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朱的小老外系列2

古朱

儿歌

      风不吹，浪不高；

      小小船儿轻轻摇，

      小宝宝啊要睡觉。

      风不吹，树不摇，

      小鸟不飞也不叫，

      小宝宝啊快睡觉。

      风不吹，云不飘，

      蓝色的天空静悄悄，

      小宝宝啊好好睡一觉。

      这是我读小学二年级时的语文课教材，作者却是鼎鼎大名的儿童文学家陈伯吹先生。这么多年了，我还没忘，拿它哄过我的女儿和我连襟的女儿，都很灵验的，只要一听到我有声有色的背诵，小孩子立马会安定下来。现在轮到哄小外孙了，我也老方一帖。 开始时一样的灵验，时间长了，就不起作用了。我只要一开始说“风不吹……”，那小屁孩就会睁大眼睛，带着狡猾而含有嘲弄的笑容望着我，好像在说：“就这两句啊……”。

       对呀，是得去找些儿歌来。

     “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好吗？自从看了老谋子拍摄的那个同名电影后，再想不起来到外婆桥要去干啥。

      “螃蟹一，爪八个”啊？或者是“高高山上一头牛”吧，女儿听了大叫：“你在教我儿子划拳啊，这外公真会从小抓起！”。我赶紧辩解道：“我上网查过了，好多儿歌就是我们当时划拳用的”。我说的是实话，并不是为了敷衍女儿信口编的。儿歌与酒令，看起来好像应该是车马不搭炮风马牛不相及的，其实有许多的共通点。譬如，都要求简单好记易懂，都要求节奏感强可琅琅上口。更有那些供划拳用的酒令歌，肯定含有10以内的数字，形象而生动，是幼教工作者遍寻不着的教材，很适合学龄前儿童的启蒙……

      女儿当然不会相信我的这套醉鬼理论的。孩子的奶奶购了一套适合于0~3岁的婴儿早教挂图，内含儿歌、童谣、谜语、唐诗、成语，包罗万象。我却不喜欢，觉得铜臭味重，不像是幼教专家编出来的。你看看它选的成语：程门立雪、愚公移山、盲人摸象、叶公好龙……这些我都说不清楚的生僻词。儿歌、童谣也没什么吸引眼球的佳作，很怀疑他们编辑的动机。

      那天抱着小屁孩到那挂图跟前，挂图翻在谜语一页，有卡通图，边上还印着：

      一只黄香蕉， 萤火虫，

      挂在树梢梢。 提着灯，

      白天不见影， 飞到天上

      晚上能看到。 数不清。

     “一只黄香蕉，萤火虫”什么意思？看了谜底，才知道这是两首谜语，前一首是月牙后一首是星星，我把它读成连刀块了。不过好像也读得通，也合辙押韵，不觉一乐。小屁孩懂啥，见我乐了，也跟着手舞足蹈的乐了起来，哈哈。

      歪打正着，引得老少大乐！哈哈哈哈……

理发

      小外孙有一头漂亮的胎发，柔柔的密密的乌黑乌黑极其可爱，以致女儿要给他剃满月发时，我还真有点舍不得。

      现在的人真会做生意，一个电话过去，理发师马上就上门来服务了。理完发又帮着剪了指甲，在他的推荐下，绞下的胎发做了一对胎毛笔，指甲做了一个印章——女儿说这小孩是需要有个章了，在此之前，他什么事都得盖脚印，包括领取他的出生证件。做完这些事后，赠送了一张优惠券，凭券可以在拍满月照时送什么什么优惠。就这样三下五去二，相当于我一个月养老金额度的钱就愉愉快快的砸了进去。

      俗话说，有力长指甲，没力长头发，不知这小孩算是有劲还是没劲，头发指甲都长得很快，很快又到了该理发的时候。女儿属于那种新新人类，讲究要DIY（Do It Yourself），从网上订购了一套婴儿理发用具。这是很漂亮很精致的一套工具，那只推子比我的电动剃须刀还小巧，运作噪音也比剃须刀小。还带有好几个保护套，可以根据想留发茬长短任意选取使用。

