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旗袍

赵铁树

妈妈

旗袍

或许

清风明月

生活

箱底

爸爸

牡丹花

爱美

特质

妈妈是在这扇门里被爸爸接到另一扇门里做了媳妇。

妈妈没留下一张旧照让子孙见识她年轻时的模样。不过，从妈妈现今的相貌和保留的一些特质推断，妈妈做姑娘时一定爱美且非常漂亮。

妈妈就在这个水塘边开始了新的生活。

初来北京时，爸妈只带来一只小木箱，所有值钱的物件都锁在里面。偶见妈妈翻动箱子时，我便凑过来瞅着。

上面衣物的样式我已记不得了，见妈妈从箱底拿出一件细软，有些褶皱但叠的十分齐整。妈妈展开并贴在身前比照，是一件真丝旗袍，无袖，浅绿色打底，脐上部偏蓝，上绣两朵带叶牡丹花，开气至腰，花色盘扣从右下延至左肩。

我上小学、中学，还见妈妈拿出旗袍来显摆过。那时，爸爸还在外交部工作，出国久不回来。

爸爸不再出去后，妈妈的旗袍便消声匿迹了。

至我娶妻前夜，又见妈妈取出藏匿许久的旗袍，平整整的铺在床上，看得仔细，所思良久，又重新叠好放回箱底的原处。

或许是碰到了妈妈的触点，或许是妈妈想把那珍藏已久的旗袍传给儿媳，或许是妈妈心爱之物不易割舍。更或许另有我不能猜透的缘由或信念吧。

后来家里的衣箱多了，再没有见过妈妈拿出来过。我不便深问，也好，让妈妈心留一些不被人知的秘密，那，也许有幸福的温床。

妈妈当下也是极爱美的，给妈妈拍照时，她总要先整理下衣服，掸掸灰尘，再梳理一下头发，不允一丝凌乱。

妈常对我说:人活着，就要有人样。

是啊!人的贫穷不只来自生活的困顿，许多是来自在贫穷的生活中失去了尊严。妈觉得，人即使生活条件极其困苦，也不应该失去人的有情、从容、温柔与尊严。

在中国历代的忧患悲苦中，中国人之所以保持着特质，实在是来自这个简单的信念。人活着，就要有人样。家家都有清风明月，失去了清风明月才是可悲的。

幸福的感受与人的心态有着密切的关系，有时候，那些看似平淡的事物反而能有深刻悠远的力量。

不管是快乐或痛苦，人生的历程没有选择的余地，但我们可以转换成另一种表现，来跨越困境。

一晃，妈妈已进耄耋之年，曾经的淑女已白发苍苍。她的教诲却如生活一样，会一代代传承下去，永无停息。

妈妈就像一座树立在心中灯塔，不管你身在何方，她都能照亮你前进的方向和回家的路。

祝妈妈健康！长寿！

图九牡丹花的图片非我所拍，取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