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一)69年3月21日我们上海知青一行21人乘车来到了店前。过木板桥时,有点吓牢牢,特别是胆小的女生更不敢过桥,只能由老乡牵着过桥。过桥后进入去程村的山路,道路崎岖,两边山峦逐渐狭窄起来。走到程家大家以为到了,告知还有二里路才能到。又走了二里路到了罗家,一行人坐在堂前休息。老乡端出一碗炒青菜说是吃午饭。大家看到这一碗青菜,忍不着泪流满面,有几个女生哭了起来。难道我们今后的日子就是这样吗?在上海有关方面宣传可是说,到了农村贫下中农会热情招待我们的。看着这一碗青菜大家都吃不下饭,这时徐继民拿出从上海带来的一瓶红烧肉,大家含着泪才勉强吃一点饭。吃完饭公社干部余家义宣布还要分一半人去三里路里面的樟树岭。大家听说还要进山都不愿去,余家义小声与个别人耳语了几句,说樟树岭比罗家条件好,我们几个人才同意去樟树岭。这样我们五男五女共十人来到了樟树岭村插队。</h3> <h3>(二)我们踏着石板小路来到樟树岭村。樟树岭四面都是山,村民的房屋就建在山脚下。生产队长陈延章把我们领进一幢木结构砖瓦房,有东西两厢房,后面是厨房,厨房右边是猪圈和茅房。五个男生住西厢房,五个女生住东厢房。这是富农的房子,搞运动把他们一家赶到其他地方去住了。队里安排一个老婆婆给我们烧饭,晚饭还算可以,有油豆腐,好象还有一点猪肉。天黑了,村里一片漆黑,四周山峦黑森森,不时还传来几声乌鸦的叫声。从繁华的大上海一下子穿越回原始时代,大家心里都不好受。难道我们要在这里扎根一辈子吗?想想心里都难受,几个女生在房里哭了起来,我们五个男生听了也不好受,有的在默默地抽烟解闷,有的在写家信。行李还没有到,我们只能和衣两个人一个床勉强睡了一夜。早上起来吃了早饭,我们五个男生想上山看看,但又怕山上有野兽,每人拿了把柴刀壮胆。走进山沟,山路上全是茅草,越走进山里树木越密,天也暗了下来,山上不时传来几声凄凉的鸟叫声,大家有点怕了,赶紧转身一路小跑逃回了村里。中午,老乡们把我们的行李箱从五里外的韩源村扛来了。问我们箱子里什么东西怎么这么重啊?也难为老乡了,当时,为了多放东西,我们的箱子都做的很大。从韩源到樟树岭五里路都是山路,他们是四个人一起扛来的。行李来了,女生行李没打开,还是想着要回家。我们几个男生都把自己的箱子打开,里面日用用品,吃的食品都有。不时引来村里小孩钻进房间里看着我们整理东西。有个小孩乘我们不注意,把我们的香皂偷走了。我们几个人商量这样下去不行,应该写几个字,告知他们一下不要进来。这样就由我拿一根竹子,中间劈开用药用棉花沾着蓝墨水,找来一块木板写上:学生住地,闲人莫入。写好挂在房门口。那晓得牌子一挂,引来老乡们的纷纷不满,说你们是看不起我们贫下中农,要我们把牌子摘下来。我们看到这么多老乡对此表示不满,也只好把牌子摘下来了。这就是三换对联的第一副对联的来由。</h3> <h3>(三)樟树岭村有四十几户人家,二百多人口,三百余亩田。种双季稻亩产三五百斤,一般年份每人每年只能分八九个月口粮,很少年份能分到十二个月口粮。我们刚去时生产队派人烧饭给我们吃,后来每家轮流吃派饭,吃了一个多月后我们就自己烧饭吃了。男女分工,女同学负责烧饭,男同学砍柴.种菜。我们不会干,还好有上饶林科所下放干部老周(周礼秦)带领我们干。慢慢地我们克服了水土不服,不吃辣等困难,逐渐适应了当地生活。生活关过了,劳动关更难过。我们从小生活在大城市,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稗草和禾我们是分不清的。