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棉花中间

玄冰冰

<h3>"棉花回到棉田里<br /></h3><h3>回到团场</h3><h3>回到大漠</h3><h3>释放成眼睛里的泪水</h3><h3>长成朴实的渴望"</h3><h3>望着棉花苗碧绿的影子,梁玲仿佛看到了母亲胖胖的身影又穿梭在棉花中间,母亲这一生伺弄了一辈子的棉花……</h3><h3><br /></h3><h3><br /></h3><h3><br /></h3> <h3>那穿绿军装,肚子里装满了如雪棉花的小人是梁玲最初的玩具。而最让梁玲痛苦的不是棉花地里劳动的艰辛,而是母亲和她像棉花包一样肥胖的身体。</h3><h3>四五岁时,她的身体就极速地发胖,每当母亲抱她走过街头,总有人会上来拧拧她的皮股,拍拍她的小腿,而后赞叹地说:&quot;大云,她简直就是你的翻版。&quot;大云是母亲的名字,她身材矮胖,还长着一口黑黄的牙齿,并且眼睛极小,一笑就眯成了一条缝,偏偏母亲还极爱笑,所以那眼每每就像芦苇切隔成的一道细细的口子。父亲呢,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什么时候都只会对母亲惟命是从。</h3> <h3>上学时,梁玲都不敢上体育课,因为连最简单仰卧起坐,她都一个也起不来。那次跳高,她用尽全身的力气也只跳得只有一个烟盒高,同学们全都哄笑起来,梁玲的脸红得像熟透的沙枣,眼睛里全是泪水。可是她只要说减肥,母亲总拿眼瞪她,父亲也责备她:"胖怎么了?胖才有力气。"也许在父母的眼里,农家人只有胖了才能干得动农活。</h3> <h3>每次与母亲一起从地里回来,都像一对企鹅,梁玲都羞于从大家面前经过。吃饭时母亲总是"叭叽叭叽"的山响,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让梁玲向往城市,高中毕业后,梁玲不顾母亲的阻拦执意回到了内地打工。</h3> <h3>那年,当那个梁玲同居四年的他毅然离去时,梁玲欲哭无泪,付出了四年的青春换来的是永远的欺骗。</h3><h3>当她的身影出现在家门口时,首先看到就是母亲肥胖的身形,母亲抱着她瘦瘦的身体,嘤嘤地哭了。</h3><h3>从那天起,干什么活母亲都只让梁玲做些轻的,她双手如飞地捡棉花,抡着砍土曼使劲地打埂子,扛起五十公斤的棉包摔上肩膀……她像一个男人,做着男人做的一切。</h3> <h3>当用辛苦换来的钱一天天增多时,梁玲惊讶地发现母亲的身体也在一天天消瘦。面对一桌子的美食,母亲一点也没有吃,她就像冬日干瘪的棉桃,一下子失去了水分。母亲得了食道癌,但母亲依然很平静。她说:"没有什么的,棉花能治病,只要人朝庄稼地里一站,手里一把一把地捡着那一朵朵棉花,棉叶染绿了双手,什么病都会好起来的。"<br /></h3><h3>保守治疗中的母亲,把医生的嘱咐忘到了脑后,她不顾全家人的反对,系上花兜,戴上花帽,在地里或爬、或跪、或蹲……实在累了,她就干脆坐在棉花棵里,抚摸着一朵朵棉花说:"这东西真好啊!</h3> <h3>铺床盖被,穿衣做鞋,谁的生活能离了它呢?"母亲终于没能收获完棉花,就永远地闭上了眼。<br /></h3><h3>"当棉花回到棉田</h3><h3>回到叫不出名字的棉花中间</h3><h3>挤挤身子</h3><h3>安息下来</h3><h3>净化成一首如雪的歌"</h3><h3>梁玲泪落如雨,才52岁母亲终于回到了棉田里……</h3><h3> </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