      万事俱备，谁来操刀呢？我环顾四周，只得自告奋勇：本人虽然从没给人理过发，但是在镜子里看着别人给我理发看了60年！宁夏人说法，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路。

      考虑到新手上路，得加大保险系数，我选用了9mm的护套，又想天气乍暖还寒，顶上头发就不动了，就留个我们小时候常留的儿童西发吧。小家伙倒挺配合的，任我把头拨到东拨到西的，女儿捧着个DV全程同步录像，一边指挥我，这儿高点那儿低点。我停下了手，开始讲起狐狸分饼的故事：“狐狸给两只兔子分饼，掰成两半不一样大，就在大的一半咬一口，大的变小了，又去咬另一半……”，女儿听懂了我讲的意思，“咯咯咯”的笑的直不起腰来。

      很快，大功告成，开始打扫战场，按照理发器使用说明，我褪下护套开始清理理发器。小孩的外婆对我的手工劳作成果仔细的进行质量检查，她发现在右耳根还留有一小撮没理去，要求返工。我想着还不容易，随手便拿推子去推了。不想，坏事了！我忘了我手中的推子正在清理，已摘下了护套，按说明书介绍不装护套的发茬只有2mm，这一推子下去，有点文革初期破四旧时对待牛鬼蛇神的发型了。没办法，只得找了个3mm护套，装上理发器重新再理一遍来补救。

小家伙不愿跟着外公吃二遍苦受二茬罪，伊哩哇啦手舞足蹈的抗议，就像杀猪般的好长时间才搞定。

      还好，第二天抱下楼去，没人来注意这1mm的发茬差距。

歌声

      小老外有个工程车的玩具，塑料制的混凝土搅拌车，活灵活现的。安上电池就会满地乱跑，遇到障碍还会自动倒车转向，永不会发生交通事故。

      驾驶室里有个矮个的司机，一按他脑袋，便会唱几句《吉祥三宝》：“爸爸，太阳出来月亮回家了吗？……”，再按，还是重复唱这几句。小老外很喜欢，经常开着玩。我却不耐其烦，于是我把《吉祥三宝》的原唱找了出来，放给他听。本来么，吉祥三宝指的是爸爸妈妈宝宝都有的，小家伙可能也听出来了，电脑里唱的比起那搅拌车里唱得好听多了。

      儿童有儿童的思维。有一次带他外出，马路上见到一辆真正的混凝土搅拌车，那种俗称的“皮蛋车”的，小家伙指着那车喊“爸爸车”。我一时还没领会，等喊了几辆，我才醒悟过来，他把这也当成吉祥三宝了，哈哈！

      小家伙只要见我坐在电脑前，就会摇着我的腿“爸爸爸爸”的乱喊，我只得接灵子，找出《吉祥三宝》放给他听，以免动作迟钝引起他的干嚎。我又找了个《不老的爸爸》放给他听，他更得意了：“爸爸爸爸爸爸亲爱的爸爸，爸爸爸爸爸爸慈祥的爸爸……”，百听不厌。叫他唱支歌，他就会爸爸爸爸的爸个不停。

      总唱爸爸也不行吧，也得唱唱妈妈，我想起了那首印尼民歌《哎哟妈妈》。上网一搜索，敢情这首歌还算热门，找出好几个版本的，有独唱有小组唱有合唱的，有男声女声也有混声的，我逐个试听过来。小家伙好像对这首歌的兴趣不大，听了一会就顾自走开去玩了。