在樟树岭我们男生还要做茶叶,那个烫啊,手都烫出泡来。我到现在我都不相信我能去做茶叶,吃得下这般苦。辛辛苦苦干了一年,到年底分红,除去口粮钱,我们都还成了欠债户。也难怪,当时我们工分都评得很低,我只评上5分6,连一般妇女6分都没有,加上分值只有6毛多一天,所以到年底分红我们不但没分到钱,还成了倒掛户。</h3> <h3>(四)我们到樟树岭时正值春荒,到村民家吃派饭。桌上端上来的咸菜,苦竹豆腐 ,厥根,竹鞭笋等野菜。苦竹豆腐是用苦竹的果实磨成粉,在水里漂一夜去苦味,做成豆腐状,到也蛮好吃的,还有清凉解毒的功效呢。山村里一直要到五月份才有新鲜蔬菜吃。那时黄瓜开始上市了,陆陆续续米西,茄子,辣椒,絲瓜,南瓜等上市,吃的菜就比较多了。我们吃的油是山茶油,一人一年大概能分四五斤。那时年青不懂节约,这些油吃了五六个月就吃完了,只好吃红煱菜。就是把煱烧红,把菜一炒放点盐就这样吃。没有油的菜真难吃,但也只好将就着吃。实在熬不住了,就到村民家讨一点菜吃,或跑到公社去吃。那时,生产队聚餐象过年一样。所谓的聚餐就是一盆猪肉,大家筷子象雨点一样夾着吃,没一会儿一脸盆猪肉就抢完了。有的村民早中饭不吃,就为晚上聚餐多吃一点。我们刚开始吃精肉,不吃肥肉。村民笑话我们。后来肚子里没油水了, 也开始吃些肥肉了。村里一年有五个节比较热闹,要搞些东西吃。清明节吃清明果,是用艾叶和糯米粉拌在一起做的,里面包着咸菜或黄豆芽,豆腐。端午节吃粽子和米粉,面条 。粽子大都是碱水粽,米粉和面条浇头是黄瓜和青南瓜切成的絲。七月半吃油墩子,里面放些青南瓜絲,很好吃。中秋吃印糕 ,南瓜子。最隆重的是过春节了。家家户户做冻米糖,扯糖籽,打麻果,年糕,做豆腐,油豆腐。杀猪的很少,想办法去外面买几斤猪肉过个年,有时连猪肉也买不到,只好将就过年了。那时村民很苦,没吃没穿。冬天里面一件黑衬衫,外面一件黑棉袄,下身一条黑单裤,困难人家几个人穿一条裤子,要出来轮流着出来,其他人窝在被子里面。我们知青基本上保证十二个月口粮。主要是没有菜吃。</h3> <h3>(五)插队第一年春天插秧时期我就开始学着炒茶叶了。茶叶一般分雨前茶,明前茶,夏茶。雨前茶最好。白天由妇女从山上把嫩茶叶采摘下来,放在生产队仓库做茶叶的地方。晚上,男劳力吃过晚饭就开始做茶叶了。做茶叶一般要经过杀青,揉茶,炒茶几道流程。揉茶是用脚揉的,用一口锅放在地上,把杀好青的茶叶放进去,然后用脚揉杀好青的茶叶。揉茶是技术活,有专人制作。还有一个是专门烧火的,其他人就做炒茶了。我刚学做茶叶,就安排我炒茶了。樟树岭炒茶时旁边有人打扇的,听说南岸人炒茶时旁边没人打扇。我叫了队长陈炎进的三闺女给我打扇。这小孩也可怜,为了炒茶结束后能吃到点心,不睡觉熬夜给我打扇。炒茶时期一般都是春耕大忙时期。晚上炒茶,第二天早上一早还要出早工拔秧。为了赶时间,炒茶时火候是比较旺的。所以樟树岭炒出的茶叶都是卖不到高价钱的。最好的雨前茶也只能卖二三元一斤。炒茶叶最好用小火慢慢炒,这样炒出的茶叶才香,没有焦味。但那时是集体经济,没人管质量问题。只知道快点做好茶叶,第二天早上一早还要出工那。做茶叶杀青这一道工序,看看冒着蒸气很烫手的,其实不是最烫。最烫的时候就要茶叶要出锅这一段时间里最烫。但这时手不能停,而且要加快速度在锅里炒。我怕烫想叫烧火的人火烧小一点,但不允许,一定要与其他人保持一样的火候,他们出一锅茶叶,我也要出一锅茶叶。没办法我只好咬着牙坚持炒,细皮肉嫩的手经常烫出泡来,第二天白天插秧,炒过茶叶的手经水一泡胀痛的很。还好炒茶叶时有人打扇,可以减轻点痛苦。今年4月底我在樟树岭碰到队长的三闺女。我还专门为他给我打扇向她致谢那。炒茶叶一般炒到一二点钟结束,然后吃点心。