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青山原不老,为雪白头。”现在赶上了好日子,借助网络,真是方便快捷。无论相隔多远,多久没见,想听声音了,有语音电话;想见真人了,有视频通话;如果联系不上,还可以语音留言;真是随心所欲,游刃有余。而我却忐忑纠结,为父亲房产继承公证准备资料,遇到的第一个问题居然是证明“我就是我”。此刻的长春正下着今年的第一场雪,“同学少年”群我的学友们正在漫天的飞雪中戏雪寒冬,返老还童,而我却一脸囧态,疾走在江南的微雨中。走进单位办公大楼的“人力资源处”,要求找出档案资料,证明我的身份证上的名字就是我,办得很快,那份我的“曾用名”的档案资料及身份证迅速被复印并盖章。返回的路上也嘲笑自己,几十年都安然无恙,怎么一下子就被揪出来了呢?那些年在东北,说我名字发音不对,趁下乡改掉了,早知道返回南方,我哪儿用得着改呢,这只是南北方发音的差异呀!可是难为了帮我办事的那位老同学,他还在外地上班呢,特意为我两次往返长春,等我的快递寄到后,才办成我汽车厂大弟的档案资料及死亡证明,太感谢了,办事真难,鸣呼唉哉! </h3> <h3> 当我拆开了快递,见到了47年前大弟档案资料里的笔迹,见字如面,我禁不住热泪挥洒,那横平竖直皆血脉,撇捺顿挫皆亲情,那憨厚和纯朴挥洒其间,多么好的大弟呀,却中年早逝,让我无语凝噎、痛彻心扉,“如何将此千行泪,更洒湘江斑竹枝”?!</h3><div><br></div> <h3> 然而相对应后续的资料,这只是一个小小的热身,还要准备祖辈和父辈的证明,父母资料好弄,这祖辈中除了奶奶,其他的一无所知,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因为新四军中的舅舅18岁在战争中双眼被炸瞎,外婆从此寸步不离他左右,我们很少见到她,也不知她的姓名,外公到厦门鼓浪屿去做工,在母亲9岁时客死他乡。爷爷在父亲4岁时就病逝了,也许是父母以前工作太忙或者是善意的疏忽,我们对爷爷和外公不知道名字,也没见过照片,更没听过故事,成为一问三不知的后辈人。公证处还要逝者墓地的近照和远影,任凭解释得辞穷字尽也无济于事,时间可以疗伤,时间也可以致命,斯人已去,时至今日,我们只能唏嘘不已,追悔莫及。</h3> <h3> 朦胧不堪的还有我对籍贯的概念,我只是跟着父亲填写“江苏宜兴”,其实父亲只有4岁就随奶奶离开那里去了无锡,16岁又去了上海,几年后参加了新四军。20多年前我去过宜兴,白墙青瓦的古街巷,满街卖各色紫砂壶,当时想那个爷爷的老家“杨巷镇”在哪儿,当时因集体活动不能随便走动。老爸的饮食习惯大多缘自无锡,虽然我去过多次无锡,但从来没有找到过那个奶奶住过的“船舱里”,也许早改了地名。我也去过上海浦东,母亲的老家在浦东川沙,那里已经变成了上海迪士尼乐园,这些就是我对父母亲老家的全部印象。</h3> <h3> 我的出生地是山东占化县,是母亲在新四军转战到那里生下了我,我很好奇那里是什么样儿。而留下我童年和少年足迹的是江苏常州,解放初父母随军代表接管了铁路工厂。从小会说上海话、常州话,也跟无锡人对话,后来去了北方学说东北话,不过是夹杂着南方口音的北方话哦。就这样几十年我就像无根的浮萍随波飘荡,天涯海角的到处流浪,一片片的孤独如影随形,一次次的与孤独从容对战,以示我对生命的无限渴望!</h3> <p> 从春到夏,半年的厮守,我们与老爸,低眉切切,何事不语,何情不诉,只是善意的对他隐瞒了癌症,遗嘱这件事,3月份提醒过老父亲,他声音洪亮大声说:“我还能活,有的活......”从那以后,我们完全遵从98岁老父亲的个人意愿,不想做勉强他老人家的任何事情,其他一切全都置之度外。如果他几个月前写下了遗嘱,拿去作了公证,我们今天的难题全都不复存在、烟消云散,天空飘来几个字:“那都不是事儿。”何至于今日里陷入如此囧境,欲罢不忍,欲求不得,空留叹息,四壁合围,无处可逃?</p> <h3> 人在囧城,渴望能遇到智叟,指点迷津;渴望能遇难呈祥,云开日出;在这见不到雪的江南,我的心里却扬扬洒洒地飞落了雪花,既挥之不去,也束手无策。曾经“独怜幽草涧边生,上有黄鹂深树鸣。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而今江南冬天还没有来临,我却已翘首期盼着春天的脚印——“心事浩茫连广宇,于无声处听惊雷”!</h3><div><br></div> <h3> 夏 彩 玲</h3><h3> </h3><h3> 二零一七年十一月十九日 </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