      听到这熟悉的歌声，倒把我拉回到我们热唱的那时候，那时候是作为黄色歌曲偷偷传唱的。一转眼功夫，“唉哟妈妈 你可不要对我生气，年轻人就是这样相爱……”要轮到小屁孩那一辈了。听着听着，猛然回忆起，在农场青年队时，有几个调皮鬼把那歌词改成：“猪油年糕从哪里来，是从那养和堡用钞票买来……”，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惊动了小外孙，好奇地跑了过来，不解地盯着我看……

学跳

      小外孙几乎在学会走路时就会跑了，杭州人说起来“走也不会走，想跑了”，（杭州话把“不会”两字连起来发音，读成近似“背”的音，跟把“不要”读成“嫑”一样，只是找不到那个连体字）。跑起来姿势很有趣，像唐老鸭似的左右摇摆，跌跌冲冲踉踉跄跄咧咧歪歪，不管怎样总也算会跑了。

      转眼学会走路跑步快一年了，跑起来很稳健了，却懒得只想抱抱，只想骑在我的脖子上“琅琅琅，马来了”。对走路和跑步都不像刚学时那样感兴趣了，那么学跳吧，跳不起来！在立定的状态下，双脚还没本事同时离开地面，怎么教，收效不大。

      中央台少儿节目放到一半时，主持人会叫看电视的小朋友跟着互动，扭一扭弯弯腰跳一跳，他会跟着蹲下起立伸胳膊踢腿，可就是学不会蹦和跳。

      我学会跳跃应该很早，是60年前的事了吧。谁教的、怎么学会的全都想不出来了，但弹跳力还是不错的。初中毕业时，体育课测验有跳高一项，我是等到横杆升到100分的高度才开始跳的，最简单的跨越式，一跃而过。那时还没听说有背越式，可已经有了滚式剪式俯卧式等多种跳高姿势。我只会跨越式：加速度助跑、起跳、摆动腿使劲上踢，……

      教室门口的走廊房梁，班里没几个人可以跳起来摸到，而我立定起跳便可以摸到。当然，我的个子帮了我的大忙，在我们中三（1）班，我的个子排第三，但仅比排第一的小泉矮了1cm，摸高我是第一。

      在煤矿时，我们才30啷当岁。食堂的饭厅里摆着几张圆台面，杭州籍的矿工喜欢聚在一堆，边吃边用杭州话无边无际的聊天，其他矿工是不会坐进来的，都知道这是侉子桌。那天神聊的主角是老寿，老寿是较早进入四矿职工子弟学校的杭州人，他进的是小学部，教美术兼体育，那几天学校要举行运动会，把他忙得团团转。我们笑话他，这么小的学校，这么简陋的运动会有啥好忙？说到学校的运动记录，大家都笑了。他据理力争，究竟人单力薄占不了上风，突然冒出一句：“你们这些人现在连1m都跳不过了”。这句话有点太伤自尊了，犯了众怒，纷纷表示不服，碗也不洗，就一起跨过沙河，来到学校，刨松沙坑，架好跳高架。读书时学过跳高，没忘，看起来还挺专业的，量好脚步，便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抖抖手啊抖抖脚呀做起深呼吸。待做完准备运动热好身开始试跳时，问题出现了：助跑时踩不到点子上，起跳腿摆动腿怎么也调整不好。好不容易过杆了，杆子又被衣服挂掉。脱掉衣服再来，一直到了天擦黑了，才勉强过了1m横杆。

      是啊，出得学校门，农村里干了8年，矿山上呆了10几年，想不出来有什么活计需要我们双脚离地蹦起来干，用则进，废则退，今不如昔了！

      人老先老脚。

      楼房外有几级台阶，按建筑规范，室外台阶每档高度不得大于15cm，目测该台阶高度也就12cm左右。驮着小外孙突然心血来潮，想蹦着上台阶给他来个惊喜，没想到不管自己怎么努力，只感到“大地呀母亲将我紧紧拥抱”，跳不起来，双脚同时离地高度不大于10cm，很惊讶。