点心就是油炒糯米饭和麻慈果,我一般都是吃几口,其余的大都分都给小姑娘拿回家去吃了。回屋睡了没多久,又要出早工去拔秧了。</h3><div><br></div> <h3>(六)我们插队樟树岭的第二年头,1970年8月16日人民日报发表了"三換对联"文章。从此后,我们樟树岭知青班一跃而成为全国先进集体。经常有人到我们知青班参观学习,开座谈会。我知青班杨桂英和贫下中农代表李金泉到全省各地巡回讲演,宣传我们的先进事迹。"三換对联"怎么来由?经常有人会问我......。其实"三換对联"的第一副对联是我写的。我们刚到樟树岭时,寝室里整理东西时,有村里小孩乘我们不备把香皂偷走了。于是,我们几个男生就商量,在寝室门口写几个字,告诫一下 村民不要随便进入我们寝室,否则人多眼杂少了东西都不知道。当时找不到毛笔,我用竹片夾着药棉沾着蓝墨水在一块木板上写了"学生住地,闲人莫入"。八个字掛在房门口。牌子掛上后,村民们议论纷纷,反响很大,说我们看不起他们。生产队干部叫我们把这牌子摘下来。我们看到村民们意见这么大,也就把牌子摘了。第二,三副对联怎么来的呢?其实,当时都是不经意写的。那个年代流行写革命的对联,内容主要是毛主席诗词,革命口号,改造世界观之类的内容。主要由下放干部老周和我们商量着写什么内容。然后由下放教师戴老师执笔写上,贴在知青班的大门囗。第二副对联时间长了,旧了破损了,再叫戴老师再重写一副对联贴上。后来有人把此事写成文章,经过层层加工润色,发表在人民日报上。这篇文章的基本内容都是事实,只不过在当时的形势下拔高了许多。我记得此文发表后,我们可忙了。种菜,砍柴,养猪。最多的时候养六头猪,掏猪草,到处买糠,忙得大家晕头转向,累得要命。</h3> <h3>(七)刚到山区时我们知青都非常害怕山区的野兽。时间长了我们就知道山区的野兽只有野猪,但野猪是不会主动攻击人的。最可怕的是山区的毒蛇。山区的毒蛇主要有奎蛇(棋盘蛇),俗称五步倒,竹叶青,金环蛇,银环蛇。无毒的蛇有:乌梢蛇,松花蛇,水蛇。春天惊蛰以后蛇就开始活动了。这时,田边,溪河边,山路旁,屋前屋后,房屋里都会出现蛇。有一次,在屋前乘凉的空地上发现二条银环蛇,吓得我们都逃进屋内,不敢再出来乘凉。据说被金,银环蛇咬到,是没有救的,因它的毒液是神经毒。被五步倒咬到还能有救,因它的毒液是血液毒。山区的老乡经常会遭到毒蛇侵袭,轻则伤殘,重则死亡。我亲眼看到一个村民的脚被竹叶青咬伤,毒液侵润都肿到小肚上去了。邻村一个村民上山砍枈,被五步倒咬伤,生命垂危,无奈只有重金请来土郎中,只三贴草药就治愈了。我在山区十年三次单独遭遇到蛇。第一次去河边洗澡,看到一条金环蛇盘蜛在河边草丛中,吓得澡也不洗了,马上逃离河边。第二次在山路旁的草丛中看到竹叶青,昂首向我吐着蛇信子,被我捡起一块石头砸死了。最吓人的第三次,我走夜路不小心踩到一条蛇,我想这下完了,想不到脚一抬蛇就逃走了。那天我穿着一双工矿雨鞋蛇不敢咬我。在山区我非常害怕被蛇咬伤,回上海时买了许多季德胜蛇药带回江西。还专门学习了毒蛇咬伤的急救处理方法。庆幸的是在江西十年我一次也没被毒蛇咬伤过,真是万幸。</h3> <h3>(八)樟树岭村山高林密,山上有许多野猪和蛇。听老乡说,野猪是吃蛇的,它不怕毒蛇,吃毒蛇象吃面条一样。有一次,我在村边的小池塘里洗衣服,耳边听到对面山上哗啦啦的声音。抬头一看只见大大小小几百只黄乎乎的野猪从对面山上跑过来,穿过田野,从池塘边的山头跑走了。齐刷剧的象一支冲锋的部队,一下子跑得无影无踪。野猪一般都是群居动物,如果碰到单独的一只野猪,你要碰它,它就要和你拼命的。山上一只野猪偷吃了放了炮子的红薯,炮子在野猪嘴里炸了,把野猪的下獠牙给炸掉了。