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淋在雨里的梦 文/君芊

潇潇

<h3><br></h3><div><font color="#ff8a00"> 天色灰下来的时候,我还在枕着雨伞做梦,头顶只有空荡荡的风在吹来吹去。雨落下来,最先被惊醒的是一只蚊子,嗡嗡嗡地在每个人的耳边飞来飞去,生怕吵不起这一群陷在梦里的人。它拼命地挥动翅膀,声音却越来越小,因为人们的鼾声太大了。或许陷在梦里的那群人都走的太远,他们没有赶回来的时间;或许他们把梦当成了现实,不愿回来;又或许梦里他们都走的太急,忘了回来的路。我从梦里往回赶的时候恰好碰到一群人,他们面无表情的从我身边经过,顺着东风刮过的一道道尖锐的口子前行。我想喊住他们:喂,前面下雨了,快往回走。刚张开口声音就逆着风被吹跑了,于是我只好一个人顶着风往回赶。</font></div><div><font color="#ff8a00"> </font></div> <h3><font color="#ff8a00"><br></font></h3><div><font color="#ff8a00"> 我以为自己是第一个从梦里赶回来的。其实有人比我还早,只是第一个醒来的人要么走了,要么又睡着了。我醒来时雨已经连着下了几天几夜。我看了看周围,那只嗡嗡叫的蚊子早已不见了,雨伞还那样被我枕在脖子底下,只是上面落满了灰尘。头顶是一面大帐篷,我在梦里喊过的那群人就躺在周围,鼾声此起彼伏。他们可能太困了,睡着的时候甚至连身都不翻一下。雨水从外面渗了进来,靠近外面的一部分地面都被浸软了。</font></div><div><font color="#ff8a00"> 不行,我得帮他们。</font></div> <h3><font color="#ff8a00"><br></font></h3><div><font color="#ff8a00"> 于是我用力地推喊着试图叫醒他们:“外面的雨淋进来了,快起来。”可他们除了支吾着哼几声外,就是随便翻一下身继续熟睡。他们可能在梦里栽了跟头,正在梦里挣扎;也可能入梦的时候就已经忘了梦的出口,听到外面有人喊他,正在着急地找寻出口呢。他们在梦里淋了雨就会回来的,我想。</font></div><div><font color="#ff8a00"> 我找了一些腐烂的木桩钉在帐篷外面,防止他们醒来之前被洪水冲走。不然他们睡着的时候被洪水带走,等醒来的时候不知道自己漂流过几个异乡,他们会找不回来的。不能让一个人在梦里迷失了方向,醒来后也看不到希望。嗯,是这样的。</font></div><div><font color="#ff8a00"> 做完这些之后,我朝外面看了看,雨越下越大。</font></div><div><font color="#ff8a00"> 不行,我得换个地方!</font></div><div><font color="#ff8a00"> 我找了半天才找到一个像坟头一样凸起的土堆,上面长满了杂草。我绕着土堆走了两圈,看了看周围,没有地方比这儿更高了。于是我拨开正中间的几把杂草躺了进去,我太累了。</font></div> <h3><font color="#ff8a00"><br></font></h3><div><font color="#ff8a00"> 风还在上空呼呼地刮着,未曾停留。这回是西风,我嗅到了空气里玉米熟了的味道。东风不知道啥时候停的,也不知道到底刮了多远才回头的,那些被东风吹散的事情跟物件,包括走丢的那群人,一样未少又全部被西风送了回来。跟着西风回来的,还有一片榆树叶子。我记得很清楚,东风刮过去的时候只带走一串榆钱,不知道它在哪里偷偷落脚生根又发了芽,还长成了一棵树,借着刮起的西风给这个地方还回了一片叶子。从刮起榆树叶子的那场西风里,我看到了我的壮年,中年和老年。也是从那场风里,我看到了一群人的老年,中年,壮年,青年以及幼年。我看到了别人近乎完整的一生,却把自己最重要的部分丢了。</font></div> <h3><font color="#ff8a00"><br></font></h3><div><font color="#ff8a00"> 那些跟着西风跑回来的人,正是之前被东风带去的那群人。他们衣衫褴褛,不知道在自己的梦里游荡了多少岁月。可能他们都老了吧,在自己的梦里稀里糊涂的过完了一生,等活到老了才想起来他们还没有在一场梦中醒过来。他们急匆匆地从梦里往回赶,是在担心赶不回去死在梦里吗?还是在祈祷从梦里赶回去就能回到年轻的时候可以继续从前的生活?也许都不是,他们只是在梦里活的寂寞了,想出去透透气,因为生活的太久了,这里才是他们的归宿。在这里他们知道每一场风的距离,因为他们经常追着落叶跑,落的最远的那片叶子就是一场风的距离。同样他们知道每一棵树的年龄,知道每一朵云的形状,甚至每一条路口的土层有多厚。他们在这条路上奔波了一辈子,对于这里的一切太熟悉了!</font></div> <h3><font color="#ff8a00"><br></font></h3><div><font color="#ff8a00"> 我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一群人来来去去,看着树上的叶子青了绿了又黄了。也许多年以前他们顺着风走的时候并没有遇到迫我回去的那场雨,他们顺着东风走可能早就在风的尽头落了脚,这么多年都生了根,早就有自己的房屋瓦舍,美池良田了。而迫我回去的那场雨只下在了我的梦里,下在了我自己都不知道的年月里。</font></div><div><font color="#ff8a00"> 只是后来,我也活在了梦里。</font></div><div><font color="#ff8a00"><br></font></div><div><font color="#ff8a00"> 2017. 11.19</font></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