      古某老矣！

小模特

      只要天气尚可，小外孙就会要我带他去遛遛弯，用的是命令式口气：“外公，去散散步吧”！

      小区大门正对是条宽阔的步行通道，中间有个人工挖的池塘，种了些水生植物，放养了一些观赏鱼。跨池架了条木平桥，与通道同宽，两边是可以当做坐凳的方木墩，充作栏杆。木桥宽畅禁止车辆通行，于是，成了小区小伢儿聚集的地方。

      天冷了，水生植物枯萎了，乌龟冬眠了，鱼也不知躲到哪儿去了，每天还是会有许多小孩来玩，晒晒太阳换换新鲜空气。小区几家开网店的，不失商机，经常弄些个儿童商品来这里摆摊，卖些童鞋童帽童装之类的，当然最多的还是儿童玩具。那天我带着外孙过去，遇到一个卖洋娃娃的。
      这洋娃娃有点大，像真毛毛头般大小，制作精细，服饰各异，光鲜漂亮，在供游人休憩的条椅上堆了一大堆，围着一群小孩大人在观看。摊主没在摊位上，一旁忙着把一个个洋娃娃放到方木墩上，摆弄整齐了拿起相机拍照——小区里的购买力实在有限，主要生意还是靠网购。
      男孩子终归是男孩子，精致的洋娃娃没有粗陋的刀枪棍棒吸引力大，看了一会就拉着我往外走，要到小区门外的马路延伸段工地去，那里有挖土机压路机各种工程机械，“咣当当，咣当当，挖挖平，压压平”，可以一看一下午。

      单元门对面有个儿童游乐场地，很小，只有秋千架、跷跷板和滑梯三种游乐设施。秋千架第一次上去就摔了个马趴，不敢上了，再怎么劝：“我怕的”。跷跷板玩起来要有势均力敌的对手，跟我这老头有什么好玩的。滑梯只有一米多高，玩不了几天就觉得缺少新意，要玩，换花样来个倒行逆施——从滑板爬上去，从阶梯走下来。这地方几乎天天要到一到，但玩不了多少时间。隔条马路，有个大人的游乐场地，设施相对多点。场地边上散放着几块巨大的鹅卵石，有条修竹夹持的小道，可以听到潺潺的流水声。沿着乱石台阶下去，是上埠河，“没有船，没有鱼”。小家伙比起来还是喜欢到这儿来，爬上鹅卵石，模仿着智慧树里学的武术拳：“马步……”。捡块小石子，奋力扔到上埠河里，口里大喊“怪物咕咚来了！”
      几天后来到这里，再次遇到那些洋娃娃，这回没摆摊，摊主蹲在那里给洋娃娃拍照。我上前搭讪道：“那天没拍完吗？”，那位摊主起身答道：“不是，照片挂上网后人家反映说看不出实际大小，再来拍几张”。我看了正蹲在那里看洋娃娃的小外孙一眼说：“要有个参照物，比如叫个小孩抱着”，然后蹲下身来跟小外孙商量道：“让阿姨给你拍照吧”，他没回答，乖乖的站了起来。
      给小外孙拍照可不是一件容易事，他一看见我们把镜头对着他，就会扑上来抢相机：“我来拍，我来拍”的，从不好好配合。这次倒怪，在夕阳的余晖中，按照这个陌生阿姨的要求，摆着各种pose。
      冬日的太阳很快下山了，小家伙拍了几张也显得有点不耐烦，那个陌生阿姨收拾好洋娃娃回家，这时我才知道，原来这个开网店的就住隔壁那幢楼。
      前几天我带外孙下楼，刚一出单元门就见到那个开网店的在我们两座楼之间的花坛边摆拍洋娃娃。这回是她主动来打招呼了，她告诉我，上次的照片很成功，小宝宝太可爱了，有他的那几款都卖断档了。说着又动员起我的外孙，再帮着阿姨拍几张吧。作为鼓励，她找出一个装了电池的洋娃娃，玩给他看。