这野猪一个星期不吃不喝就在村四周打转。有一天,到山上掏猪草的妇女看到这受伤的野猪。马上回村来叫大家上山抓野猪。大家跟着这妇女来到山上。只见这二三百斤重的野猪饿了一周己走不动路了。陈延章叔侄二人上前抓它。只见这野猪用上燎牙左右摇晃几下,陈延章大腿上的一块肉就飞掉了。说时迟,那时快。同去的木匠扔起斧头向野猪头上砍去,啪啪二下野猪就死了。村民们把野猪抬回村,村里民风谆朴,凡是进了山的人每人都有份。我那天也进了山,分到二斤野猪肉。余下的野猪肉卖掉,卖的钱给陈延章治伤用。在樟树岭经常能看到野猪。有一次,双抢早上割禾刚结束。在生产队打谷场对面山边看到大小三只野猪在吃东西。民兵排长李贤金就回家拿枪,拿了枪来野猪还没走,只见李贤金趴在田埂旁,用步枪瞄准野猪,啪的一声响,三只野猪听见枪响都逃走了。我们大家都埋怨李贤金,说他枪法不准。晚上在村里只听得山上野猪叫,第二天队长老婆去菜园摘菜看到一只死野猪躺在山边,赶紧回来叫队长和李贤金去扛死野猪。这天晚上队长叫我在他家吃野猪肉。野猪肉干巴巴都是精肉,没家猪肉好吃。我们在稻谷收获和红薯成熟期,大家轮流在田边搭窝棚值夜班,防野猪吃稻谷和红薯。听老乡说野猪有个天敌叫豺狗。这豺狗碰到野猪不正面攻击,它绕到野猪屁股后面,叮着野猪屁股咬。咬穿野猪屁股,把野猪的肠子咬出来,转身往回跑,野猪感到疼了就拼命朝前奔,这样肠孑流完了,血也随着肠子流光了,野猪也就死了。这些豺狗专吃野猪肠子和血,野猪肉是不吃的。在山里放牛的放牛娃有时运气好能捡到被豺狗整死的野猪。</h3> <h3>(九)我在樟树岭也有几次遇到"鬼"。有一次秋天,村里壮劳力都上双溪水电站了,只剩下几个毛头小伙,年老体弱者和我们几个知青。晚上去山里守野猪,防野猪吃稻子。在窝棚里睡到半夜,只听到山上树林里发出吓......吓声,与我一起守野猪的小伙子金里就把推醒,说:"小郑,鬼在山上叫,我说:"哪里有鬼,不要乱说" ,金里说"真的是鬼叫,这里都是坟堆"。我当时不太相信"鬼",但听他说山上有坟堆,又时不时地传来吓......吓......吓的鬼叫声,吓得不敢睡觉,拿手电筒乱照,要小便也不敢一人去,两人一起去小便,天刚一亮,就慌忙逃回村了。俗话说:"鬼吓吓不死人,人吓吓得死人"有一次一人在公社办学习班,傍晚结朿回村,快要走到村时天黑了,心里有点瞎絲絲,手电筒又没带。硬着手皮往前走,猛听得"哈人啊"一声大喊,把我吓得半死。这时从路边守野猪窝棚里钻出一个小伙子说"我当是什么人了,小郑是你啊"。这时,我才松了一口气,一口心荡下来了。还有一次我从张村回村,过樟树亭走到水库边时,天己开始黑了,这时只看到水库边上有一团火,游来游去,一会儿高一会低,我心里纳闷,这是怎么回事啊?,难道这是传说中的"鬼火"吗?沒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走近一看,有一个村民点着松明,边走边在找什么东西,问明白后才知道他在找小孩遗失的一只鞋</h3> <h3>(十)我插队时有过三次历险,但每次都是有惊无险,化险为夷了。第一次是生产队去西坑的山上背毛竹。在回村的路上我迷路了,七走八走走到山坳里去了。这时,天下起倾盆大雨,我扛着毛竹冒着雨在山坳里打转,找来找去找不到回村的路。天就要黑了,我的身上全被雨淋湿了。气得我扔了毛竹,把脚上的解放鞋解下来系在腰上,在山坳里乱走,还是走不出去。这时,我又饿又累走不动了,就坐在大树下休息。休息一会后脑子有点清醒了,心想不能这样走了,应该往山上走,有可能找到路?我就鼓起勇气往山上走,走到山顶上看到一条小路,就顺着这条小路一直往山下走,才找了回村的路。