曲轴场景印象尤深。

　　宁动、宁拖早已中外合资，搬出市区。1991年渔轮厂达鼎盛期，年产600马力渔轮12艘，1998年改制成工贸公司，结束了四十三年造船历史。2004年滨江大道拓展，渔轮厂拆迁，留下当时最大的轮转车间，至今孤独、悲凉地站立甬江东岸上，向世人诉说着曾经的辉煌，而昔日铸就辉煌的人们不知今在何方，是否安好？

　　看着空荡荡的轮转车间，想起在兵团时工作过的修造车间。在临平八年中，热爱车工，专研技术。每每从C630车床加工完形状各异，难度颇大的零件，从机床夹头卸下时，满足感、成就感油然而生。八年间，闻惯了机油味，每到车间门口，一股机油味从车间里飘来，心里升起熟悉、愉悦的感觉。七八年回宁波工作，也在修理车间当车工，各种复杂零件都能熟练应对，体会到“走遍天下都不怕”的自豪。

　　现在的宁动、宁拖，不再是青年人向往的企业，当今不以技术为荣，而以金钱为上。年轻人追求坐写字楼，或挣钱多的工作，能说会道的多，踏实干活的少。当然，科学不断进步，分工深入细化，坐写字楼也是必然，当成为大多数人价值取向时，有失平衡。时下，国家提倡发展制造业，当人们以技术岗位为荣，从业者受人尊敬，地位上升时，制造业的发达，国家的强大为期不远了。

写于2017年11月2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