      这是一款智能娃娃，装有语音识别，你问她她会应答如流，要她唱歌就唱歌，要她学英语就学英语，听不懂了会老三老四的说：“做人要懂礼貌，不能大声喧哗”。

      我饶有兴趣的看着，小家伙却不以为然，显然不愿意再当模特，听到有人搬家放炮，拉上我就跑：“哪里在放嘭啪，去找找看”。
      这张照片是妈妈的同事从淘宝店里发现

识字

      小老外长大了，9月2日起，正式到幼教园报到，在甜贝贝幼托班开始“上班”了。

      与平时絮絮叨叨喋喋不休、一句话会像复读机一般反反复复说上十几遍的不同，对于甜贝贝班的事他讳莫如深，闭口不谈。他越是不说，大人们越是想知道，家里大人都会问他：有几个老师，老师待你好吗？小朋友多吗，你和同学打过架吗？玩什么游戏、吃什么午饭、午睡乖吗？一连串的问题。他应对这些问题，要么是王顾左右而言他，转移话题，要么是徐庶进曹营来个一言不发，脸上还露出得意的坏笑。妈妈问多了，他说：“妈妈我已经长大了，不要再管我那么多了”。我也去问这些同样的问题，他没有吱声，我接着多问了几遍，他有些不耐烦了，冷不丁地冒出一句：“你这个凡人天使”！“凡人天使”是从我家到甜贝贝去“上班”必经的一个酒吧的名字，小家伙还弄不明白烦人和凡人的区别吧，借用的很精彩。

      小老外学说话远不如学走路，开口很迟，但现在说起话来词儿很多，有时还会出人意料准确的用些成语。有次我带他们到城北体育公园去玩，这个公园新建刚开放，面对那么多宽阔漂亮的草坪崭新的器材设备，几个大人惊叹不已。小家伙也兴奋了，跳下自行车，从车篮子里捧出球：“让我们兴高采烈的玩吧”。

      爬到沙发靠背的顶上，站在那里洋洋得意，叫他小心点，他却说“我居高临下”。沙发底下，找出了个丢失的积木，到处表功：“这是漏网之鱼”。

      这些成语从哪里学来的呢？没有人刻意教过他，估计有好些是从电视里听来的。

      现在的小家伙还识字呢，有一天，他拿着拼图游戏里的一个大写H过来，跟妈妈说：“工大的工”。挺有创意的，妈妈及时的表扬了他，说他聪明，脑子灵活。他听了很自在，那天晚上睡觉也乖了不少。不想给我惹下麻烦，这H是杭州的拼音缩写首个字母，到处都是。窨井盖上，不管是强电的弱电的，也不管是雨水的污水的还是废水的都有这个H。小老外要显示自己的文化水平，见到每一个H都要弯下腰来用手指着大声道：“工大的工”，不厌其烦，带他外出够累的。

      看到我一有空就坐在电脑前，他有时也要来凑热闹，他要求不高只看超级侦探，跳跳虎、维尼熊、黛比和捕头，弄得很清楚。知道都在土豆网，一来就喊土豆网土豆网，快找土豆网。我便乘机教他识字，这是土，土豆网的土，跟工大的工有点像，就是上面出头了。不知他学会了没有，因为街上从没碰到哪里有个土字，倒是嘴巴的口字很容易见到，博物馆啊超市啊到处都有“出口”、“入口”的牌子，一见到，他就兴奋了起来，旁若无人地大喊：“嘴巴的口，嘴巴的口”，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一个识字分子。

学数数

      有位朋友跟我说，小孩儿开始学数数，只能数到3，超过3就数不清。比3多的就是“木牢牢”，“那么多”，犹如大人们无穷大的概念。这是有点科学道理的，据说远古时的原始人也是这样识数的，开始只是“有”和“无”的概念，生产力发展了，有了剩余物资了，才开始有了“多”和“少”概念，这才有了数。开始也只能数到3，慢慢可以数到10，因为人有10个指头，这也是自然数为什么是十进制的原因。