第二次,我在生产队机米房里机米,旁边有人在修房子。突然间房子倒塌了,瓦片与尘埃往我身上砸,回头一看一根房梁就掉在我身旁,我的头上被瓦砸得一个个血包。还好这瓦时间长了酥了,我才没被砸得头破血流,我算是捡到一条命了。第三次,双抢时期下午在秧田里拔秧,天下大雨人全淋湿了。第二天我就生病了,高烧42度一直不退,人也烧迷糊了,只好由村民抬着我去公社卫生院治疗。半个月后才痊愈出院回村。</h3> <h3><font color="#010101">(十一)71年初我们界田知青徒步从长潭州水电站工地到双溪水电站工地参加大会战。我们的行李放在拖拉机上。到了驻地,拖拉机上的行李也随后到了。我去拿行李,找来找去找不到行李。只见我捆在行李上的一件蓑衣还在。经一询问才知途中拖拉机坏了,换了一辆拖拉机,行李在装卸之中丢失了。而且,只有我一件行李不见了,其他人的行李都在。怎下怎么办?因我们参加大会战要在双溪过春节,所以我把平时不太穿的新衣服也带上了,家里己沒有什么衣服了。去问带队领导,领导回答说,没有办法自己克服。怎么克服?替换衣服没有,时间长了身上的衣服不换怎么行?我当时真想逃回上海,但又怕影响不好。无奈,只好请假回樟树岭。买了一些白细衣,请裁缝帮忙赶做了一套内衣内裤。这样才得以勉强混过去。过了十几天家里寄来一些衣服,我才松了一口气,能安心参加劳动了。行李丢了,思想上难免有情绪,但我劳动还是天天参加的,也没有絲毫偷懒。就这样的表现还遭到知青连开会不点名的批判。说我丢了包裹,思想上背上了包裹。弄得哭笑不得,在当时的形势下也沒有办法申诉,有苦说不出,只好沉黙无言。自己安慰自己,丢了行李是小事,总比公社文艺小分队出车祸好得多了。大会战结束后,公社知青办补助了我三丈布票,三十元钱。我就拿了这些钱和布票在公社供销社买了一些布,做了几件衣服,这件事就算这样处理结束了。事后,我仔细想想,当时如果逃回上海 ,到上海市政府上访。上海方面也会帮我解决的,而且我又没有错,当时事情发生了,又没有及时帮我解决,我逃回上海也是理所应当的。但那时胆子小,怕影响不好。要是知道以后能回上海,我肯定立刻逃回上海。</font></h3> <h3>(十二)樟树岭的山都是红土山,四面山上树木茂密,青翠滴绿,四季常青。山上主要有樟树,杉树,松树,酸枣树,枫树,栲树,杨梅树,毛竹,楮树............。春天到了,山上青怱悠悠,山野上竹笋开始冒出山土,村里的小孩,老人纷纷上山去采摘竹笋,腌菜炒竹笋,竹鞭笋炒鸡蛋都是非常鲜美的下饭菜,还有苦竹豆腐,用山泉水漂去苦味,用来做汤吃,清凉解毒。一场春雨后,树桩上生出各种菇类,山木耳,鸡肉菇,千担柴等。千担柴菇顾名思义,就是你不管怎么烧都烧不烂,咬不碎。我们采来烧汤吃,鲜美无比。春荒没有菜吃,我们去溪边釆摘水芹菜,芦笋,山上采折耳根(鱼腥草),厥菜当菜吃,六月杨梅熟了,山上的野生杨梅有点酸,我们就用上海带来的白糖腌着吃。到了秋天,山上的栲树掉下了栲籽,落得满山遍地都是。全村大小老少齐上山,去捡栲籽,捡来栲籽,放在锅里炒一炒,放点盐花,象吃粟子一样好吃。村民们捡来挑到县里去卖,换些零花钱补贴家用。冬天到了,会掘冬笋的村民纷纷上山掘冬笋,冬笋也是好东西,我每次春节回家,总会带些冬笋回来。当时冬笋在上海可是紧销商品,有一年,我带了六十斤冬笋回去,老母亲见了高兴得合不拢嘴。樟树岭山上的树木在我插队时己经在砍伐了,到我回沪时己经砍了差不多了。00年我回沪后第一次去樟树岭。山上的树都砍完了,远远望去四面山上都是光秃秃的一片,只有一些茅草生长在山上,我的心情很忧闷,很不是滋味。