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里的人生

尘埃如曲

<h3>《一一》中,杨德昌构建了一个属于台北都市的中产阶级家庭。父亲简南俊始终坚持着朝九晚五的工作,直至精疲力竭;母亲敏敏一如既往操持家务十几年,却因对着婆婆一个下午的哭诉顿觉人生虚无;女儿婷婷深陷于初恋的困惑与懵懂,及至发现自己不过是朋友爱情的替代品;儿子洋洋则对大人们的世界充满了灰色的好奇心,直到在外婆的葬礼上,他苦恼地发现“他也老了”。在这个以“家”为单位的集体中,每个人都生活在自己的苦恼中,每个人都像是一座孤岛。</h3> <h3>正如有首歌唱到一样,“孤单,是一个人的狂欢,狂欢,是一群人的孤单”,从出生时被赋予生命,到孩童时的天真,到青年时的懵懂,到中年时的困惑,再到花甲之年的生死,看似漫长的一生中,却处处充满了孤单。而《一一》不过是在170多分钟里讲述了一群人的孤单,亦或是一个人一生的孤单。影片有段洋洋在车中与父亲简南俊的对话,“爸比,你看到的我看不到,我看到的你也看不到啊,我怎么知道你在看什么呢?……爸比,我们是不是只能知道一半的事情呢?我只能看到前面却看不到后面,这样不是就有一半的事情看不到了吗?”面对孩子一连串天真地提问,简南俊作为父亲,一时哽咽,无法作答,显然已经跟不上儿子成熟的节奏。而这些问题,无论是影片的父亲,还是导演杨德昌抑或是作为看客的我们,都无法作答。</h3> <h3>影片最后,在婆婆的葬礼上,洋洋说:“婆婆,我好想你,尤其是我看到那个还没有名字的小表弟,就会想起,你常跟我说:你老了。我很想跟他说,我觉得,我也老了……”当一个大人的戏谑之语从一个十岁孩子的口中说出时,我仿佛看到了一片黄叶落尽、大地荒芜的景象,心生苍凉。孩子的天真被大人的成熟代替,孩子的心理年龄超过了生理年龄,我没办法想象这种幼小心灵承受的孤寂,这也许就是导演想要表达的生命之重。</h3> <h3>杨德昌的电影总是透露出一股现实的无力感,无论是早先的《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还是后来的集大成之作《一一》,每一部看完都有一种心被深深刺痛的悲伤感。也许他只是简单地把生活撕碎给我们看而已,而作为观众,我们也不过是在影片中找到了我们不愿面对的影子,但电影传递的苍凉感与孤独感却一次又一次引起我们的共鸣。影片中洋洋拿着相机拍了不同人的后脑勺,一一对应地拿给大人看。“洋洋,你这拍的是什么?”洋洋说:“你自己看不到啊,所以我拍给你看。”杨德昌就像电影中拿着相机的洋洋,把生活中我们看不见的和不愿看的一一拍给我们看。</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