      谁也没见过原始人是怎样数数的，科学家只是考察了现存的原始部落，结合婴幼儿学数数的现象推断出来的，因为说的在理，大家都把它当做那么回事了。

      小老外毫不例外的遵循着这个学数数的规律，楼前有棵香泡树，问他：“数数看，树上有几个香泡啊？”“5个”。瞎猫碰到死耗子，树上真的有5个香泡。边上有棵硕果累累的石榴树，问他，还是5个，露馅了！对于超过3个的，他都答以5个，问他几岁了，他也答5岁了。

      不会数数，却早早的认识了8。这不是因为8谐音发，也不是8外形酷似手铐，皆因我家住8楼，电梯上的指示灯一出现8，家就到了。一天几趟的上下楼，他就认得8了。

      不光认得8，还知道负一，这个我读初中后才知道的数。电梯到地下停车库是负一层，车子就停在负一层，从8楼坐电梯到负一层就可乘车外出。

      负一层是个地下空间，全靠人工照明。车过隧道，他以为是到了负一层。

      有一天外出回来，走到我家楼不远突然停住了脚步，手指着那幢楼“叭、叭”乱叫。我弄不明白他什么意思，顺着他小手看去，原来我们住的那是38幢楼，他看到了8，认得，很兴奋。

      小区池塘边的那幢楼是28幢，我指着那幢楼问道：“宝宝，这是我们家吗”？他歪着脑袋仔细端详了半天，28幢是个多层，没有电梯，肯定不会是我们的家，但为什么也有个8字。有点想不通，不停地唠叨着：“很奇怪的……很奇怪的……”。

      有人送给他一盒蜡笔，他高兴地墙上柜上到处涂鸦。红红绿绿的，问他画的是什么，他会随心所欲的乱说一气，真正的抽象大师。那天在阳台上涂鸦，我问他，他看了看我手中的烟，“那是外公的香烟”。我说你画个8字看看，嗬嗬，看花容易绣花难，终于没能描画出丁点儿有点像8的图形来。

      小区的地盘原先是个温州移民村，建成小区后只保留了两样东西，一是幼儿园边上的那棵大樟树，再就是这口水井。开发商在井的周围用黑白二色的鹅卵石砌了个太极八卦，供小区业主休憩散心。小老外很喜欢到那儿玩，沿着那个八卦，精了个脚片撒丫子跑，他并不知道八卦和老井的故事，叫它黑黑白白的地方。那天玩了一会到边上小便去了，小便完了过来拉着我过去，说“我渣西西画了个8字”。

       哈哈哈！

升旗仪式

      “每当国歌响起，祖国在我心中！”

      每逢周一，只要天不刮风天不下雨天上出太阳，我都会赶去参加升国旗仪式。

      当然，我参加仪式的身份是列席的，主角是一群学龄前的幼儿园小朋友。

      星期天晚上临睡前，小老外总会到我面前，神情严肃地提醒我：“明天有升国旗仪式，你要早点送我到幼儿园去哟。”

      幼儿园是座圆形建筑，围墙也近似圆形，两个圆成内切，在切点附近形成的尖角处，巧妙地布置了几块迷你小菜园。内外圆之间的向阳面，铺着橡胶地坪，安装了一些游乐设施，是小孩课间活动场所。进大门处有一块空地，就是举行升国旗仪式的处所。在两圆相离最远的顶点处，设了个升旗台，中央立着不锈钢的旗杆，挺有架势的。

      几百名小萝卜头聚集在一起，叽叽喳喳够热闹。望着欢快的他们，不由地想起了草原上的小羊羔。

      我对幼教工作者充满敬意。现在的孩子都是独二代，都是被祖父母宠坏的一代，不好带。要把这一群羔羊集拢成队，真要有点功夫，哭的喊的，打的闹的，老师跑前跑后安抚这个又抱抱那个，忙得不亦乐乎。