16年我第二次去樟树岭,山上的树木又长出来了,满山青翠葱绿,村民们又种了许多毛竹,阵风吹来竹林沙沙直响。我看了这美丽的山景很高兴。与村民们高兴地交谈,叮咐他们要保护好山林。现在山林都分给个人承包了,山上的茶树,油茶树由于没人管理都荒芜了。可惜了,如果好好管理也是一笔可观的收入。无奈,青壮年都外出打工 沒人管理了。</h3> <h3>(十三)插队时每年春节前,我们上海知青要准备回家过年了。我回家时一般带一些村里自制的冻米糖,麦牙糖,买的冬笋,大包小包地挑着上路了。樟树岭到绕二汽车站十五里路,都是山路,而且要翻一座三四百米高的山。到了绕二汽车站,上了去上饶的班车。车上人挤人,站着一路颠波三四个小时到了上饶火车站。买了晚上去上海的火车票,坐在火车站候车室候车。看到检票口贴着每人限带15公斤的行李,犯了愁,怎么办?这么多行李要去托运要化许多钱。有同伴出个主意,说从车站外一公里处不检票偷着进站。无奈,只好在火车到来之前,挑着一二百斤的行李在漆黑的铁轨边跌跌撞撞偷偷地进了站。火车呜叫着停在了站台上。一看火车上挤满了人,从车门里进不去怎么办?我们就叫一个人从打开的车窗上翻进车厢。然后车下人就把行李一件件托进车厢,最后人也一个个翻进车厢。车上己经很挤了,一下子增加这么多人和行李,车上旅客有意见。一般打个招呼,递根香烟也就过去了。有时碰到蛮狠的人,吵吵闹闹甚至打架也有可能的。好在那时我们知青老子天下第一,一个个都不怕死的样子,人家看了我们也觉得害怕。每次回家基夲都吵几句就相安无事了。上饶到上海火车要开11小时。我们基夲上就是站着到上海的。后来有经验了,在上饶买一把小竹椅,这样我们就可以坐着到上海了。火车到了上海,下车了车站人山人海。挑看行李去坐13路电车,上车的人很多挤不上去,只好挑着行李走二站路,到海宁路胜利电影院对面坐17路回家。回上海过了年,三四月份就准备回江西了。回江西买火车票也很难买,要早上二三点钟起来,到北京路预售处去买。到了预售处排队,等到预售处开门买票。我们短途的排一上午队基本能买到票,远途的象黑龙江.云南的就不好买了,通宵排队都不一定买得到。回江西上火车我们都有座,但因回去带得行李多,也要早点进站上火车把行李放好。这时,上火车时也经常会为抢行李架吵架或打架,那时火车上经常会为抢行李架上演全武行…………。在上饶下了火车,去买到绕二的汽车票,有时顺利的买到票就当天能到樟树岭,买不到票只能在火车站过夜,第二天买到票再走。到了绕二,下了车还要挑着行李翻一座山回村,行李多就叫人来接,行李少就自己挑着行李回村。回想起四十多年前,春节前回一次上海真是不容易,好在那时年青挺一挺也就过来了。</h3> <h3>(十四)樟树岭的村小老师走了,生产队长叫我去当村小老师。八九个学生,分两个年级,课堂就设在我住的房屋的堂前。教复式班很累人的,上完一年级课接着还要上二年级课。而且语.数.画.体.音乐是一个人教,我是全科教师。这些学生家里穷,买不起练习本和铅笔,我就省下自己的零用钱买来练习本和铅笔给他们学习用。课余时间我与他们一起上山采摘金银花卖给中药店,买些学习用品供读书用。我还教他们唱歌,画画,做操与他们一起做游戏。就这样我做了一年的孩儿王,到年底三个二年级学生经过中心小学考试及格,全部升入中心小学三年级。在生产队吃年夜饭时生产队妇女队长代表学生家长向我敬酒致谢。当了一年老师后,由于工作需要,生产队叫我担任出纳和仓库保管。为什么叫我当出纳和保管那?因我的前任出纳家里造新房挪用公款,仓库保管因樟树岭缺少粮食也有类似的事件发生。在我当保管前生产队分口粮前,是一家一把锁锁在生产队仓库前。等到分口粮时,每家都拿钥匙来开锁,缺一把钥匙就开不了门分不了粮食。