      “升国旗仪式现在开始”，随着一声稚气的口令，场子里即刻肃静了下来。

      “出旗”，《歌唱祖国》的乐曲声响起，几位身着迷彩马甲的护旗小朋友抬着国旗踢着稚嫩的正步威严地走来。参加仪式的其他小朋友，目视着国旗行注目礼，一边齐声唱着《歌唱祖国》，会唱不会唱的都张着嘴。

      护旗小朋友像模像样的立定，将旗整好递给升旗的手，国歌响起，国旗冉冉升起，全场小朋友右手护胸，高唱国歌。

      升旗仪式完毕，刚才还一脸严肃的小朋友又恢复成小羊羔，老师又开始忙前忙后了。

星期

      小老外悄悄地长大了。

      整天伴在一起，看不出有什么明显的变化。有一天，外公发觉他的裤子有点不够长了，脚下露出了好大一截。

      “这裤子真奇怪，怎么会缩成这么短了”，

      小老外一听哈哈大笑起来：“这哪是裤子短了，这是我长高了”！小老外显得有点洋洋得意。

      翻看以前摄的相片，发现他确实长大了，现在是幼儿园中班小朋友了。

      小老外不仅个子见长，知识面也拓展了不少。斗大的字可认得几箩筐，一些简单的加减题，扳着手指也可算个八九不离十。年前搞不清楚的星期，也弄得清清楚楚了：

      星期一，幼儿园里要升国旗，要早点到，不能睡懒觉；

      星期二有国画课，上班时（他还是把上学放学说成是上下班）别忘了带国画工具箱；

      星期三晚上要到下城区少年活动中心上兴趣课：“就是搭搭积木的课”；

      星期四的国画课要加班，与妈妈下班时间一样，妈妈会来接的，外公可以在家休息；

      过了星期五就是双休日，可以连续休息两天，不用上班……

      外公是个一年休息365天的人，星期对他一点用处也没有，平时从不关心，于是经常要去问小老外：

      “今天星期几啊”？

      “今天星期五”。

      “为什么是星期五呢”？

      “你忘了，昨天是星期四”。

      “那么明天呢”？

      “明天星期六”。

      “那么后天就是星期七喽”，

      “后天是星期日，没有星期七的”。

      “哦，星期日后面是星期八，这回没错吧”。

      小老外扭头看了看一本正经的老外公，有点不可思议：

      “没有星期八的，星期日后面又开始星期一了”。

      一个五一小长假打乱了星期，外公不大想得通，送小老外幼儿园上班途中，唠唠叨叨地说个没完：

      “这是谁出的馊主意，星期六还不让休息，还要我送小伢儿……”

      见没人理睬，外公又说：

     “有可能是你们老师想出来的主意吧……”

      立马有人回答了：

     “不可能，今天妈妈也上班了”。

      等外公去接小老外下班回家时，小老外告诉他，

“我问了老师了，这是为了一个节日放假调休，所以星期六星期日都要上班”。是个什么节日呢，支吾了半天，还是没想起来说不清楚。

       更为糟糕的是，放了三天假，昨天是星期几搞糊涂了。不知道昨天星期几，怎么知道今天是星期几呀?

      “不要紧，我会去问老师”。

      “那么老师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是个问题，没想到过。他扭头盯住外公，外公肯定知道的。这时的外公有点得意起来，姜还是老的辣吧：

      “噢，可以查日历，日历上有”外公环视了一下室内，这穷地方连个日历也没有，也找不到月历、年历。想了想，对小老外说：“手机上有日历，电脑上也有，可以查到”。说着，似乎开窍了，拿起当天的报纸，指着报头说：“报纸上也有每天的日期，你看，今天是5月2日，星期四，哦，别忘了带上国画工具箱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