当我当保管时,名义上是锁三把锁,实质上只有我一把锁锁在仓库门口,其他二把锁都不锁了。那时,生产队砍树卖来的钱全在我这里,我虽年青但脑子还是清楚的。生产队有人提出,这钱不能存入信用社,理由怕国家要抽税。我不理睬他们,全部副业款存入信用社。还好我脑子清楚,后来我去搞路教时,我放房里的一担谷子给人盗走了。当了生产队出纳和保管我更忙了,农忙时,我每天要一早起来,把仓库里的麻田(竹编的晒谷子用的)搬出来摊开准备晒谷子,下午又要收谷子,碰到下雨时又要抢收谷子。农忙时我是一天也不能休息的。</h3> <h3>(十五)75年下半年,公社叫我参加县委党的基本路线教育工作队,简称路教工作队,我先后在黄柏长田,岗西大队。张村瑶坂大队,万村大田大队搞了四年路教工作。离开了樟树岭,不用天天下田参加劳动了。县里每月给我36元工资,除去每月13元伙食费,还余23元零花钱,日常开支足够有余了,不用家里再寄钱给我了。我有时白天与当地老乡一起下田劳动,出出大批判专栏,晚上去生产队政治夜校,读读报,宣传党的各项方针政策,日子过的也蛮舒心的。这期间经历了毛主席逝世,四人帮倒台。我帮大队一起组织开追悼会。组织声讨四人帮的游行和大批判。工作组长叫我搞文书工作,写大批判文章,搞专案,写工作小结。很快四年路教结束了。回到公社看到许多知青在排队办手续,我问知青办的老许他们在干什么?老许说,他们在办病退。又说你也可以搞病退,我说我没病搞什么病退?老许说,你腰好吗?我说,腰劳动时受过伤。老许说,那你就去县医院检查腰椎搞病退。我到县医院拍了腰椎片子。诊断结果:退行性骨质增生。医生与我说,你这病是常见病,搞病退是不行的。我不理他,心想人家能搞我也能搞。就把病退报告等材料通过乡办寄到上海去了。在樟树岭等上海复查通知一个月里,我每天在盼着上海的通知。工也不出了,饭也不烧了,整天东游西荡,心神不定,真是度日如年啊!好不容易盼来上海复查通知,立即收拾行李回沪复查。</h3> <h3>(十六)回到上海没多久就接到街道复查通知,通知我去街道医院复查。到了街道医院医生一边看着我的X光片子,一边对旁边几个实习医生讲解着什么,好象我的腰椎是有点毛病的。医生对我说,你光腰椎不好还不行,你还要加一样毛病才能符合病退要求。我就说,我眼睛高度近视,医生就给我开了检查单子,叫我去区中心医院检查。到了中心医院眼科检查。眼科医生先给我测视力表,我故意装看不清视力表上的E字,然后医生给我检查眼底,检查结果诊断为;高度近视,医生叫我回家等病退通知。回家等了二个月通知怎么还不来,我就叫我母亲去街道询问。我母亲是里弄小组长,街道的人都认识。去街道一看我的病退材料还排在后面,就打招呼叫他们把我的材料提到前面来审核。没过几天街道就来通知了,叫我回江西迁户口。我欣喜若狂,如象伊左拉拿到解放证书一样高兴。第二天就赶回樟林岭,办理户口回迁手续。别了樟树岭,我望着樟树岭的山山岭岭,看着炊烟冉冉升起的村庄,尽管我能返回上海很高兴,但在这里留下了我的青春脚印,我的青春汗水洒在了这片红土地上。在这插队十年中我与乡亲们结下了深厚友谊永志不忘,我与乡亲们一一道别,我会再回来看你们的,我永远不会忘记樟树岭我的第二故乡。在江西时,我几次招工上学都走不成,老天好象己经安排好我回上海的命运了。回到上海我的运气来了,我刚一回上海,我家就动迁了,我也有幸分到了房子。另外,我本来只能进里弄加工厂工作,正好碰到全市全民单位招工,经过考试合格我被虹口区卫生局录取并分配到区防疫站工作。05年我被合併到区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工作直至退休到如今。</h3>